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依我存

张家？皇后？

        眼看着身后的小丫鬟要惊叫出声，我忙捂住她的嘴，拖着她躲在屋子后面，侧着身继续偷听。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直接吃下母蛊吗？”

        “生死相依蛊的母蛊十分霸道，若是单独下在你身上，我怕你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只有子蛊和母蛊同时施蛊，才能安抚母蛊。你先在静安轩内藏着，张大人会想办法将太子引到那里，只要你们两个人靠的近些，我便有办法施蛊。”

        “那好，我先去静安轩等着，你去通知我爹爹。”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两人便走开了。我躲在屋子后面，不敢随意现身，只能看到其中一人穿着大红的披风。

        等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那小丫头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我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梳着双丫髻，身着棉袄棉裙，面目稚嫩，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我冷声问道：“你想活还是想死？”

        她的声音颤颤的：“求小姐救救奴婢…;…;”

        我微微蹲下身，用食指挑着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双眼，道：“你若是想活，就以最快的速度去找点墨，把你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家的大少爷。如若不然，你不如在这里自我了断，免得事发后受棍杖酷刑之苦。”

        “奴婢想活！”小丫头一骨碌站了起来，也来不及朝我行礼，便急匆匆地朝外面跑去。

        这时，待她离开这里，我才焦急起来。来回走了两圈，我打赌似得对着空中喊道：“出来！我知道太子殿下让你们跟着我的！你们主子现在遇到麻烦了，我需要你们去救他！”

        周围静静的，没有任何响动。

        我气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们这些笨蛋，要是你们主子死了，你们还为谁效命！”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什么东西从上面飘落的声音。我转身，看见两个黑衣人跪在雪地里。

        我心中一喜，指着其中一个道：“你快去找吉祥，把事情告诉她，带她去静安阁等候。吉祥懂苗疆蛊术，虽然我不让她跟着我，但是有你们主子的命令，她不敢离得太远！”被我指到的那个拱了拱手，立马飞身离去。

        我又对剩下的那个说：“你立马去寻你主子报信！一定要快！”

        那人也拱了拱手，就跃上屋顶消失不见了。

        宴客厅，宴客厅…;…;我提起裙角，飞快地往来时路跑去。寒风呜咽作响，雪花突然变得凛冽。我在大风大雪中，看不清前路，只能艰难前行。我感觉我的手脚都已经被冻僵硬了，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去。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乱闯，我终于看到了在风雪中的宴客大厅。

        我忍不住欣喜，提着裙摆就往那里跑去。

        守在门口的丫鬟见到我这模样，大惊失色地上来接我。我没有接她们递过来的暖炉，也不敢让她们知道我在找姬昭，只是焦急地问：“可曾见到邵将军？”

        其中一个丫鬟细声细气地回答：“邵将军在的，要奴婢将他请出来吗？”

        我一喜，对她摆了摆手，立刻往快速往里面走去。此时大雪纷扬，大部分客人走站在窗口谈雪论诗。我一路找去，明着是在找邵远，暗地里却在寻找姬昭。然而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两人的踪迹。正在我着急之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冷泠泠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我回头，发现表哥王诩正站在我身后。不再如以往见面般忧愁隐忍，这一次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大约是我太伤他的心，他已经决定不再靠近我了。

        这样也好。

        我吐出一口气，往前一步低声对他说：“有人要暗害太子，我现在需要阿远的帮助。”

        他看着我，美丽的双眼像结了冰的碧湖水，语气中有微不可闻的怨恨：“你倒是关心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不想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纠缠私人恩怨，正想先退一步，他却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跟我来吧。”

        他将我带至宴客厅侧门，走向与门相连的回廊。阿远正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喝酒，他的目光茫茫然地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立刻走到他身边，叫了他声。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便在他耳边轻声把我听到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皱眉道：“张贺的叔父张茆说有要事和他相商，他被叫走了！”

        我不由地着急：“可知他们去哪里了？殿下走之前，可有人朝他敬酒？”

        邵远沉默片刻，从栏杆上跳下，大步往宴客厅走去。

        我忍不住扶额。姬昭是这个王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不会有人像他敬酒。他随时太子，却地位不稳，有些人的敬酒可以不理，有些人的敬酒却不能不理。一阵无奈之后，我急忙跟上邵远的脚步。

        路过王诩的时候，邵远的脚步顿了顿，转身问道：“我要去救太子了，你去不去？”

        王诩转头看着我，眼中寒冰炸裂，自嘲笑道：“即便是这般想要恨你，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帮你。”说罢，就拉过我的手腕，牵着我就往外走。

        我忍不住想要挣扎，他却一手揽住了我的纤腰，低声问道：“先去哪里？”

        我定了定神，忙低声道：“静安轩！他们要在静安轩动手。”

        王诩表哥二话不说，搂着我飞身而去。身边的风景在不断地往后飞去，寒风也在不断地往我身上，嘴巴里灌。我有些喘不过气，不住地咳嗽。下一刻，表哥将我的头往怀里一按，身上的披风将我罩在他怀里，风雪就这样被他阻隔在外了。

        我静静地躲在他怀里，思维竟有一刻的停滞，分不清今夕何夕。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又感觉不过是片刻，表哥便停了下来。我拉开披风，看着在风雪中矗立的高楼，喃喃问道：“这就是静安轩吗？”

        表哥的表情依旧冷漠，只是牵着我的手依旧温暖。他拉着我，快步朝里面奔去。还未到静安轩，我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正是我让他过来阻拦姬昭的那个人。

        我甩开表哥的手，上前去他的脖间探了探脉，却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僵硬。恐慌自心间升起，我不顾风雪，朝里面飞奔而去。刚到静安轩门口，我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吉祥半躺在地上，艰难地想要往前爬去。姬昭则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白雪将他淹没。他的对面站着的，是张茆、张家的奇葩女子张凤，和一个蒙着脸的女子。

        而在姬昭和张凤之间，飞舞着两只碧绿的虫子。

        “殿下！”我越过那些尸体，提着裙子跑到姬昭身边，拍掉他身上的雪，摇了摇他的手臂。姬昭睁开眼，眼中全是戾气。他在我的搀扶下艰难起身，谁知刚站起来，他不知哪里一痛，又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我也被拉倒。试了几次后，他咬着牙道：“你快走，这里太危险。”

        我挡在他和他面前的虫子之间，倔强道：“我不会抛下你的！”

        这时候，表哥也已经过来了。

        对面的张茆脸色大变，连连催促她身边那个蒙面女子：“快点，他们的人到了！”

        蒙面女人一面做着奇怪的动作，一面大声道：“快去把那个女人拉开！”

        张茆冲过来就想来拉扯我。我暗暗用手捏出雪团，趁他快要接近我的时候一把砸向他的眼睛，然后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就在我还想拿出银针时，突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混账！凭你也敢伤她！”然后，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一脚将张茆踢飞在地。

        蒙面女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她疾声催促张凤：“快点，母蛊要入体了！”

        看着那条碧绿色的虫子，张凤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犹豫，站在那里踌躇着不敢动。

        “快呀！”眼看着碧绿色的虫子焦急地拍起了翅膀，蒙面女人急急催促张凤。

        趁此机会，我猛地冲上去，在张凤面前撒了一把药粉，然后狠狠将银针扎进她的脖子里。张凤吸了我的药粉，又被银针扎中了穴道，瞬间在虫子飞向她之前晕了过去。

        可还没等我喘口气，我的背后一阵剧痛，那虫子竟然钻进了我的身体。

        “卿卿！”

        我忍着剧痛缓缓转身，眼帘迷蒙间，却只能看到姬昭清冷的脸上，露出惊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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