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亏了呀
他们这厢闹得动静并不大。
也许是大伙儿劳累了一天,睡死了,院子里一直都很安静,并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张蓿想着,两个大男人,全都呆在屋子里也不大好,卫雩也必会不自在。
何况,还要喂药喂水的,这一夜折腾下来,也闹人得紧,让她如何能休息好。
他包了药出来,正犹豫该怎么办呢,恰巧,就和隔壁探头的癞子爷,对上眼了。
癞子爷忧愁着未知如何的明天,睡得不是很沉,就被惊醒了。
他在床上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犹犹豫豫探了脑袋出门缝,正想观望观望情况呢,就被张蓿抓个正着。
癞子爷抱了二宝,送他去给老大夫作伴。
他看着睡得流哈喇子的小孩儿,好不羡慕嫉妒恨,要是自己也是六岁就好了。
但癞子爷心里明白的很,别说六岁,就是到了二十六,凭他自个,也是挣不到什么特别优待的。
癞子爷只好认命的折回去,给张蓿打下手,帮忙生火熬药。
既然挣不了印象分,就挣点勤快分吧。
总之,多向二宝学着点,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罢,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丢弃呀。
张蓿就去了卫雩屋里,准备给他的新病人转移屋子。
陈稷依然牢牢拽着卫雩,怎么说都不肯放手,也不是真傻还是装傻。
张蓿气急,就提着他耳朵,威胁了一句,“你再不放手,卫姑娘就要被你带累病了。”
恰巧,卫雩这个时候,忍不住低咳了一声,陈稷眉头微皱,下意识就放了手。
张蓿愕然。
卫雩飞快抽回了手,逃一般的下了矮榻,扶着小圆桌,咳嗽不停。
张蓿回神,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劝道,“你病还没好呢,可不能着凉受累,先去歇息。”
卫雩回头看了眼矮榻上的陈稷,很有些犹豫,就被张蓿强硬的架回了床上。
他毫不客气的训道:“自己都风吹就倒了,可别添乱了,陈稷有我们照看呢。”
卫雩:
张蓿出得屏风来,忍不住擦了一把汗,可真是忙死他了。
然鹅,他一转身,就惊诧得瞪大了双眼。
陈稷已经自己摇摇晃晃起来了,还迷迷瞪瞪着双眼,主动朝他走过来,一把抓着他的肩膀,死死箍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出了屋子。
走前,还不忘吹灯拔蜡,把门掩得严严实实。
抵抗不得的张蓿:
他怕不是,又接了个假病人。
一出门,陈稷就抛下了张蓿,一个人抱着刀,晃晃悠悠的,摸着墙壁,摸到了隔壁,就要去推张蓿他们屋子的门。
张蓿反应过来,可不能让他吵到了老人家,连忙上前拽住了陈稷,把他拖去了二宝他们房间。
这一回,陈稷倒没有反抗他的搀扶,似乎只要不打扰到卫雩,随便去哪都行。
两人跌跌撞撞的到了床边,陈稷就好似特别嫌弃的,一把推开了张蓿,轰然一下,把自己倒栽在了床上。
瞬间就摊手摊脚的,占了大半张床,躺平得很有牌面。
然后,然后就完全人事不省了。
差点摔个屁股蹲的张蓿:
绝交,必须绝交!
他扶着墙壁,忍不住揉了揉肩膀,忿忿然道:“绝对青了肿了,这爪子是老鹰爪子吧?”
张蓿还在不满的抱怨呢,陈稷就又在那嚷嚷着渴要水了。
可怜未来的医仙大人,心里都长满人高的草了,还是不得不去倒了水来,伺候翻脸比他翻书还快的病人。
第二天,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陈稷被灌了好大一碗苦药,结结实实睡了好大一觉,就立刻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汉了。
除了嘴边一串燎泡,还昭示着昨夜的急病并非虚假,他整个人和刚出水的鱼儿差不多,活蹦乱跳得很。
倒是张蓿和癞子爷两个,好似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似的,眼下青黑,面枯色黄,十分的萎靡不振。
他们一夜都没好睡,一扒上床就会被踢下来,被陈稷折腾得老惨了。
有一回还差点挨了刀子。
因为他们不小心绕到了陈稷的背后,引发了他反射性防御回击。
陈稷对他昨晚的丑态毕露,隐约有些印象,但他很稳得住,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切行动如常。
当然,他思索的丑态毕露,不是指对待照顾他的两人如何惨无人道,而是指,他在卫雩面前又哭又闹,呜呜咽咽,求抱抱求安慰的糗事。
所以,陈稷一觉醒来,气爽神清,第一时间就跑去偷窥卫雩。
其时,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卫雩早起来了,正拿了本张蓿给的《论语》,坐在矮榻上教二宝认字玩呢。
狗生家的大娃,就扒在窗外羡慕的看着,见卫雩并无反感,还大着胆子,把他弟弟举上了窗台,一起光明正大的偷学。
他最先发现偷窥的陈稷,见他面色不善,慌得一把抱起他弟弟,就朝对面的东厢奔去。
两个灰不溜丢的小人儿,就像两颗滴溜滴溜逃命的零余子儿,交替的捣腾着小短腿,骨碌骨碌,就骨碌不见了。
蹲柱子后的陈稷:老天亡我!
这动静闹得这么大,卫雩还能不发现猫腻?
见陈稷讪讪的走过来,她就淡定的颔首,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又低头轻声细语,握了二宝的手,沾了茶水,在几案上比划写字。
看她似乎完全没被他影响到,面色一如往常淡定,陈稷庆幸之余,又隐约有些小气馁和小失望。
但见他家的小娘子状况看起来不错,也没有特别表示出什么嫌弃来,陈稷就又抖擞了精神。
神采奕奕的,安排起了出行事宜。
早点出发吧,早点回家,也好早点把讨厌鬼们全扔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去。
张掌柜则苦着脸,眼睁睁的看着,陈稷征用了店内唯一的马车,还有唯一的小伙计,他的小儿子。
他想,再不会有比他更命苦的大掌事了,来的时候本就是半个光杆了,现下连仅存一片小嫩叶都给捋走了。
他小儿子则拎了包袱,兴高采烈的跟着陈稷走了,走得头也不回。
一点父子情也没有,都不带留半点遗憾的。
陈稷答应了带张小郎进军营,让他给小主子烧火做饭,伺候起居。
张小郎高兴坏了,他本来就是被派来伺候小主子,力争要做一番大事业,把他爹拍死在后浪的沙滩上的。
总给他爹打下手算什么呢,还是这么个破落寒酸的乡下铺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是的,在见过世面的张小郎眼里,编县根本算不上个正经的城,就是一穷破旧老的乡下。
即便勉强可称个镇罢,也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寒酸乡下小镇子。
编县县令:
我谢谢您呐,他可是正正经经的编制内官员,经科取中的,不是什么临时工。
但在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贵公子面前,他只能唯唯诺诺,连个屁都不敢随意放出来。
这,这可是,他顶头大上司的顶头大上司的,唯一爱子呀。
一根独苗苗的嫡子呀。
他一没根没底的寒门子,岂敢随意得罪这等世家人物,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缉盗是吧,追吧追吧,随便追吧,追到都算你的。
敢在小太岁爷头上动土,抢劫他的人,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治下可不敢留这些渣滓。
送你,送你,全送你了,随你处置了。
找特产是吧,找吧找吧,随便找吧,找到都是你的。
你都说是送给老父的生辰礼了,他哪来的狗胆去阻拦,阻拦他大上司的大上司的亲儿子,孝敬他大上司的大上司。
哦,人手不够呀?缺多少,您说您说,他这就让县尉去清点人手,反正他一个空头县令,也使唤不动这些地霸头子。
衙门的差役也随您使唤,包您满意为止,只要您使唤得动。
小将军微微一笑,斯斯文文的扇着玉扇,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这天下,就没有他使唤不动的兵丁蛋子。
如果他都使唤不动,那一定是他部下手里的刀不够快,没有及时把不长眼的脑袋给砍喽。
这么一想,小将军就有些想念起陈稷来了。
要说刀快,军中谁能比得上他呀,可惜不能为他所用了。
所以说,红颜祸水呀,都是祸水呀,也不知道他给他部下的单身汉们娶媳妇,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小将军都有些惆怅入愁肠了,在心底心疼不已。
多好一员冲锋陷阵的大将呀,就这么赔了,太可惜了。
他这可不正是,赔了媳妇又折兵。
太亏,太亏,太亏了!
然鹅,被他可惜的大将,他自己个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呢,他赚大发了!
陈稷兴冲冲的打包行李,把卫雩用过的东西,全带上了。
为此,他连铺子里的马车带车夫,都一起拐走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经过卫雩手的东西,会被后来不知底细的什么人拿来使用,心里就怄气得很,干脆一件不留,全打包带走了。
打包着打包着,他忽然想起来,就鄢县那宛如蝗虫过境后的破地方,和废墟差不离,百废待兴。
除了兵油子就是兵蛋子,好多东西,估计想买都买不到吧?
他新分得的房子里,那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就是个空架子,他自己都没住过一回呢。
想当初,他才从一群饿狼堆里抢得了房契,揣怀里还没捂热呢,就被小将军拉了壮丁,跟着去探亲了。
陈稷一想起这回事,就又开始了他新一轮的大扫货,还给他家小将军拉了笔新生意,带上了张蓿一起买买买。
反正有车有船的,完全不费事呀。
他那房子大着呢,还可以免费借给他们住一段时间。
嗯,一段时间,一段直到卫雩不需要老大夫的时间。
张蓿一想,是这个理呀,他们还不知道要避难多久,是要为以后多打算打算。
他也不迟疑了,立刻跟上了陈稷的步伐。
挑拣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桶盆碗瓢筷什么的,一口气全买了,连睡的被褥也作价强买了。
张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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