第8章 千里骥
王恭风神秀异的面颊隐没在昏暗的碧纱橱中,一时间神情莫测难辨。
眼前的一幕,极致惑人。婉转妩媚的女子一头青丝如墨,铺散在枕褥之上,洁白的面颊如暗夜盛开的优昙,又似遗落在人间的星月,皎皎生晖。
他手下濡湿的唇瓣好似最滑腻的丝绸,柔嫩到人心尖里。
因被他捂住嘴,她不满地偏开头,妄图摆脱他的禁锢,可却抵不住阵阵狂潮暗涌,又一声断断续续的低吟闷在嗓子里,暧昧缠绵。
那柔媚入骨的嗓音好似一把小钩子拨动在心弦,又像是羽毛轻撩在感官敏锐处,王恭眸色渐深,眸中蕴起晦暗疯狂的情绪,一颗心也随之绷紧,浑身透着摧山裂海的气势。
他曾高贵在云端,不染纤尘,是人间最光风霁月的矜贵君子,从不愿做乘人之危的事。可拜刁家所赐,而今他遭逢大难,陷身尘泥,成了朝不保夕的亡命之徒,不得不东躲西藏。
昔日的昂藏千里骥,转瞬因着鬼蜮阴险的小人,家破人亡,反沦为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何其可悲!
炙烈疯狂的恨充斥在胸臆间,却不得不压抑隐忍,而江栀是主动送到他嘴边的猎物,他恨不能生生将她折磨至死。
王恭将她纤柔的手臂压至头顶上方,手指重重抚过江栀娇软的红唇,而后用力扯断她颈后细细的带子。
雪岭之巅丹萼初染,便是人间绝胜风景。
王恭眸色一深,喉结轻滚,而后俯首下去。
女子浅淡的暖香充盈在鼻端,他心中所有的恶皆被这一身旖旎清甜唤醒。
江栀浑然不觉危险将至,只觉他粗粝的指尖摩挲在唇瓣上,秀项间……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颤栗,令人蚀骨沉沦。
只是,那只手最终并未如她所愿,最终也只止步于此,再迟迟迁延不肯向前。
任心中恶念翻涌,他仍无法放任自己做出那样卑劣的事。
且他心底深处深深嫌恶江栀,觉得江县令之女,根本不配与自己哪怕是做露水夫妻。
王恭长吁出一口浊气,松开江栀的手,压下心中那些叫嚣不平的念头,撑着她头顶的槅扇,缓缓起身。
正待越过她,离了这是非地,却被江栀紧紧拽住了袖子。
江栀意识有些不清醒,面若芙蕖微醺,茫然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桃花眼,那眼神纯情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
那眼眸中惑人心神的纯|欲之态令王恭呼吸一窒,将要推开江栀,却见她扬起头来,衔住他凉凉软软的唇。
理智的弦险些绷断,却又很快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
玩|弄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子又算得上什么本事呢?他尚且有一个阿姊在世间,惟愿她永远不要遭遇江栀今日所遭遇的事。
最终,王恭侧过脸,用手帮了她。
等江栀终于餍足,沉沉睡去,王恭沉默着坐在她身侧,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默然道一句后会无期,而后转身决然离去。
江栀不知睡到何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浑身乏累,腰间有些酸痛,慵懒地蜷在绣褥中,只将被子拉高,捂住耳朵。可那敲门声却不知疲倦,一阵一阵催命似的。
她突然记起刁准被人重伤,险些殒命之事来,一个激灵,吓得陡然清醒过来,一颗心砰砰跳着,慌忙起身去寻衣裳。
可兜衣的带子不知怎地断了,江栀手忙脚乱,忙去箱笼中翻找新的。可这两年她大了,极少在这碧纱橱中歇息。里头的衣裳尽是往年的,穿上去明显小了,勒得紧紧的,且有些遮掩不住。
江栀胡乱披衣去开门,见湘乔站在外头,因昨夜一宿没合眼,两只眼睛底下熬出重重的黑眼圈,见了江栀,神色有些躲闪。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江栀见她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心下有些狐疑,但因心里还悬着别的事,倒没功夫细究,只问道:“刁家世子死了么?”
湘乔愕然,摇头道:“世子醒了,胡侍卫催我来请你去照顾。”
江栀初时的惊惶这才安定下来,淡道:“既醒了,好生养着就是。我既不会熬药,又不会替人梳洗,与他尚未成婚,哪里就合适杵在一间屋子里头?”
湘乔听她这番话,忙往正房那头瞟一眼,并不见刁准的人在那头出没,这才拉着江栀的袖子走进屋中,抹着眼泪道:
“咱们眼下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您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郎中生些闲气!我听说仅是世子院子里的通房妾室就有七八个,有两个出身并不比姑娘低呢。您不趁机笼络他,只怕将来孩子在侯府也要低人一头的。”
江栀心中莫名反感这样的话。她实在难以想象,将来一辈子要过着与一群女人争宠的日子。至亲至疏夫妻,只怕就是将来她与刁准婚后真实的写照了。
更况他手底下的人杀人如麻,而刁准真实的样子,只怕更好不到哪里去。
见江栀一言不发,湘乔又说道:“胡侍卫还说,世子身边的张主簿最是铁面无情。卯时他进来,知晓世子在县令府中受重伤,必追究江大人失察之过。
而昨夜……是姑娘你邀请世子到后宅,纵使世子最终无恙,也难逃与嫌犯里应外合,谋害世子之罪。若咱们还不识相些,只怕即刻就要大祸临头了!”
江栀陡然知悉这样一个噩耗,如被惊雷劈中,诧然扬眉,质疑湘乔道:“你胡说些什么?”
可不容湘乔细细解释,景昃院大门已然被推开,昨夜一刀将那郎中斩杀在廊檐下的那名侍卫已经领着一个身姿清瘦的男子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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