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不回头
次日一大早，沈雩寒就站在善寐天外面。枕溪君如今愈发行踪不定，他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
午时刚过，殿门从里面打开，枕溪君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地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沈雩寒站在殿门外。
“你来做什么？”枕溪君漫不经心地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我不想再修习魔门术法。”
枕溪君蓦地眯眼：“你说什么？”
沈雩寒一字一句道：“你废了我的魔丹吧。”
枕溪君轻哼一声：“你纠结了两年，就纠结出这么一个结果？”
沈雩寒怒视着枕溪君，不然呢？这两年他已经想尽无数办法想要阻止枕溪君的暴行，可是他的努力，在枕溪君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根本就不起作用。
“想要彻底和枕溪山划清界线，也不是不行。”枕溪君淡淡道，“只是当时拜师时，你给我磕过三个头，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师徒，我对你有教导之恩。”
沈雩寒警惕道：“你要我做什么？”
枕溪君淡声道：“履霜台正在挑选弟子，我要你潜入履霜台，替我打听一个消息。”
沈雩寒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可能。”
“你何必着急拒绝？我只要一个消息，并不需要你真的为我做什么，”枕溪君轻蔑地笑了笑，“更何况仅凭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沈雩寒皱眉。
“我只需知道履霜台隐藏的秘密是什么，”枕溪君道，“不要妄图欺骗我，而且即使你不说，我一样可以从别人口中得到真相，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沈雩眉看着枕溪君，想从他眼中探寻一些真相。
“你知道的，如果我不高兴，我可以立即让你去杀人，你根本无法抵抗我的意志。你之所以敢来跟我谈，而不是直接自我了断，也不过是因为你心里其实也知道，你我之间是有几分师徒情分在的，我未必会对你下死手。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判断是对的。”
沈雩寒问道：“你真的只需要知道那个消息？”
“对。你进入履霜台之后，该吃吃，该睡睡，该交朋友就交朋友，我绝不干涉，哪怕你这辈子就留在履霜台做仙门弟子，我也不会多过问一句。”
沈雩寒嘲讽一笑，说的好听，无非又是在骗他，这么多年，他都被骗多少回了，怎么可能再相信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确实可以借此机会潜入仙门，学习仙道术法，重拾夙愿，总比在这枕溪山上一日日的蹉跎下去要好。
“好，我答应你。”
枕溪君面上毫无波澜，唤了一声：“巽止，带他去碧游溪，洗去他身上的魔息。”
碧游溪？沈雩寒一怔，他从来不知道碧游溪还有如此功用。
“事成之后，我会亲自取出你身体内的魔丹，自此之后，你我不必再称师徒。”
“好。”
“还有，今日之后，如非必要，你我不必再见。”
沈雩寒脚步一顿，这个人玩弄人心，十恶不赦，可是最初的两年，也给过他温暖，是他真心诚意信服过的师傅。
他没有再迟疑，朝枕溪君的方向跪下，沉默地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巽止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很快他们就来到碧游溪边，沈雩寒什么都没问，直接脱下外袍，一步步趟入冰冷的溪水。
巽止问道：“小主人，你真的不后悔么？泡了碧游溪，你这四年的修为皆会化为虚无，洗髓换骨，魔息不存。”
“我绝不后悔。”
碧游溪水很快漫到胸口，钻心蚀骨般的疼痛瞬间袭来，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一点点散尽，魔息也在一点点变淡。
半个时辰后，他才从碧游溪中走出来，巽止一直守在旁边，看向他的神色淡了很多。
“小主人，如果来日你后悔了，就去求求君上，你是他亲手教导的孩子，他对你格外宽容，如果是你亲自请求他的原谅，他一定会给你机会的。”
沈雩寒挑眉一笑：“听你这么说，即便我完成了任务，也不会全身而退是不是？”
巽止的神色骤然冷了几分。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仙门。”沈雩寒决然笑道，“巽止哥哥，这几年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来日他若叫你杀我，不必手软。”
“仙与魔，真的有那么大的区别么？”巽止突然问道，“我告诉过你多少遍，所谓仙魔，也只是一种门户之见，为什么你总是一心向着仙门么？”巽止难得透露出一丝情绪：“你以为仙门就如你想的那般好。君上想知道什么消息，会探知不到，他之前只是不想叫我们进去冒险罢了。你太年轻了，把很多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沈雩寒摇头，看向巽止：“可我知道什么是是非黑白。”
巽止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劝他：“潜入履霜台的事情，我会安排，你先回水波堂休息几日。”
次日清晨，沈雩寒早早起床，失去修为之后，他浑身血脉滞塞，呼吸不畅，一整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上衣袍，出门散步。
走到山门处，远远就看到巽安、巽野回来了，他们身后跟着一个长发披散的男子，那人形容散漫，步履悠闲，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他们见着他，俯身行礼：“小主人。”
男子闻言，诧异的看了沈雩寒一眼。
两人目光相接，沈雩寒立即认出他就是那晚在枕溪城碰上的受伤男子，男人似乎也认出他了，眉头微皱，疑惑颇深。
巽安、巽野请男人吃了一块糕点，然后领着那人进了山门，朝善寐天的方向走去。
沈雩寒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来枕溪山，而且还要亲自面见枕溪君。
这几年枕溪山从来都没有外人造访，这次连巽安和巽野都回来了，此人一定和枕溪君这几年在做的事情息息相关。
很快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无论如何，枕溪山的事情很快就跟他没有关系了，即便他们有什么计策阴谋，他也无法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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