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只有我们
全身都像是被撕裂了般疼痛。我忍不住惨叫出声,往地上摔去。我以为我会摔在雪地里,冷冰冰地躺在那里,没想到自己却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忍着剧痛看过去,发现表哥正抱着我,焦急地在说些什么。
我努力转头,看向施蛊的蒙面女子。表哥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一手搂着我,一手握成爪行,捏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快给她解蛊!”
那女人被掐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吉祥以手撑地,半躺着大声道:“生死相依蛊的母蛊十分霸道,若是母蛊入体后半个时辰内,还没有子蛊呼应,就会反噬!”
“卿卿!”姬昭似乎想要起身到我这里来,但是才走了两步,就摔在地上不能动弹,恨地直捶地。
我感觉身上的所有骨骼都要被虫子咬碎了,内脏似乎也变得支离破碎了。
“卿卿…;…;”表哥摸了摸我的脸,眼中闪过沉痛。他又加了力气掐着那个蒙面女人的脖子,喝道:“快给她解蛊,不然我就杀了你!”
蒙面女人使劲拉他的手,断断续续说道:“生…;…;生死相依…;…;蛊一出,天…;…;天地无悔!谁都解不了蛊,除非…;…;除非有人,主动令子蛊入体…;…;咳咳,放开我…;…;”
表哥一愣,大力将那个蒙面女人甩在地上,抱着我就要朝姬昭面前那条虫子冲去。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死都不让他过去,忍着剧痛喘气道:“生,生死相依蛊,一旦子蛊入体,生死…;…;生死皆掌握在母蛊手中,表,表哥,我是随时会死去的人,你的…;…;生死,不应该依存在,在我身上…;…;”
“我不在乎!”表哥紧紧地抱着我,语气中有种豁出去的怆然,“我不在乎的,卿卿,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一起死去也是好的。”说完,他紧紧抱着我,毫不犹豫地朝子蛊冲去。
正在这时,姬昭捂着胸口,眼中闪过一抹狠绝,猛地往前一扑,那碧绿色的子蛊正好冲入他的心口。子蛊一入体,他便喘了一口气,仰面躺在雪地上,大声笑了起来。
表哥的脚步停了下来,怔怔地立在那里。
姬昭边笑边捶地:“王诩,王诩!你终究追不上我!该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
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散去。
我靠在表哥怀里,缓过了劲。
正在这时,邵远带着谢老大人,谢蕴赶到了这里。
我从表哥怀里起身,踉踉跄跄地跪坐在姬昭身边,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眸,心中竟说不出是痛还是感激,最终还是落泪:“你是不是蠢!将生死挂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件事若是被朝臣知道了,你以为你还能做太子吗?你这个疯子!”
姬昭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抱住我说:“不要紧,有你就好,你在就好…;…;”
我忍不住抱着他哭出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做…;…;”
姬昭当着所有人的面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又亲了亲我还挂着泪珠的眼睫,轻笑道:“卿卿,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最怕你和你表哥一起中了生死相依蛊,从此以后再也分不开;我怕你中蛊后和我说,你欠我的都还清了,我们两不相欠。我那么喜欢你,恨不得生生世世和你纠缠在一起,怎么能容许你和我划清界限?”
姬昭,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我的眼泪越掉越多。抱着姬昭的手臂,我下意识求救地看向谢家大公子。
谢蕴叹了口气,坐在轮椅中,道:“来人。”
很快,谢家的仆人围了上来,该抓的抓,该待下去救治的救治。他们原本想把我和姬昭分送到两个房间,哪里知道他死死拉着我的手不放,无奈之下,我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经过谢蕴身边的时候,我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哥,太子中蛊的事情,希望你能够保密,不然朝堂上恐怕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颔首:“我有数的,你去好好给大夫看看。”
我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张茆和张凤,咬了咬唇,道:“还有…;…;张凤和张茆留不得了。”
谢蕴沉默地看着我,眼中竟是痛色:“卿卿,对不住,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以至于…;…;”
以至于?以至于什么,以至于我提起人命变得那么冷漠麻木,是吗?
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大哥,会不会很失望?
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却发现表哥站在漫天大雪中,周身一片孤寂,看着我的眼神绝望地能让人哭出声来。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他,手臂上蓦然的疼痛却拉回了我的神智。姬昭坚定地捧着我的头,看向他自己:“从今以后,我们两个才是相依为命的,你不能再看别的男人一眼,不能再为别的男人伤心落泪,知道吗?”
我忍了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自觉地叫了他一声:“沙门。”
“嗯。”他笑开,不再看表哥一眼,拉着我就走。
谢家的赏雪宴会,隆重开场,带血收场。
一回叶府,我又发起了热。常给我看病的老大夫摸着胡子,神色凝重道:“这样可不行,小姐总是心情抑郁,这样也压抑,那样也压抑,对身体不好。而且,一旦超过忍受力,小姐的情绪容易崩溃,这样有损寿元。”
我躺在床上,隔着浅蓝色的床帘,对老大夫道:“是,我知道了。关于此事,希望大夫能够为我保密,叶府上下都感激不尽。”
老大夫叹了口气,收起药箱起身道:“老夫知道了。”
让如意送走老大夫后,我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恭喜和发财过来劝我:“小姐身子还虚着呢,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去看看殿下。”
姬昭依靠在床头看书,见我进门,立刻将书放到一边,拍了拍床上的位置,示意我坐在那里。我顺从地坐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道:“我都有些不想出门了,每次一出门,不是你生病,就是我生病。”
姬昭搂着我,将我的头靠在他胸口,道:“你不出门最好,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一直盯着你看了。”
尽管他是那样一个高深莫测,反复无常的人,但在此刻,我觉得他的怀抱十分温暖,可靠。仿佛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握住他的手,我低声说:“沙门,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道:“你说吧,我听着。”
我趴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后面…;…;怎么样了?”
姬昭道:“张茆和张凤突发恶疾,死了。至于施蛊的那个女人,我让人关起来了,她还有用。”
“那谢老大人呢?”我闷闷地问道,“沙门,你堂堂大景朝太子殿下,生死都牵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身上,谢老大人对你很失望吧。你,后悔吗?”
姬昭将我抱上床,让我侧躺在他身边,轻抚我的长发,轻笑道:“后悔?卿卿,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我虽不知道谢蕴为何对你那么另眼相看,但是谢老大人,你无需担心。他已经没有精力过问这些事了。况且,我和你说过的,不要和别人亲近,如今,你想和别人亲近都亲近不了了。”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滑到我的心口,“这个地方,此刻一定已经被我牢牢霸占了,王诩也好,邵远也罢,此刻都无法将我从你心中挤走了。卿卿,从此以后,只有我们,是互相依靠,生死相依的。我,真的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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