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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节 裴氏其人


“咳咳,”唐文清轻咳一声,表示他要讲话,夜家人看向唐文清的目光,犹如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儿的意思是……”唐文清的语速有点缓慢,这是因为他事先也没料到夜问心会说出这么一个决定来,看来夜问心经脉梳理得并不顺利,这让他也有些心乱如麻。

        “咱们只分银子不分人,”唐文清顺着夜问心刚才的话说下去,“家事比较多,各人管个人的院子会好些,各房置办的外宅还是归各房所有,心儿就是想让你们有些私产,这样才会心安,至于以往该公中出的银子还是公中出,现在公中的银子归娘管,等大嫂出了月子,就还是大嫂管。”

        唐文清说得有点乱,却起到了很好地安抚作用,夜大牛在想,这是不是夜问心又发明的新的调|教方式?!就没张口反对。

        夜杨氏已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瞥了裴氏一眼后,冷哼一声,“眼根子浅也就罢了,偏还没有好心眼儿……”可说到一半儿又顿住了,她不能再抱怨夜武这门亲事了,不然夜问心的心里会更不好受,闺女都打算拿用拼命换来的金子平衡家事了,她这个当娘的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这是心疼闺女,而不是心疼儿媳妇。

        夜英沉默不语,就当说的这些与他无关,实际上也真是和他无关,他早从乔氏那里明白了来龙去脉,裴氏到他们那里递小话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被乔氏给打发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裴氏竟然敢当着夜问心的面儿来闹。

        夜杰是在唐文清说完后,第一个对分家提出正面意见的人,“金子我不要,没地方用,家里旁的事我也不管。”简单明了,态度明确。

        齐思死了之后,夜杰正式成为朗乾门新的天时大长老,虽然在还不能完全胜任,但在唐文清的带领下,也是越做越顺手,对朗乾门的各个方面也了解得更多了。

        朗乾门的规模和收入一直呈现稳步增长的态势,黄金万两,以往对朗乾门的收益来讲就不算什么,现在看来更是只占了一年收入的五十之一。

        对夜家人来讲,夜家的生活似乎是入不敷出,每天都在亏空,可对朗乾门来说,则是金子在暗库中日日成堆,因为这朗乾门接连的两位门主实在是太能干、太省钱了。

        夜问心还好一点儿,她赚得多也花得多,好歹是对日常生活有些要求,还修整了夜府的这座府邸,而最大的一笔花销则是订制了蓬莱阁号。

        不过,这些花费,夜问心不仅赚出来了,还没影响朗乾门的发展步伐,更是结余出来了不少,就是这笔结余,按照夜家人现在的花用速度来讲可以百年无忧。

        而随着夜家人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夜问心现在的日常花用完全融入到了夜府之中,结果,在朗乾门的账面上,她的支出就变成了零。

        至于唐文清那就更神奇了,自从接手朗乾门以来,就重未从账面上支过一文钱。

        夜英和夜杰在朗乾门都有收入,只不过因职务不同,夜杰的收入是夜英的十几倍,黄金万两对夜英来说,恐怕还得攒个几年,对夜杰来说,却不过是几个月的俸禄而已,夜杰自己就是个小财主了,他又何必要小妹和唐文清的呢?!

        家人的对话,让夜武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现在的夜家,只有他是无职无权无收入的“三无”男人,对此,唐文清和夜杰都曾出言安慰,告诉他这不是他的能力问题,而只是夜问心对他的安排不同才造成的。

        夜武信任家人,也有等待一时的心胸,尤其是近来,随着乔氏的养胎和坐月子,家事实际上一直在由他辅助夜杨氏打理,只不过,裴氏并不清楚这一点。

        忍了又忍,夜武硬梆梆地蹦出来一句,“我也不要。”

        此话一出,旁人还好些,一旁的裴氏已是忍不住叫出声来,“为啥啊?!”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一听到“黄金万两”这四个字时,裴氏整个人都傻了,她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笔钱,想到这些金子就要进了她的腰包,她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作响,差点没欢喜得直接晕过去。

        接下来唐文清对分家的解释,又让她的激动更激烈了一步,这不就是白给的嘛!

        随后便是夜杰痛快的推辞。

        夜杰跟着唐文清做事,这个,裴氏是知道的,所以夜杰的推辞没让裴氏感受到夜杰的大度,只让裴氏想到,夜杰的收入一定很惊人,换言之,就是夜杰有将不把黄金万两放在眼中的能力和资本。

        夜武一直不说话,则说明十个铺子的收入,比起黄金万两来只多不少,他觉得这样很公平。

        “夜家到底是有多少钱呐?”这个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谜团的问题,再次浮现在了裴氏的脑海中,不过,她还是在劝慰着自己,“不管旁人怎么样,现在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是做梦般的美了,我管不了旁人,二郎在夜家也比不得旁人,我只要拿到这份儿应该属于我们的就行了!”

        不得不说,裴氏对夜杰和其他人的收入猜测还是很正确的,只不过并不了解夜家发家史的她,感受不到旁人对她的宽容罢了,当然了,她也就同样理解不了夜武心中的羞愧感!

        裴氏当众的反问,对夜武来说不啻于火上浇油,只凭借残存的理智站起身来,对夜大牛和夜杨氏躬了躬身说,“儿子管教无方,让爹娘见笑了,”再对夜问心和唐文清拱了拱手,“让小妹操心了。”接着便扯着裴氏,率先离开了劲松堂,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先于夜问心在夜家议事时离开,可见夜武真是给逼急了。

        夜大牛和夜杨氏齐齐一叹,夜问心眉头紧皱,唐文清对夜英说,“麻烦大哥去看看吧。”

        夜英笑笑,跟着这对夫妇出了门。

        夜武拽得裴氏趔趔趄趄,挥退下人后,一路出了劲松堂,却不往他们住的院子里去,只往那僻静的小路上走,裴氏又惊又怕,既想辩解又心疼那被夜武刚刚推出去的金子,见四下无人了就忍不住边哭边解释道,“二郎啊,咱们和旁人不同啊,咱不是能干的,不靠家里靠谁啊?!”

        夜武忍无可忍,一把将裴氏直掼到了地上,“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啊——”裴氏发出一声尖叫,不知是摔得还是吓得,却还没忘了把她心里的话说完,“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

        夜武上前一步,俯下身一把就掐住了裴氏的脖子,“我告诉你,再有这么一次,我宁可孤老终生,也要亲手杀了你!”

        裴氏颈间的那只手并不紧,可夜武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是很骇人的,以往的就不提了,佑都之变的那一夜,夜武在打开佑都东门后,也是跟着地利、独秀等人,一路从城外自东门冲杀到西门的,他同样是个双满沾过血腥的上过战场的汉子,那种天然形成的杀气,自是与平常习武者不同。

        裴氏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张盛怒得有些扭曲的脸,看着那双已然的赤红的眼睛,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不,到了此时,裴氏并不害怕,或者说不全然是恐惧,她更多的是伤心,自打她私自离开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会遇到九死一生的险境。

        她也知道她做了败坏名誉的事,让夜武丢了面子,让夜家人不喜,所以,她平日里尽量想法设法讨好夜武,也老实乖顺地吃下了那些苦头,可她万万没想到,夜武会真的起了杀她的念头,她总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和夜武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二弟!”一声呼唤打断了夜武夫妇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夜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夜武,“你在干什么?!”

        夜武没说话,转过身时,双眼有些湿润,夜英想去查看裴氏的伤势,又顾着男女大防,只好一连声地问,“弟妹,你还好吧?”

        裴氏真是没受什么大伤,若说有伤,那也是在心里而不是在身体上,她自行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裳,还没忘对夜英福了一福,然后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走了。

        夜英身后是跟了两个小厮的,只不过不好上前而已,夜英吩咐其中一人跟上裴氏,免得裴氏出事,又让另外一个回去通知乔氏,夜英本来就不会劝人,这等内宅纠纷他只有仰仗乔氏了。

        看着两个下人各自飞跑着离去,夜英这才走过来拉了夜武说,“走,到大哥那里喝两杯去。”

        夜英和夜武在外院喝了半宿的闷酒,夜武回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了。

        住在厢房的裴氏回来得比夜武早多了,她却一直没睡着,她的心里始终回荡着乔氏将她请去后,问她的几个问题,“弟妹,你先想想,在这个府里你能依靠的到底是谁?再好好想想,当初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想好了,你肯告诉我了,我们再说旁的。”

        裴氏的出身的确不太好。

        裴氏父亲这边祖上三代都是破落农户,也就是因战乱等原因失了地的农户,简单说来就是流民,只比乞丐强些罢了,到了裴氏父亲这里,就只剩他一个人,可能还有旁支,总之裴氏是没见过她爹这边的亲戚。

        裴氏的母亲是佑都的贫民,自幼在佑都的北区长大,家里孩子又多,贫病交加中能活下来的没几个,长大后能卖身为奴就算好出路了。

        裴氏的母亲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身体不好,结果人家挑了几次都没挑上她去做丫鬟,父母实在养不起了,一狠心,就把她卖到了窑|子里。

        也不是什么高档的窑|子,就是平头百姓花上几十个铜钱就能玩儿一次的地方儿。

        在这里裴氏的母亲遇到了裴氏的父亲:一个瘸了一条腿的退伍老兵。裴氏母亲不知用什么法子说动了裴氏的父亲,让他拿出毕生的积蓄,帮自己赎了身,虽然一样的贫贱,但至少成了正经人家的媳妇儿。

        裴氏的父亲娶亲时年纪就不小了,身上除了残疾还带有其他的伤,夫妻两个一残一病,那日子过得就别提多穷了,好在,他们还是真有几分感情的:裴氏母亲感念相公的赎身之恩,尽心侍候,裴氏父亲怜惜媳妇儿的凄苦出身,多有疼爱。

        他们相互依靠扶持,就这么赖赖巴巴地过了几年还算平静的日子,生下并养大了裴氏这唯一的孩子。

        裴氏六岁时,爹没了,十岁的时候娘也没了,她娘在死之前,把她托付给了她的一个舅舅。

        裴氏的这个舅舅,在裴氏所有的亲戚中算是过得最好的一个,他仗着好身体和好相貌,给一户人家做了上门女婿,旁的不说,至少温饱是不用愁了。

        裴氏去找她舅舅的时候,她舅舅想也不想就打算把她赶出门去,这一点,裴氏和她娘在这之前就想到了,于是裴氏按照她娘教她的法子哀求,“我不要工钱,只求能吃口饭活下去,我什么活儿都能干,还可写卖身契,卖身也不要钱。”

        这样一说,裴氏的舅妈就动心了,裴氏的舅妈家开了一间小小的卖吃食的铺子,平常是舍不得请人的,到了生意好的时候,也是挺忙挺累人的,尤其是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免费的劳力谁不想要啊?!

        裴氏人长得漂亮、嘴甜、能干,也很能吃苦,有卖身契在手,舅妈就对她越来越放心,到了后来,铺子里除了银钱和上货之外,其余的事都交给了她,铺子里的生意也好了许多。

        表面上看,裴氏很听话,很认命,可实际上,裴氏一直没忘了娘对她的教导,“趁着年轻、漂亮一定要把住个好男人,给自己找个归宿,哪怕是做小,也要跳出这个穷窝子。”

        到舅妈的铺子里来帮忙,裴氏就是存了这个心思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接触到更多的人。

        裴氏十三岁时,给舅妈出了个主意,她打算做些吃食到城外军营附近去卖,这样即使不扩大铺子的规模,也能多赚些钱,因为有裴氏以往良好的表现,裴氏舅妈就同意了。

        到军营附近卖吃食是假,找男人才是真,这就是裴氏自己的小算计,只是,裴氏毕竟年龄还小,有心却无力,她被人捏手摸脸的小便宜沾了不少,却始终没有找到她既中意,又愿意娶她的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氏越长越大,越来越漂亮,和男子们搭讪也越来越熟稔,甚至她的吃食生意也越来越好,从最初的肩挑手提到现在的有了一辆小推车,只不过,裴氏也明白,这样的她更有利用价值了,现在把她从舅妈的手中赎出来,恐怕花费不菲。

        而现实也让她十分灰心:想和她有染的男人不少,真心对她的,根本就没有!

        在裴氏就要失去希望,甚至想,实在不行就像她娘那样找个瘸的、老的时候,夜武出现了。

        刚到兵营的夜武木讷得一塌糊涂,但夜家有钱有势,夜武本身的武功也好,没人敢欺负他,于是嫉妒加上羡慕,夜武的来历和情况几乎在几天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小队。

        很多人都觉得遇到了“肥羊”动起了各种小心思,无论是上官还是袍泽,都想从夜武这里捞点好处,这其中自然包括了裴氏。

        在裴氏的处心积虑下,她和夜武进展得很顺利,只可惜,没过多久夜武就调去了守东门,在夜问心的眼里,夜武是碌碌无为,可在旁人的眼中,夜武这种升职的态势简直就可用“飞箭”来形容了。

        裴氏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夜武这样的俊杰,裴氏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夜武,于是,在夜武调去守东门的第二天,裴氏就跟踪而至,又过了没两天,裴氏就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夜武。

        夜武起身穿衣后,顺手给了裴氏一锭银子,这让正处在焦虑和希望之中的裴氏,一下子大哭了起来,“你把当成什么人了?!”她想要的是“偷|情”可没想过“卖身”。

        裴氏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到,就算给夜武做小她也愿意,裴氏不知道夜家不准纳妾的规矩,她要是知道她的“办法”能在今后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那打死她,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夜武心想,把你当成什么,自然当成了“暗门子”(私下里卖的女人),夜武这时还不知道夜问心对夜家男子“从一而终”的要求,家里管得又严,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以往也就罢了,可到了兵营后,每当旁人说起荤话来,他像傻子样什么都不懂,很影响他的交往,更伤害他的自尊心。

        这时的夜武其实已经很有点腹黑的品质了,在装傻充愣的外表下,有一颗满是算计的心,他想过了,就算名声不好,裴氏也还是干净的,价格便宜不说,还容易遮人耳目,被家里人知道的可行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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