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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节 步步为营


穆子楚听了这话后,对唐文清冷冷一笑,“你能有什么东西?还不都是……”他的目光瞟向了坐在一旁的夜问心。

        唐文清微微一笑,扯起穆子楚的袖子,用手指在上面划出四个字:太子之位。

        穆子楚一凛,大惊失色,“这不可能!”

        唐文清老神在在,“我哪次不是光明正大地就能赢了你?何曾骗过你?!”随后转身坐在了夜问心的身旁。

        随着美味佳肴一盘盘地端上来,穆子楚的脸色不断变幻。

        从窗口看去,街巷中人流如织,唐文清似是无意地叹道,“好个繁华的佑都啊,只是,可惜了……”

        穆子楚终于坚持不住了,起身告辞。

        见穆子楚走了,唐文清笑得相当欢畅,整个餐桌上的气氛也立马好了起来。

        穆子楚走后,夜问心瞥了唐文清一眼,“你又捉弄他?”虽是责怪的语气,嘴角上却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微笑。

        唐文清正色道,“哪里?我这是在帮他!也为了避免生灵涂炭。”

        夜问心点头,“甚好。”尽管她并不清楚唐文清具体是如何做的,可她相信唐文清绝不会信口开河。

        从目前实力来看萧演的略逊于穆子楚,这就是当初萧演不遗余力地打压穆子楚不让他当上穆家少族长的原因,穆子楚有条件也有实力将穆楚两家完美地凝合一处,并迈上一个新台阶,只不过,萧演真没想到,穆子楚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

        可一旦王上驾崩,萧演就是名正言顺的新王,只要手中有了兵符,萧演所能调集的兵力就不是穆子楚可比的了。

        穆子楚打得无非是兵行险招的主意,他不争一国,只争佑都这一城,先篡了王位再说,这样可以集中兵力,胜面大一些。这是阳谋。

        现在萧演和穆子楚正在比速度,萧演要尽快拿到兵符,然后调兵,剿灭穆子楚,穆子楚想在萧演的大队人马来之前,尽量多集合些力量。

        但是,只要他们一开战,不管谁胜谁负,佑都做为主战场都会变得满目疮痍,接下来,还不知道要休养生息多久,才能恢复到今日的繁华。

        而新上位的王,注定要接手这个乱摊子,可谓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胜也是惨胜。

        穆子楚可以不在乎名声,谋权篡位又怎么样?这世道,这么干的人太多了,但生性重情重义的他不能不心疼这其中的损失,银子就也罢了,还有数千数万的人命啊!

        万一穆子楚能在和萧演动手前得到太子之位,顺利地拿到整个天佑的兵符,那得少死多少将士和无辜的平民百姓啊,将来那可都是他的部下和子民啊!

        况且,真要是这样的话,穆子楚和萧演的实力绝对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穆子楚的胜算能从现在的不到五成,直接飙升至九成以上。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而唐文清现在只不过是提出了这么两个玩笑似的交换条件,穆子楚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样的引诱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也没啥损失!

        所以,穆子楚走了,而且从这时开始,他的送信小厮再也没在夜家后院出现过。

        唐文清顺利地完成了他谋妻的第一步。

        其实,为穆子楚争得太子之位的事,唐文清早就在谋划,只不过刚开始时他把握没这么大,后来觉得没必要让穆子楚知道,所以就没对穆子楚提起过。即便他说了,穆子楚也未必会信,何必多此一举呢?!

        穆子楚雨夜遇袭时,唐文清为了让穆子楚生出争斗之心,特地让穆子楚对他们之间的友情产生了怀疑,谁承想,计划没有变化快,半路杀出来个找夜问心麻烦的寻国圣府,让穆子楚一下子就疯狂了,害得唐文清当初白做戏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唐文清要做的事没一件是需要瞒着穆子楚的,就任由穆子楚就着给夜问心送情书的借口,大摇大摆地在夜家后院设探子,可现在,唐文清的计划变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千万不能让穆子楚知道,只好拿出了这个天大的诱饵,把穆子楚的这个探子弄走了。

        夜家人吃饱喝足时,已是华灯初放,正是看灯的好时辰,唐文清听见几辆马车喧嚣着渐渐驶近了,便站起身来说,“叔叔、婶娘,我们去看灯吧!”

        一行人从就餐的三楼施施然地走下来,夜问心当先,唐文清落后一、两级台阶跟着,后面是夜大牛夫妇等人,下人们各居其位四散在周围,他们走到一楼时,正好赶上萧演带着人气急败坏地冲进酒楼的大门。

        萧演和夜家人自然也不是巧遇,他不仅留有监视夜家人的探子,还有监视穆子楚的探子,原本听说夜问心出行,萧演还没多想,因为一直以来夜问心足不出户,也没任何异动,完全遵守了当初不参与天佑之事的诺言,萧演渐渐地放下心来。

        可当听说穆子楚也到了这间酒楼和夜家进行“密谈”后,萧演就再也坐不住了,没办法,他现在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他随即联想到怎么查也查不出结果的父王近期的“异状”。

        难道是夜问心在背后动的手?这个疑问一出现在萧演的心里,就见风儿似的疯狂飞涨,怎么压都压不住,因为萧演实在想不出,在天佑国除了这个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夜问心,谁还有实力做到如此地步,就连穆子楚也不行!

        萧演带齐了人手,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这家酒楼,一旦夜问心回了夜家后院,他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幸好,萧演如愿地截住了夜问心。

        此时的萧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唐文清在特地等他呢!

        “幸会,幸会,夜家小姐请留步,萧演有些许小事,想叨扰几句,可否……”萧演心里再急,甫一见到夜问心时,还是把姿态放得极低,他以前就惹不起夜问心,现在大敌当前更不敢惹了。

        夜问心皱了皱眉,心里很是烦躁,好不容易出门一次,先是穆子楚,现在又是萧演,可真够烦人的。

        夜问心既不还礼也不停步,直接打断了萧演,“没空!”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家高档酒楼,地处佑都最为繁华的几个地段之一,平日里生意就很好,再赶上过节,价位相对于其他楼层比较低廉的一楼,简直是人满为患。

        再加上,为了赶时间,萧演一路之上表明身份鸣锣开道,刚才又大声开口,当众叫出自己的名字,无论是就餐的人,还是那些正挤在酒楼门口尾随马车前来看热闹的人,哪还有不知道萧演身份的?!

        可以想像得出,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上,现在这个场景就会成为整个佑都最有价值的谈资,不过几日就能传遍天佑全国。

        偏生这个夜问心是一丢丢面子都不肯给啊!

        萧演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他的这张脸皮,“啪嚓”一声就掉到了地板上,还被夜问心一刻不停的脚步,踩了又踩。

        萧演要是还能忍得住,他简直就不是人了!

        一股热血直冲萧演的头顶,他想也不想,就大喝道,“夜问心,你莫要忘了当初你对本殿下的承诺!”面目极为狰狞恐怖。

        这时,夜问心已经快走出酒店门口了,听了萧演的话,她不禁大怒。

        当初夜问心告诉萧演不会插手天佑之事,可不是因为怕了萧演而做出的承诺,只是通知而已。

        因为夜问心觉得,自己和萧演这样的人动手,实在是有欺负后辈之嫌,大女子有大女子的尊严,有所为有所不为,让同样是后辈的唐文清和萧演过过招才算得上是公平的,而一诺千金的夜问心的确是做到了,除了把朗乾门交到唐文清手上外,夜问心从头到尾没参与过任何事。

        可现如今,萧演居然敢质问她!

        区区一个萧演而已,她夜问心分分钟都能捏死他,萧演有什么资格威胁她?!质疑她?!还承诺!当她是什么人?!他萧演连求她的机会都不配有!

        夜问心顿住了脚步,她双眼微眯,转身回头,运足了内力冲萧演怒吼一声,“滚!”身上浓郁的杀气犹如实质般疾射而出,震得整个酒楼都抖了一抖,上下三层连带门外的人,霎时间鸦雀无声,有那个不会武功胆子又小的看客,直接晕了过去。

        只要萧演再敢多说一个字,夜问心绝对不介意,现在就让他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萧演身边四个训练有素的一等朗乾卫,展示出了他们应有的风采,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抢步上前架住了萧演,身后的一个为防万一,出手如电点了萧演的哑穴,最后一个运足内力给萧演传音道,“不敌!”,犹如在萧演耳边打了个晴天霹雳。

        开什么玩笑,这家酒楼本来就是朗乾门的堂口,而且刚一进门这四个朗乾卫就看到了天时和地利两大长老,契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朗乾卫当值期间必须死在雇主的前面。这要是真出了事儿,他们四个就是硬生生笨死的,死了都会成为整个宗门的笑柄!

        夜问心见萧演脸色青白,又惊又怕抖索成一团,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心里非常鄙夷:上不了台面儿的小男人,亲手杀他实在是辱没了自己的威名,还是给穆子楚和唐文清留着玩儿吧!

        夜问心转过身,悠闲地走出了酒楼,周围的人自动自发地给她留出了一条极为宽敞的通道。

        夜家人倒是没怎么吓着,一个是他们胆子本来就大,又多多少少都会些武功,再者是,以他们的层次,即使听见了萧演自报姓名,也一下子想不到萧演的身份,在他们的印象中,夜问心连卫国名将都敢杀,一个富家子弟在不知道夜问心能耐的情况下,不小心触了霉头,纯属倒霉,下次学乖点儿也就没事儿了。

        出了酒楼后,唐文清身后的夜杨氏就感叹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倒是怪俊的,就是没啥眼力价儿,你说他没事儿招惹咱们心儿做甚?”对萧演满是同情。

        唐文清“好心”地告诉夜杨氏,“他叫萧演,是咱们天佑国的大王子,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成为新的王上了。”只可惜,他唐文清就是专门给萧演制造意外的那个人!

        “啥?”夜杨氏听了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直接就给夜问心跪了,她这是养了个什么闺女吆,咋就生猛成这样儿了呢,把个未来王上,呼喝得跟条狗似的!

        夜杨氏跪到一半,就被唐文清一把扶住了,唐文清又顺手拉过来手脚发软的夜武,将夜杨氏的胳膊塞进夜武的怀里,“二哥,你快给婶娘算算,如果心儿一不小心杀了萧演,咱家能得多少银子。”

        夜问心不是想提高夜家人的眼界吗?唐文清给他们来个一步到位的,相信经过了这次的事之后,就算知道了朗乾门的实力和赚钱数量,夜家人也能波澜不兴了。

        况且,不好好吓一吓夜家人,接下来谋妻的步骤就不能顺利进行了。

        夜家其他人也比夜杨氏好不了多少,大部分人全靠下人们周到地照顾着,才能勉强保持正常行走的状态,只是,再好的花灯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了。

        直到呆呆愣愣地走过了两条街,夜武才蹦出来一句,“这要是成了,那银子可海了去了!”他终于恢复了正常思维,好歹算是回答出了唐文清方才的问题。

        夜杰恢复得要快得多,此时接口道,“看小妹方才的样子,这也不是啥难事儿啊!”带着发自肺腑的钦佩之情。

        随后,其他人表面上也大体恢复了正常,这时,夜家人才发现,一家人走散了,夜问心、唐文清和天时都不见了,当然了,还有不少跟着他们的下人。

        夜杰转头一看,发现地利影子样地跟在他们身边,就先松了口气,地利也及时安慰道,“无妨。”

        这点场面对地利来说,真是啥也不算,从头到尾他都很淡然,副门主明明是故意制造单独和主上在一起的机会,就天时那个没眼色的非得跟着。

        离开酒楼没多远,夜问心脚步一停,转身指着唐文清说,“好啊,你有出息了,你?!连我和家里人都敢算计!”带着薄怒。

        唐文清双眼水润,坦然地直视夜问心,“我真想和你一起看灯!”虽然早就算计出了今晚会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也充分利用了这次机会,可这绝对是他无比真诚的愿望。

        唐文清温言细语地解释着,“心儿啊,这是头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他还没在乔氏的点拨下开始谋划的话。

        唐文清略带忧郁的语气,让夜问心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火树银花下,当年那个稚嫩孩童已长成了风采翩然的成熟少年,他身姿笔挺而矫健,衣着服饰华贵且典雅,眉清目秀的脸上,有博览群书后的温文和智珠在握的从容淡定,周身都洋溢着一种纵览天下的高远气度,整个人似浑然天成的人间至宝,又犹如久经淬炼后锋芒内敛的绝世之兵。

        他已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翱翔于九天之上,威慑四方。

        这样的唐文清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丝毫不输于穆子楚和萧演,不,唐文清在很多方面已远远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夜问心忽然发现,其实唐文清长得比穆子楚耐看很多,以往恐怕是因不精于装饰,气度又未完全养成,才让她说出唐文清容貌不如穆子楚的评价。

        再想想,唐文清可算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心里又荡起了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真诚的喜悦,继而想到,她现在已再给不了他什么了,怅惘之情油然而生,最后,她猛地想起,唐文清就要离她而去,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禁心潮澎湃,只觉得心里又软又酸又痛。

        不过是看了一眼,时间也只过了瞬间,夜问心却思绪百转千回,两辈子加起来情感都不曾如此丰富过,撑得她整个胸口都快炸了,哪里还顾得上发脾气?!

        夜问心默默转身,继续往前走时,头几步,她步子迈得忽大忽小,失去了往日里尺子丈量般的精准,直到五步开外后,才又恢复了过来。

        夜问心那一刻的恍惚和短短的异样,没有逃过唐文清专心致志的眼睛,此时,他抓紧机会走到夜问心的身旁,低声说,“这次回去,我想一个人。”他的意思是说,回卫国时,朗乾门就不带了。

        从近来夜家后院的人手调集和安排上,夜问心已隐隐察觉到了唐文清的这个打算,尤其是昨日尝了那碗药后,夜问心就完全明白了:唐文清不想要她的朗乾门。不然的话,唐文清没必要这么急于增长他自己的武功和内力,除非他已决定单枪匹马独自面对回卫国后将要遇到的一切。

        想到即使没有自己的帮助,不借助朗乾门,唐文清也完全有能力将唐家的事处理得很好,夜问心感到心里空了一大块儿,便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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