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见陈昂
前世宋镜棠和宋文渊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但她知道宋文渊是府中为数不多的有良心的人。宋文渊也是府中除了父亲外最有话语权的人，也是宋府的下一个主人，宋镜棠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触到他，更何况那时的宋镜棠，一心只想着逃避。但现在，宋镜棠要牢牢抓住这跟绳索，让他带自己逃离深渊。
如果能帮助宋文渊成功夺权，那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有了上一世的教训，陈家临时倒戈的事情宋镜棠一定不会再让它发生，皇位最后能落在谁手里，还真不一定。她要做公主，要护住她的萧别，她要让宋茗萱，姜婉如，还有陈术，都去死。
宋镜棠拿起扫帚，走进了院子。身上的那些伤这么多年她也早就习惯了，根本不足一提。这应该是初春的天气，风中还带着料峭的寒意，宋镜棠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才好。
宋镜棠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绕小路走向了宋文渊的院子。
打扫院子，那宋文渊的院子她也一并打扫了吧，正好让他看看妹妹平日里是怎样受欺负的。
没想到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宋文渊的书房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宋镜棠将扫帚放在一边，悄声走了过去，将耳朵贴在门口。
“父亲放心，张大人那边的事情我已经通过信了，士兵也在加紧训练。”
“好，文渊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你登上皇位，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吧。那你继续忙吧，我就先走了。”宋镜棠正准备开溜，忽然听见宋文渊叫住了他。
“父亲！”
“还有什么事？”
空气安静了一刹，宋文渊艰难地说到：“你对茗萱……是不是太偏心了一点？”
“你是说和陈家的婚事？那陈术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怎能让茗萱去受这个苦？”
“那镜棠也是您的女儿啊。”
“她……嫁出去以后你就当没有这个妹妹了吧，她本来也是不应该出现的。”
宋镜棠握紧了拳头。尽管她知道她父亲不是什么好人，但亲耳听见这句话，宋镜棠的心彻底凉了。
脚步声逐渐朝门口靠近，宋镜棠连忙躲进了墙后的阴影里，看着宋观离开院子的背影，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
等宋文渊做完了工作准备去吃饭时，打开书房的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瘦弱的宋镜棠正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清扫他的院子，浑身因寒冷不住地颤抖，双眼通红，两滴泪挂在脸上。
“妹妹？！”宋文渊两步跑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扫帚，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她的身上，“你怎么在这里？身上都湿透了，谁让你来的？！”
宋镜棠含着泪使劲摇头，将下嘴唇咬地通红。
宋文渊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她带进书房让她坐下，神情严肃地问道：“没事，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茗萱姐姐。”宋镜棠小声地说到，然后吸了吸鼻子。
看着眼前的人逐渐皱起眉头，宋镜棠又继续说到：“哥哥你不要怪茗萱姐姐！要是茗萱姐姐因此被罚了，我以后会被她欺负得更惨的。”宋镜棠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跟我一起去吃饭。”
宋镜棠连忙摇头，“父亲和姐姐，还有……姜姨娘，都会不高兴的。”宋镜棠也没有添油加醋，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添的了，事实已经足够凄惨。
宋文渊眼里露出一丝怜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先回去换衣服，我一会让人给你送饭过来。”
“谢谢哥哥……”
“和我说什么谢谢，以前我不知道情况竟有这般严重，以后你要是受了欺负都一定要来跟我说。”
宋镜棠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哥哥，是个可以依赖的亲人啊，还好没有继承到宋观那冷血的性格。宋镜棠忽然想到他的母亲，那是宋观正妻，也是宋观心里的白月光，他最爱的女人。但宋镜棠并没有见过她，因为她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病逝了，那时候自己的母亲还没有遇见宋观。
宋镜棠在当天晚上就感冒了。
她闭着眼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瑟瑟发抖，但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自己还没有出嫁，又和萧别有些熟悉了，这时应该正是十五岁的年纪，离宋家被诛满门还有三年，离她嫁进陈家还有一年。时间还来得及，她要改变结局，也不能再嫁给陈术。
忽然有个声音叫她，宋镜棠睁开眼，萧别正跪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一碗药。
“小姐，喝药。”他把头埋得很低，将手中的药碗端到宋镜棠面前。
宋镜棠默默地看着他，前一世，她就是这样错过了这个默默陪在她身边四年的人。宋镜棠接过药一口喝下，药已经凉过一会，喝进口中温度刚刚好。
“萧别，我冷。”宋镜棠对他说到，她看见萧别的身形明显地一滞。
前世宋镜棠从没在意过这个几近透明的人，更别说向他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受。
宋镜棠看见萧别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而他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
“你不怕冷吗？”
“属下不冷。”
宋镜棠将衣服重新披回他身上，“那你抱我吧，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萧别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低下头：“小姐，不可。”
“为什么不可？”
“属下身份卑贱，不敢冒犯小姐。”
“你看我哪里像小姐了？我连府里的奴仆都不如，他们都不把我当人，只有你还把我当小姐。”宋镜棠垂眸，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小姐怎会是奴仆。”
“萧别……”宋镜棠忽然将他紧紧抱住，他略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再动。
宋镜棠一滴泪滴落在萧别的肩上，他坚实的肩背有着滚烫的温度，这样的人，又怎能葬身雪下呢。
无尽的寒夜，偌大的宅院里，只有他伴她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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