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疑是故人来

除夕家宴终于开始了。众人跪下磕头齐说恭贺皇上之词，李汀兰也滥竽充数其中，一瞥眼发现林贤妃手里牵着个圆滚滚的小女孩。“应该是她的十公主。”李汀兰想。之后，皇上宣众人平身宴席开始，然后上菜上酒，皇上发表新年讲话，众人齐夸皇上说得好，再跪一遍，最后皇上宣平身宣歌舞，大家开始吃东西了，但是很不好吃，菜早就凉了，味道也不好。李汀兰瞥一眼林贤妃，发现小女孩变戏法似的没了，贤妃娘娘正用袖遮脸喝酒小口吃菜，“这么个吃法，你吃饭产生的卡路里都不够你这动作消耗的！”李汀兰摇摇头，这哪是吃饭，简直就是吃□□。

        “哦！对了，苏贵妃！”李汀兰想起了，她来之前最想见的是苏贵妃，可抬眼一看，正对面的西区一号座哪有什么贵妃，只端坐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

        为什么李汀兰对苏贵妃如此感兴趣。因为苏贵妃是个“天生的女主角”，她的母亲更是一个传奇式人物。当李汀兰听完她们母女的故事后，瞬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自己这点经历和苏贵妃娘俩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苏贵妃本来是当今皇上的结发妻子，结发妻子不该是做皇后吗？怎么只是个贵妃？这还得从她母亲——靖国将军苏井添说起。是的，你没看错，苏井添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将军，还是一个名震南唐北清的大将军。在封建社会妇女能够上战场打仗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可不是木兰替父从军，而是真正以女性的身份去参军。因为苏井添确实有领军打仗的天分，还不是一点点天分，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天分。但当初为了能让苏井添上战场，苏家人在朝堂上拿出了战场拼命的架势：苏井源向皇上请旨，愿让职于妹妹苏井添；苏老将军许诺“苏家女儿不入后宫只上战场”，如此的决心和魄力才让老皇帝和朝臣松了口，同意苏井添进军营。天生属于战场的苏井添不负老父亲与大哥的期望，从小炮兵做起一直做到大将军，皇上亲赐封号“靖国大将军”，位列从一品。靖国将军镇守北边那几年国泰民安，拿下了淮河以北的数座城池，清军被打的屁滚尿流。民间有言：“前有大唐武则天，后有南唐苏井添，谁说女儿不如郎，治国打仗样样强。”可是好景不长，转折点发生在苏井添产女那年，清军趁机来犯，苏井添生产之后不过十几天就奉旨上了战场，结果仗打赢了，人战死了。刚出生不过一个多月就没了母亲的女婴就是苏贵妃。苏贵妃的父亲只是她母亲身边的一员副将，同她母亲一起战死沙场。由于父亲这边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无父无母的苏贵妃就由苏家人抚养，且跟随母姓。不久后苏老将军也病死，苏贵妃由她舅舅苏井源抚养长大，苏家军的担子也转到了苏井源身上，虽然能力不及父亲妹妹，但也没让苏家军没落，依旧固守南唐的北防线。长大后的苏家小妹嫁给了吴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不过那个时候的吴王依附太子根本不起眼，太子想要拉拢苏家，可苏家女儿不入后宫这条誓约限制了太子娶苏小妹，太子就把苏小妹转嫁了吴王，太子觉得吴王是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没想到几年后太子暴毙，老皇帝追随先太子而去吴王登基。南唐朝堂动荡人人自危，直到新朝要册封皇后了，众人才反应过来，说好的“苏家女儿不入后宫”的誓约呢？老皇帝可是亲口认下的！苏井源当机立断，上书奏请皇上休妻，奏折里他痛斥苏氏无子善妒，并为苏氏后半生做好了打算：苏氏被休后回苏家不再嫁人，将来由苏家子孙为其养老送终。朝堂内外一片哗然。皇上没有批准苏井源的上奏，也没立苏氏为后，而是立了原来潜邸的侍妾孙玉儿为后，苏氏为贵妃。但苏井源没有放弃还是隔三差五上书奏表，请废贵妃，直到苏贵妃生下八公主李长瑾。得知此事后，这位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大将军在府里失声痛哭，喊着妹妹的闺名道“大哥对不起你”。年底，苏井源去世，苏家彻底落没。苏贵妃得知舅舅去世后，几次哭晕过去，无心顾及才几个月大的八公主。一年后，苏贵妃生下十二皇子李常瑜，不久后，八公主被送到太妃处照料，而十二皇子由苏贵妃亲自抚养大。转眼十年过去了，八公主已故，十二皇子已经长成一副小大人模样，此时正襟危坐于李汀兰对面。

        李汀兰盯着十二皇子看，发现他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行为举止端庄有度，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即便苏贵妃不在他一个人也撑住了场面，这明明是一个成年人才有的成熟稳重。“难不成他也是穿越而来的？内心住着一个老灵魂？”李汀兰正想着，十二皇子抬眼与李汀兰的目光相撞，李汀兰立刻扭头，假装看天假装看地，然后用余光偷瞄十二皇子有没有把目光移开。正装得十分不自在的时候，听到荷萍叫她，李汀兰一抬头发现皇上在招手让她上去。皇上说知道她想看鳌山灯，现在就让人带她去乾清宫前的广场去看。“可以和琬妹妹一起去吗？”皇上点头应允了。李汀兰下了宝座奔着西区二号座去了，路过一号座的时候，李汀兰感觉十二皇子似乎并没有在看自己。

        孙淑妃的点头后，长琬跟着李汀兰开心地往外跑，荷萍拿着斗篷赶紧追了上去。

        “这就是鳌山灯啊！”李汀兰忍不住感叹，“好高大呀！嗯……怎么有点像……圣诞树？放大版的圣诞树！哈哈！”

        “什么是圣诞树？”长琬问。

        “就是一棵松柏树上面挂着一闪一闪的小礼物，就像鳌山灯上的灯一样闪。”

        “荣姐姐在哪里看到的？”

        “在梦里！哈哈……”

        “荣姐姐的总是做这样稀奇的梦，我都想住进荣姐姐的梦里呢！哈哈……”

        两个小女孩互相打闹着，在鳌山灯里穿来跑去。李汀兰心思完全不在鳌山灯上，她在想十二皇子。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十二皇子也是穿越而来的，会不会就是王敏！？李汀兰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王敏变成男人了！？毕竟自己成为李长荣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同一姓氏同一性别而已，可姓李的本来就多。难道穿越真的是随机选择的，性别什么的也不是问题了？

        长琬问李汀兰在想什么，李汀兰不知怎么说，只能借口说家宴的菜不好吃，自己都没吃饱。这时刘公公过来说，要放花炮了，让两位公主回乾清宫高台上看。回到乾清宫时，高台上已经有不少妃嫔出了大殿等待看烟花。

        烟花“蹭”的一声窜到空中开了花，人群发出“哇哦”的声音。李汀兰在一旁感慨，无论什么时空里，人类看到烟花发出的赞叹声居然都是一样的。看着烟花，李汀兰想起了王敏，王敏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在如今这个世界吗？那个十二皇子到底是谁？

        “嗯嗯！”突然听到背后有清嗓子的声音，长琬李汀兰回头，看到了十二皇子背着个手站在那里。长琬连忙行礼，李汀兰也跟着行礼，十二皇子回礼。

        “永晏公主刚才为何偷看我？”十二皇子直截了当地问。李汀兰心里瞎琢磨：“说看你长得帅，行吗？显然不行。”长琬也望着她，一副很期待的模样。李汀兰有些骑虎难下，心想，算了！豁出去了！

        “我宫里有个宫女叫可乐。”李汀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

        “还有一个宫女叫雪碧……还有叫七喜、安娜、马莉的。”借着灯笼的灯光和烟花的光李汀兰认真观察着十二皇子的面部表情。

        十二皇子只有一个表情——疑惑。

        李汀兰瞬间泄了气，但忍不住又问：“你知道圣诞树吗？”十二皇子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知道！是一棵树，上面有像灯一样亮的东西。”长琬欢快地答道。

        李汀兰拍拍长琬的肩膀肯定了她的优秀，又失望地望向十二皇子，这个小男孩就是少年老成而已，显然不是什么穿越者更不可能是王敏，自己也是想王敏想瞎了心，王敏是一个放浪不羁爱自由的人，怎么会这么一板一眼的呢？

        “永晏公主为何与我说这些，公主并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十二皇子继续追问。

        “没有为什么，乾清宫里那么多人，我挨个看了，也顺便看了你而已。”李汀兰敷衍地回答道。

        “方才永晏公主为何将宫里女侍的名字一一说与我听？”十二皇子继续问。

        “我宫里的宫女都是我起的名字，听说十二皇子文学造诣高，小妹想请你评价一下我名字起得如何。”

        “荣姐姐，你还比十二哥大一个月呢，不能自称小妹。”长琬小声说。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李汀兰小声和长琬说。

        “嗯……”十二皇子拖着下巴认真在想，“我方才有听到‘雪碧’二字，请问，是哪两个字？”听到李汀兰的回答后十二皇子眼睛一亮，刚要说话，人流开始涌动，烟花放完要回乾清宫了。

        现在除夕晚宴进行最后一项——皇上送祝福环节。该环节和前面的讲话环节在李汀兰看来没有太多不同，都是皇上讲完众人下跪磕头。不同的是皇上要喝一杯酒，佑众妃嫔子女在未来一年里福禄遐远。“这不跟蔡国庆老师送出的‘三百六十五个祝福’异曲同工吗？”李汀兰心里呵呵地笑。

        皇上离席，晚宴散场，不少嫔妃过来找永晏公主说话。李汀兰与这些一直“仰慕”她的嫔妃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在众人一片欢声笑语中，李汀兰心里琢磨，如果将来真的无依无靠了，可以写笑话集卖钱养活自己。分别时，众人意犹未尽，纷纷表示元旦期间趁着后宫放假可以走动，一定要亲临嘉福宫听公主说笑话。

        在回宫的路上，李汀兰又看见了远处的鳌山灯，心里默默说道：“王敏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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