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节 惊疑不定
所谓的展示,就是端着、抬着这些东西在王城内的主干道上走一走而已,就是这样也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好在,能住上王城的都是高官显贵,倒是没出什么乱子,而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直接进了夜府。
唐文清回夜府时,身后跟了一些“尾巴”,这些大臣有的是自发的,有的是受了卫王的授意,都想要跟唐文清去拜会高人。
就算唐文清劝阻他们说,“现下是午时了,我到了后,要等人家用罢午膳、歇过晌儿,才好开口游说,再转达诸位的求见,带回消息,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对方还很可能不见外客……”
这些人还是不肯罢休,纷纷表示愿意等,不怕累,不见也没关系。
唐文清就随他们去了。
唐文清再次回到夜府,劲松堂中已是一片欢腾,谁都没想到这次的“养家银子”能赚这么多,夜杨氏连连感叹,“子楚真是太值钱了!”那语气和表情,就像在夸奖一头她养的大肥猪
除了夜杨氏以外,大家只是看着,却没有一个上前的。
只是扫了一圈儿,乔氏就看明白了,这批东西虽然数量多,但明显比佑都夜家后院暗库中的那些珍藏要差了一个档次,其中只有十几件可以和那些东西比肩,所以她的神色很淡然。
裴氏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差点儿把眼珠子都掉出来,可她紧紧地咬着牙,就是一声不吭,一步也不动,怕自己忍不住,还死死地抱着夜武的胳膊。
见裴氏这样子,夜武有些心疼,轻声劝道,“以后多看看,就好了。”
见大家都不动,夜问心就继夜杨氏之后,走了过来,在这些东西之间转了转,先拿起一颗足有婴儿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打算塞给安然,发现安然睡着了,就递给了乔氏,“等再长大一点儿,给然儿当球踢,滚到暗处容易找,睡觉时抱着,夏日里凉爽,夜里醒来时,身边没人也不会哭。”
夜杰在一旁听了吐了吐舌头,夜明珠他那里倒是有一些,不过这么大的还真是罕见,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可夜问心竟然只拿来给夜安然当玩具,真不知道小妹的这眼界到底有多大!
乔氏也不推辞,笑着接过,“那我替安然谢过小妹了。”
夜问心再次拿起的,是一个圆圆的小金盒子,不大,只有唐文清的半个手掌那么大,而夜问心一拿起这件东西来,唐文清的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块怀表。
这一时空,已经有钟表了,但是非常少见,且价格昂贵,体积极大。
夜府里面就有一座,有一人多高,两人来宽,厚度足有成人的半臂,声音很大,“咔嗒、咔嗒”的声响昼夜不息,报时的时候,更是容易吓人一跳,必须放在待客的正堂中,离内室远远的。
夜问心得到这玩意儿后,因为没见过,很是赏玩儿了一阵子,后来嫌吵,又见夜杨氏喜欢,就给了夜杨氏,现在就摆在劲松堂里。
唐文清知道,夜府的这座钟是卫国匠人制的,而全天下,也只有卫国个别匠人能制得出,因为工艺复杂用时太长,所以才数量少且贵。
当唐文清今天在卫王宫中,第一次见到这块怀表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夜府的大座钟就是卫国工匠照着这块怀表仿制的!
而这快怀表,绝对不是这块大陆上原本出产的东西,再一打听,果然,这块怀表是十余年前寻国王族送给卫国王上的礼物,号称全天下仅有三块儿,剩下的两块儿依旧在寻国人手中,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是真正能称得上奇珍异宝的东西。
寻国,听了这个国名后,唐文清的心就沉了一沉,现在见夜问心在这么多东西中,一下子就看上了这块怀表,唐文清又岂能不变了脸色?!
这时,夜问心已打开了怀表的前盖,看了看后,又把怀表翻了过来,想了想,又打开了怀表的后盖儿。
见夜问心摆弄得很专注,夜杰和夜杨氏都凑了过来,夜杨氏问,“这是什么东西?”
夜杰说,“看着像是个计时的玩意儿,就像咱家那座钟!”
“可怎么这么小?”夜杨氏又问,头都快扎进夜问心的怀里了。
夜问心见此,立刻将怀表的后盖合上,递给了夜杨氏。
夜杨氏把怀表拿在手中,推远、拿近地比划着,看了两眼就说,“这多费眼睛啊,可不如咱家的大钟,谁这么败家,做了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真是糟蹋银子!”
夜杰一听,急忙从夜杨氏手中拿过了怀表,“可这拿着出门儿方便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精妙的东西呢!”翻过来掉过去地看着。
夜问心点头,表示她很同意夜杰的观点,“倒是精巧,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听了夜问心的这句话,唐文清长出了一口气,他这才感觉到,原来刚才他一直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的,唐文清也同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叫怀表,很是稀罕,全天下就三块儿,而且咱们的工匠制不出来。”因为还是有点紧张,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
夜问心探询地看了唐文清一眼,问,“你很喜欢?”
唐文清遮掩道,“行军打仗或是相约做什么的时候,这个东西可提供最准确的时辰,估计能有大用。”
夜问心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那要旁人都有才行。”
这个时代虽然有沙漏、日冕以及后来的大座钟等几种计时器,可绝大多数人还是习惯根据看日光来推测时辰,这可以说是每个人的一项生活本能。
而且年龄越长,生活经验越丰富,时辰就能推测得越精确,在这方面,两世为人的夜问心还要强于表面看来最年长的夜杨氏夫妇,同时,这也是她深刻而固有的习惯,所以她对怀表只是单纯地好奇,并不觉得如何珍贵。
唐文清这时已完全恢复了过来,他断定,这块怀表和夜问心的前生没任何关系,于是点点道,“心儿说的对。”表情十分自然。
夜问心感到这些东西里没一样值得她看第二眼的,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随口说,“大家都选两样儿自己喜欢的留下,剩下的,娘就收了吧!”
夜杨氏很快说,“我不收着,你们自己收着吧,我就是爱看,多看一会儿就行了,真好看,看着我心里就高兴。”
夜杨氏这里所说的“你们”指的是唐文清和夜问心,她觉得她是当娘的,不能孩子们留下金山、银山也就算了,但不能占了孩子们的东西,而且孩子们还这么孝敬,什么都紧着她先挑。
乔氏赶紧说,“我们就要这颗大珠子就够了。”这颗夜明珠的价格也的确够吓人的。
夜杰听了,却急忙把一直在手中爱不释手把玩儿着的怀表塞在了也跟着看的夜武手中,转身拿起了一顶紫金头冠说,“那我就要这个吧,旁的我也不要了。”
这顶紫金花冠,通身用紫金精雕细琢而成,当中镶了颗鸽蛋大小的粉红色珠子,两边又装饰着红、蓝、绿等各色宝石,整个头冠看起来金光四***致、华美、靓丽,一看就是女子所用之物,尤其适合尚未出嫁的年轻女孩儿。
因为包括卫王在内的所有卫国大臣,都不自觉地将唐文清所说的“绝世高人”想像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或者是地利那样的武功高绝的中年汉子,所以在准备的这些东西中,极少有专门适合女子用的,这顶头冠是唯一的一件女性化特征明显的,而它能够入选的原因也很简单,它价值不菲,工艺精湛,无论是产量稀少的紫金,还是当中镶嵌的那颗珠子都是千金难寻的。
可是这样的东西,在夜问心的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俗不可耐,她连看都不屑于多看一眼,更是坚决不会把这样的东西戴到头上!
见夜杰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连心爱的怀表都不要了,夜问心不由笑了,等到她去看唐文清时,发现唐文清、夜杨氏、乔氏,都一边看着夜杰,一边相互间交换着满含笑意的眼神儿——原来,看出夜杰心事的人不止夜问心一个。
夜杰也发现了家人之间的交流,他虽然羞得满面通红,却还是舍不得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只是捧着那头冠,边往外走,边急急地说,“那个,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你们慢慢看啊,我先走了……”竟然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夜杰走了之后,唐文清带着笑意说,“那头冠原本是静灵公主的,想来三郎是认出来了,估计是要还回去吧!”
大家就都明白了唐文清话里的意思,的确,那样的东西,又出自卫国王室,也只有最受宠爱的静灵公主能够拥有。
“那闺女可是真俊啊!”夜杨氏带着神往的神色感叹着。
夜武拿着手中的怀表问裴氏,“喜欢吗?”
裴氏就着夜武的手,看了看那块怀表,实实在在地说,“我看不懂,这能卖多少银子啊?”
怀表的价值是不能用银子来估算的,而且这个东西,也很不好卖——太奢侈了!
所以夜武回答不出裴氏的问题,但他明白了,裴氏是真的不懂得这块怀表的价值所在,也不喜欢。
夜武随手把怀表放回了案上,对裴氏说,“那挑样你喜欢的吧!”
裴氏咽了口口水,怯怯地问,“随便挑?”
夜武点了点头,“嗯。”
裴氏就开始转悠起来,转悠好半天,选了一株珊瑚树,很大,都快赶上裴氏高了,通体艳红,再被阳光一照更是夺人双目,而且那红色也分出了深深浅浅的层次,看起来非常喜庆。
夜武见裴氏选定了,就叫人来抬了回去,安排在他们的主院正堂。
大家都选完了,夜问心又让夜杨氏把剩下的都收了,夜杨氏坚决不要,夜问心没办法,就让夜杨氏也选几样。
夜杨氏最后选了一尊佛像,这佛像有真人大小,是由一整块羊脂玉雕成的,当中一点拼接的痕迹都没有,除了夜问心,旁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块儿的羊脂玉,而且通体玉色晶莹圆润,极难找到瑕疵,雕工更可称为绝伦,雕的是个弥勒佛坐像,玉质布局合理巧妙,眉目生动传神,笑容欢畅可亲,连衣裳的皱褶、手指脚趾上的指甲,都是清清楚楚的。
夜杨氏选中了还不算,还对家人炫耀,指着那弥勒佛说,“看看,你们都看看我这个,大气、富态、看着就让人打心眼儿里欢喜!”
的确是这样的,好的玉雕作品能让人感受到精神层面的艺术享受,经过了长久的物质滋养后,夜杨氏也不再是个俗人了。
而被夜家人选中的这几样东西,也无一例外都是这笔财物中堪称奇珍异宝的精品,不得不承认,夜家人的眼光都整体上了一个新台阶,已经可以和王室比肩了。
唐文清让夜大牛选,夜大牛正拿了锭金元宝一上一下地抛着玩儿,听了唐文清的话后说,“看看就行了,看多了也闹得慌,好在咱家宅子大,摆布得开,文清你认识的人多,看有那上好的种子能不能帮我弄些来,我估摸着还能套种点啥,人家卫国的这地,真肥!”
唐文清笑着点头,对夜武说,“二哥有空,陪叔父去咱们那些铺子里逛逛,没有的,就让掌柜的帮着淘弄。”
夜武应了。
而夜问心发现,原本是个稀罕物的怀表,此时竟然被人遗忘在案上,无人问津,就站起身拿了起来。
唐文清看到了,又有点紧张了,说,“三郎是不会要的。”他以为夜问心要送给夜杰,可如果夜杰不要,唐文清很不愿意夜问心留下这块怀表。
夜问心并不说话,而是转过身,随手将怀表挂在了唐文清的腰间。
在旁人揶揄的笑容中,唐文清觉得自己的眼眶微湿——心儿总能在不经意间传递给他一份柔情,直入心脾!
到底还是把夜杰又叫了回来,将剩下的东西收进了宗门的暗库,因为只有那个是唐文清和夜问心共同拥有的私库,因为明天要出门儿,大家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用午膳,打算好好歇个晌儿。
跟随唐文清一起回夜府的卫国众大臣们,也正在接受热情的款待。
说是款待,却连一个夜府的主人都没有,只是安排的院子景色优美怡人,室内陈设豪华而有格调,美食美器美酒流水似的上,下人们侍候得也很周到有礼,酒足饭饱后,他们还可以在下人的带领下欣赏夜府的春日美景,也备了小憩的屋子和院落,真是一点毛病都让人挑不出来。
可招待的再好,这些人此时也没有享乐的心思,尤其是当着很多上官的面儿,于是,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猜测着,唐文清要请的那位高人。
绝大多数人认为,唐文清这次要请的,是他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不得不说,这种猜测还真是对的,只不过,夜问心这个人的样貌,和他们的猜测大相径庭。
还有一部分人,猜测唐文清请的是以往绝剑宗最厉害的杀手,也就是地利,说实话,经过唐文清的谋划,再借助朗乾门提供的便利,地利成功刺杀穆子楚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不过,那不是夜问心和唐文清所希望的结果。
在大家热烈的讨论中,勇毅始终一言不发,在她心里有个极为大胆的推测,其实,与其说推测,倒不如说是她身为女子的一种直觉,她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问,“去退敌的人,会不会是夜问心呢?”这个声音坚持不懈,越来越响亮。
勇毅想起,念心王在提到夜问心时,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崇敬,唐文清在朝堂上提起要请的“绝世高人”时,笑容中不经间表现出的温柔和难抑的骄傲……
“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她?她才多大?武功能有多高?念心王不过是爱慕她,怎么可能怕她?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女子,即便是有,那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有男子去喜欢呢?”勇毅皱着眉,努力地说服自己,与其说她是真的不相信,倒不如说,她不愿意去相信。
只是,勇毅无法克制她心底的那份惊疑,直到它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强烈。
唐文清午睡餍足时,窗外日已西斜,他洗漱更衣,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朝臣面前,告诉大家,高人已收下财物同意出手了,明日出发,后天就可到达两军阵前,自己因要陪同高人出行,还有些私事得打理,拜托众人替他向王上复命,还有就是,高人不愿见客,请各位谅解。
听了这话,众人没有不满,只有欣喜,毕竟,最重要的事办成了,其他的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又说了些恭维话后,就纷纷告辞了。
唐文清送他们出门,特地对勇毅说,“家人要阖府前去观战,还望公主在王上面前周旋一、二,倘若能派些护卫,那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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