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满月
待杜连生在国都公差办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该启程的时候。冯蔷在家顺顺利利地待产，冯白氏已经安排好了稳婆和奶娘，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他自然很放心。虽然近几日也没有再找到理由去看望杜氏，但从若莲的神态来看，杜氏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见若莲和杜氏在将军府过得安稳，也放心下来，于是便决定启程回北疆。
杜氏的病情并无好转，但也不那么凶险，为了让杜氏高兴起来，若莲把付生还活着，如何成了杜连生，如何把县太爷和马地主关进了大牢的事情告诉了她。因为杜连生来看望杜氏的时候，杜氏昏迷着，所以她并没有见到他的面。
杜氏听完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长舒一口气，恶人有恶报，付生为付家和杜真报了仇，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但一想到付生和若莲终究还是很心疼。
“莲儿，造化弄人”
“娘亲，一切如愿，上天不薄啊。”若莲抱住自己的娘亲，低头把脸埋在杜氏的肩膀上，避开杜氏的眼睛。
“小莲，你怎么这么傻？什么都自己扛，总有扛不住的时候啊。娘心疼你啊。”
若莲安慰杜氏说道：“只要娘亲身体康复，我受再多苦也没关系。况且，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杜氏颤抖的手摸着若莲的头发，心里一抽一抽的。“莲儿，我们回家吧。”
若莲低低的声音传来：“娘亲，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
杜氏哀伤的点点头，她要快点好起来啊。
杜连生走的那一天傍晚，冯康又踏进了若莲的小院子，若莲跟瑞儿正在灯下绣花。
冯老爷子一进屋就让瑞儿出去。
若莲已经慢慢摸清了冯老爷的脾气，也慢慢习惯了他的突然兴起。她见冯老爷喝了不少酒，为免打骂，赶快上前伺候。
冯康醉眼朦胧，一把抓住若莲的手，狞笑一声，把若莲抱起就是一阵狂啃。
若莲疼得眼泪立马掉下来，连声讨饶。
“小莲子，你逃什么逃？怎么了，已经不肯伺候爷了”
若莲用手抵住冯老爷的脸，他喷出的酒气直拍在她脸上，臭气熏天。
“老爷，您喝多了，若莲伺候您休息吧。”若莲屏住呼吸，扶着冯康躺下休息。
“喝多了？爷没喝多哈哈哈哈，爷精神着呢。小莲子，夜还长着呢，爷今天想和你玩个没玩过游戏。”说着长手一伸，一把捞过若莲。
“老爷我的头发！”若莲的头发在挣扎中披散下来，被冯大老爷一把抓住往他身边扯，疼得她眼泪直流。
冯康大老爷脾气上来了，一个不耐烦，反手一巴掌就把若莲扇倒在床上，五个手指印立马在若莲白皙的脸庞上浮现。
若莲被这一巴掌拍懵了，惊恐地缩在床脚。
最近这段时间，冯老爷的行为越来越难以捉摸，白天在人前状似与她很亲密，温香暖语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可到了晚上，仿佛变成了一个狱卒对待犯人似的，直接用上绳子、鞭子，每次若莲直接疼晕过去。
“你的好哥哥走了，没人能救你。”冯老爷冷不丁地站在床头，双眼猩红地盯着若莲，冷冷地说道。
若莲僵住，声音颤抖着问：“老爷，您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你看杜连生的眼神，我都要被恶心坏了。”冯康低吼。
若莲惊慌地往后退，冯康直接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床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当初进府时，就苦苦哀求我，让我去救你青梅竹马的一家人，没想到那个人在流放途中没被胡人杀死，竟还大摇大摆地进了我将军府的门，娶了将军小姐，现在成了主子了是吧？”
“一个付家人，重生之后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姓杜？”
“是因为你姓杜，旧情难忘？”
“杜连生那个王八蛋！说什么你们同是江南人，出于同乡之好所以多有关心。这话，也就只有我冯蔷那傻丫头会信。”
若莲被紧紧压在床上，脸色涨红快窒息，冯康的话让她很害怕。双手不知何时被绑在床沿，她像濒死之人不停地呼救。
冯康像入了魔似的，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我派人去查过了，几年前付家治死了人，男人直接在狱里被打死了，女人在流放的路上为了救儿子，给一群胡人嚯嚯死了，儿子逃掉了，却不知怎么的，换了一个身份娶了我的女儿！而你，你个女人，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我将军府，说！你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若莲又被连扇了几个巴掌，被冯老爷掐住脖子，脸由红转紫，换不过气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天天如此。
重复的责问，重复的解释。
不管若莲如何乞求，仍是遭到无休止地毒打，最后被掐晕过去。
若莲每天最害怕的就是天色暗下来。她的脸一直红肿着，身上已经青紫伤痕遍布，尤其是脖子。
为了不让娘亲伤心，她总是竖起脖领，擦上很厚重的粉遮住掐痕。殊不知，在那小院子，冯康每晚的“游戏”，若莲的哭喊，杜氏和瑞儿早就听到了，无奈每次都推不开房门。
有一次杜氏和瑞儿两人终于拦住了正往外走的冯康，求冯老爷饶若莲一命。冯康直接一脚踹翻了杜氏，并狠声说要让她女儿活命，就要学当哑巴。杜氏倒地差点气喘不过去。为了不让若莲担心，杜氏死死地捂住伤口，让瑞儿不要漏出一个字，不要跟若莲提一句她被踢伤的事。
若莲的小院子正处在水深火热的时候，将军府却接连迎来了大好事。
冯蔷赶在除夕前，生了个大胖儿子。紧接着，宫里头的贤妃，冯康的妹妹，被册立为后。将军府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冯老爷也荣升成了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被封景康侯。
宫里头和将军府的人都认为是冯蔷的这儿子给家族带来了好运气，宫里不仅赏赐了好多东西，新王后还亲自给冯蔷的孩子赏了名，单名一个“谦”子，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之意。
冯康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更甚当年。
待到小杜谦满月的时候，将军府办了场盛大的满月宴，庆贺之人络绎不绝。
这回不仅仅是冲着镇北将军冯远的威名，更实实在在的是在巴结国君的大舅子景康侯冯康。
将军府门庭若市，府内张灯结彩，戏唱了一出又一出，已经连唱了三日。冯康大老爷这些日子忙着应酬，无暇顾及若莲，这倒让若莲及其整个院子松了一口气。
满月宴的最后一天，冯蔷在屋里午睡刚醒，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便见丫头进来通报三夫人来了。
若莲是第一次踏进冯蔷的屋子，其实这应该算是她跟冯蔷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说话。
“三姨娘，听说您近来身体不大好，怎么过来了？”冯蔷笑语盈盈，刚生完孩子的她得到了很好的照顾，面色红润，风采更胜从前。
别人都说生孩子就像另一次重生，骨血重造，冯蔷真是好命啊。
见若莲只身前来，冯蔷坐起身，随手就把手炉递给她。
若莲当然不敢接，忙让道：“还是大小姐拿着吧，我刚走路过来的，不冷。”
冯蔷也不在此事上强求，招呼着若莲来吃点心。
“大小姐，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没有，我刚起身，还没梳洗，您别见怪呀。”
若莲忙说：“大小姐，您太客气了。是我打扰了，我一直想找合适的时间过来的，就想跟您说会儿话，很快就走的。”
冯蔷笑了笑，道：“三姨娘你这话可就生分啦。我这儿啊，你随时都可以来。杜郎跟我说了，你们同是江南人，同在异乡。我呀，对江南这个地方很好奇呢。”
若莲听到杜连生的名字，心底悄悄颤了一下，轻声说：“大小姐，你是好人，会有福报的。”
冯蔷抿嘴笑了笑，眼睛弯弯的，跟这位三姨娘说话很有意思：“什么福报不福报的，我呀，现在就只盼着小谦儿健康长大，谦儿他爹爹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她拿出特地带过来的布包，在冯蔷面前展开：“大小姐，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做一些绣活。小少爷满月，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想着缝一个平安囊送给小少爷，愿小少爷一生平安，快快乐乐。”
冯蔷双手接过绣囊，囊上绣着童子戏水，栩栩如生，可爱非常。
“呀！好漂亮，谢谢三姨娘。早就听闻三姨娘心灵手巧，绣工精湛，今日一见，果真厉害。”冯蔷轻轻地将绣囊收好。
“大小姐过誉了，只是些简单的手工活，不足挂齿的。”
冯蔷对若莲说：“三姨娘，你给我讲讲江南的风景和民俗吧。我夫君是南方人，可是我还没有去过江南呢！我想多了解一些。看多了国都的繁华和北疆的冰雪，我还没见过江南的水乡。是不是江南，都养出你这种温柔美丽的女子？”
若莲不好意思，脸颊绯红，连忙摆手。
不过谈起故乡，若莲一开始的拘谨和紧张都没有了。冯蔷丝毫没有因为她妾室的身份而区别对待，平易近人，温柔亲和，若莲便也渐渐放松下来，慢慢打开了话匣子，柔声说：“江南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呢！以前听说书先生形容过那里，我一直记得：江南好，四季分明，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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