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林慕卿骂痛快了，也真正害怕起来，张国超可不是什么凡人，要手段有手段，要势力有势力，玩过的女人无数，而她只是个稍微有点名气的老师，体重在峰值才85斤，除了教书和骂人什么都不会，在黑暗里被人打一闷棍，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郭宏甦总说她脾气太爆，做起事来不管不顾，现在闯了祸，又不敢告诉父母，唯一可求救的就是老师。她大晚上的跑到郭宏甦家里去，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经过，她打算去莫斯科开一个与她研究基本无关的学术会议。
老头气得直拍桌子，宝贝一样的学生被人当鸡对待，简直是奇耻大辱，可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给几个当官的学生电话，他毫无办法。
好在天公作美，正好有去莫斯科的机票，林慕卿收拾了小箱子，连夜跑路，就差往脸上抹黑漆了。那是林慕卿第一次去莫斯科，真正的举目无亲，她大三时曾在伦敦学了一年的莎士比亚，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因为平时研究需要，日语也不错，可就是不会说俄语！
她在莫斯科待了半个月，水土不服，病了十天，和国内有时差，好多事都是略看一眼，再看就没了，郭宏甦一个手机盲也说不清楚，等再回国时，她着实被二三十个接机的粉丝吓着了，她从一个有点名气的副教授，变成“国民教授”，也从镜头前的甜妹变成了□□！
她在欧洲的日子不好过，张国超在国内更惨，那天晚上回家后，他越想越窝火，这辈子都没受过女人的气，骨子里的痞气瞬间爆发，先叫了几个混子扑了个空，后来又叫自己的保镖在她家门口守着，不用打死，打残就行。
鸟为食亡，但不是所有人都为财死，保镖平时做的都是一些预防性的安保工作，很少直接肉搏，杀人是犯罪，打人也不是不违法，当时张国超正在气头上，可他不是法盲，他又不会分身术，没有多余的身子坐牢，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慕卿拎着箱子走了，回去告诉张国超人不在家。
张国超辗转反侧了一宿后终于冷静下来，放弃热暴力的念头，准备搞老一套，他找了几个公关公司联合起来挖林慕卿的黑料，意外的是不止有一家公司拒绝参与，甚至还有一家老板是林慕卿的粉丝。
但重赏之下总有勇夫，他们制造了好几套方案，比如说她的副教授是靠和校领导睡觉睡来的，再比如和男学生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或者被某大佬包养，连床照p好了。
他们的动作很快，通稿、营销号发了有一堆，还买了热搜，在网络上也形成了一定的热度，然而意外却接踵而至，两条视频炸锅似的同时冲了上去，一个是《女教授的一周》，另一个是《金瓶梅中的醒世恒言》，主人公都是林慕卿。
张国超翻遍了北京也没找到林慕卿的人，他想不通这两条视频是怎么冒出来的，以前都是他搞明星，他想象不到有人会像爱生命一样爱林慕卿，更想象不到有人会比他更执着的24小时跟踪。
他不知道他们在二楼吃饭的场景被狗仔拍了个正着，也不知道那位粉丝为林慕卿的仓皇出逃有多么心痛，他更不知道下一个倒霉就是他自己！
他发通稿的时候林慕卿不过是个稍有名气的老师，常看电视的或许能混个脸熟，新闻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不知道这号人是谁。《女教授的一周》比他的通稿发出来的还要早，画面柔和，衔接清晰，视频展现出的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年轻教师形象，完全看不出是偷拍出来的作品，好像是专门拍出来歌颂她的纪录片一样。
随后爆出来的才是她假教授、睡学生、被包养的假新闻，吃瓜群众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中反复横跳，有人说她是太想红炒作，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有“知情人士”说她是被人陷害，还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小作文，人们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赚了好大一波关注度。
再后来就是《金瓶梅中的醒世恒言》，记录了林慕卿大骂张国超的全过程，视频只是加了个颇有喜剧效果的标题，没有经过多余二次处理。吃瓜群众们在有心人的指导下，联系上下文，很容易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少跟林慕卿有过交集的明星、网红、商人、学者纷纷站出来，他们言辞恳切，各个慷慨激昂，像写檄文似的声讨张国超。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某l姓热心市民举报张国超的公司偷税漏税，商品虚假宣传，经查虽有夸大，但总体属实，张国超再也没心思摆弄林慕卿了，前脚忙着缴税，后脚就以故意伤害罪被刑拘了，原因是把一个纠缠过他的情人打到二级伤残。
林慕卿看了半天，整个一□□跳井，不懂，从被黑到被吹完全没有本人参与，甚至瓜吃多了连“林慕卿”那三个字都不认识了！
饶是平时看得多、想得多、能总结的人文学科学者，面对这场闹剧时心情也着实复杂起来了，她只是拒绝了一个有妇之夫的纠缠，虽然语言上有点侮辱人，但是自己已经怂到连夜出逃了，为什么就不能有话好说，有事好办？得不到就毁掉，这是什么极品老畜生？
粉丝打着爱她的旗号24小时监控整整两个星期，林慕卿想想就恐怖，在回国的第二天就搬了家，如果不是不适应南方的气候，她就直接辞职了。
网络上的每个人好像都特别心疼她，口头上磨刀霍霍，然后说完拉倒。最可气的是，一个跟她关系一般的网红学者，在她被黑时一句话也不说，发现反转了之后，立刻以多年老友的身份为林慕卿喊冤，赚取热度后，马上推出自己的新书，明明林慕卿只做了一篇序，最后搞得好像书是林慕卿写的一样。
一部分同情林慕卿的网民像买爱豆专辑一样，疯狂氪金，最后钱到了那位学者的口袋，林慕卿背了读书人疯狂捞金的骂名。每次一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怨！
晚上，林慕卿开了直播，以前上学时比较闲，有时间做视频，这些年又当辅导员又要上课，她又没有团队，现在跟平台签了约，每周不定时直播，跟粉丝聊聊大学生活，一起读读书，从不带货。
上次直播末尾，她答应粉丝下次写字随机送出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房，铺好纸，边研磨边点开直播，不到三分钟人气就上到了百万，弹幕刷刷的，看都看不过来，粉丝们集体八卦她和夏叶初的关系。
林慕卿不知道该怎么说，怕粉丝们瞎想，她自己倒没什么，夏叶初是明星，要是说错了话，他那边还得公关，所以视而不见，沾饱了墨问粉丝们写什么。
林慕卿眯起眼看了看弹幕，一部分人还在锲而不舍的求瓜，另一部分人开始说篇目，其中《离骚》和《逍遥游》呼声最高，她搁下笔，皱眉说：“我就多余问你们，那么拗口的玩意儿自己背下来了吗，就不写！我的直播，我的手，我想写啥就写啥！”
她练的是颜体，弹幕里不少人刷颜真卿的碑刻，就没有一篇是短的，林慕卿没理他们，提笔写下了首只有28个字的《劝学诗》，还改了两个字：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少年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直播间里嫌她敷衍，嚷嚷着写《离骚》，还一句一句的刷弹幕，粉丝有好多都是中学生，林慕卿低头连写了三篇，后来又写了五遍《逍遥游》，再抬头时弹幕已经疯了。
“啥叫翻身农奴把歌唱，我仿佛看见了语文老师在罚抄写，这种感觉真是爽呆了！”
“要是有林老师教我，我肯定好好听讲，娘啊，不是孩儿不好好学习，实在是老师不行啊。”
“当年我但凡有林老师的本事，现在也是z大的优秀毕业生了。”
“前面的醒醒，那题就一分，你考不上的。”
这两个篇目都是出了名的难背，《离骚》生僻字多又难写，《逍遥游》天马行空难以理解，是高中生的噩梦，也是当年林晨同学的噩梦，他宁可背一宿剧本，都不背她留下作业，林慕卿当年是想了好多办法才帮他攻克难关。
她一直播到10点，临下播时有人说夏叶初也在直播，林慕卿用小号进直播间，夏叶初正在跟粉丝讨价还价：“跳舞是不可能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夏叶初12点才下播，明天上午林慕卿没课，想睡个懒觉，告诉夏叶初早晨不用来了，结果隔壁的小孩大早晨的就开始练琴，她实在受不了只能起床。
起床后，身体的细胞活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家里没有余粮，林慕卿准备喝水续命，结果饮水机里也没水了，赶紧给送桶装水的发了条消息，接了点自来水烧了。
送桶装水的是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微信名叫“4号楼阿水”，楼里的人都叫他阿水，每天踩着上下班的时间集中送三次，他老婆是楼里的清洁工，和其他上了年纪的妇女一样，总爱和人东拉西扯，互相聊家常。
过了几分钟，林慕卿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阿水就敲了门，林慕卿只好略整了整衣服便开了门。
一桶水足有18升，平时林慕卿自己搬，阿水送来就走，今天很奇怪，他不仅帮她把水搬上饮水机，还说口渴想喝口水，话也比平常密，“小姑娘，以前都是晚上要水，怎么今天早晨就要了。”
“还不是我们家那口子万事不操心，水没了也不知道要。”林慕卿总觉得他今天的语气有点猥琐。
阿水身上一股子油气，天热，搬完水出了一头汗，汗和油混在一起，头发黏成一缕一缕的，佝偻着腰的样子像臭水里的一滩烂泥，笑起来露出一口烟民的黄牙，说话更显猥琐，“哟，大城市的姑娘像你这么早结婚的可少啊。”
“嗐，到年纪了就结呗，孩子都生了俩了。”林慕卿瞪着眼说瞎话。
阿水又问男孩还是女孩，今年几岁，在哪上学，林慕卿一边敷衍的答着一边弯腰给他倒水，突然，阿水从后面抱住了林慕卿，“观察你一个月了，哪有什么老公，先让我这个老公快活快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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