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防备

若是第一次听到，南晏还会再多问两句这名字是哪几个字，可有了之前被暮言的打断，他便已然笃定。

        只是引起的惊诧之事过多，拥挤在本就尚且不明的记忆里，脑子太过混乱。南晏茫然又震惊，面前的陆承原盯着自己，神色也是诧异非常。

        察觉到自己的奇怪，他装傻充愣道：“辛……辛淮岚？”

        “什么？”陆承原着实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翻了个大白眼，“裴沉岚！怎么满脑子都是先生，你不会有喜欢老女人的癖好吧？”

        这话南晏听着不乐意了，“再老能有修道的老？”

        陆承原又懵了，这不反驳还维护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不行啊，你不能啊，你们绝对不行的。”

        “又怎么了？”南晏眉宇乍敛，听着很不爽，夹菜的动作逐渐不耐烦。

        如今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阻碍的师徒关系了，若说凡人寿命短，千初前辈当年给她改过永生之命。若说她脾气不好，南晏有些不要脸，他觉得对自己越不好，就说明在她心里，自己越和别人不同。若说其他门派不答应，只要她愿意，谁敢有异议。

        等知道了前尘所有始末，他也不信治不好她的心伤。

        陆承原挠了挠头，这个“又”字从何而来，略微一想，他便懂了，眼睛发亮地凑近小声道：“师兄莫不是还有其他心仪姑娘？来说说，兄弟给你出出主意，反正先生是不合适的，你这样的绝顶天资，可不能被没灵根的凡人误了后代资质，别的姑娘无论灵根优劣，好歹……”

        说到一半，陆承原瞧了眼南晏，见他眼神盯着自己，眉头半抬不抬，一脸奇怪的无奈。

        南晏真被彻底无语到了，看着这个同龄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爹都没你操心得多。”他没好气地扔了一句，给碗里挑着菜，不打算再理会这个长了张阿婆嘴的哥们。

        “你爹保不齐还真要操心。”

        每样好菜南晏都捡过一轮，他起身离去前，白了陆承原一眼：“我爹还真不操心。”

        说罢便化作遁光直冲西面山顶飞去，留陆承原一人在海风里懵然不解。

        离山顶还有些距离，南晏就感到一股高阶修士的气息。在山中不远处，他便收了法诀落下，端着碗徒步过去。

        走到结界外，他忽然察觉里面那股修士气息很熟悉，就停了传音的打算，朝旁边的山石杏树上跃去。向里望去，院中小桌边站着一个男子，背影身形正是时有常，桌上还放着几样菜，各用不同的盘子单独精致地盛着，暮言坐在旁边听他讲话。

        南晏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五花八门的菜塞挤在一整个大碗里，简直寒碜至极。原有专门照顾的，哪里需要他这个半路插入的。

        还惹得她胃疼。他心里低落，暗暗地收起碗，无声地转身离去。

        -

        院里没了说话声，站在桌边的时有常张着嘴忽然断了话，面色微微错愕。

        暮言抬起头，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他走了。”时有常咧着嘴有些尴尬，适才自己还苦苦劝她别拒之门外，这会儿竟然就走了。

        暮言朝门边的山石看去，天幕上杏花团团树干曲折，粉瓣安静地在风里飘落着，没有任何身影的存在。她垂下眼睑，想起在宴会上他最后说的话，估计是因为见到了时有常吧。

        罢了，不见是好事。

        “继续说。”暮言淡淡说道，语气无悲无喜。

        “想要防备幻教的话，只能用隔元镜照过，若是他人变幻而成的，镜中会显出原本之人。”时有常对南晏来而不进之事也不甚在意，接着刚才的话认真道，“但幻教的功法天生对这类法宝敏感，姑娘又无法用灵力遮掩，一旦幻教之人变幻靠近，就能立即知道姑娘在防备他们了。”

        暮言轻轻叹口气，点头道：“好吧，那只能靠我的机敏来防备了。”

        “姑娘这冰雪聪明……”时有常爽朗地笑了，张嘴就是习惯性的拍马屁，但是这话在脑子里一过，凡人再机智又怎么斗得过能够开宗立派的功法，苦笑着，“我还真挺担心。”

        站得久了，时有常瞄了眼桌边的板凳，下意识觉得自己不配坐在她面前，踱步到溪边石块上倚靠着，抱着胳膊说道：“不过幻教也只是针对归咒渊，姑娘也不必多虑，他们就算这次比试第七，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暮言何尝不知自己在魔道的分量，她抬头望着平静安宁的天空，早年的步履维艰早已养成了杯弓蛇影的习惯，“去查查幻教近年来和哪方有往来，最多也只能掌门知道，你该明白此事不可惊动他人。”

        时有常心下疑惑，回想起幻教教主说的话，最多只是不尊敬，何故让她这样警惕。对于辛淮岚的来历，不单是魔道其他六派，就连门内也有许多猜疑，都被掌门一力压了下去，再加上她的丹药对修为的精进效果实在立竿见影，这些年来才没人再提此事。

        “急吗？”他想得多，却也没多问。

        若真有事，敢这样打草惊蛇，事发之日恐离得也不会太远，查得紧了倒会逼得提前。暮言摇摇头，“慢慢查，闲得没事注意一下就行。”

        时有常默然不语，迟疑少许，再看向她时，脸上已没了平日的嬉笑。他站起身，神情严肃，缓缓开口道：“姑娘如有承受不住的麻烦，可以试着信任我们，实在不行，可以信我。”

        听着猛然正经的语气，暮言还正诧异，听完不由低低笑出了声。她低下头，鬓边发丝遮住泪湿的眼眸，“相信的，去吧。”

        “姑娘莫担心。”他说罢便不再多留。

        脚步渐远，差不多的距离，暮言抬手开了结界，随后四周便只剩宁静的海浪风起。

        当初她在宗派用真心时，没有一人信她支持她，如今只想孤身避风雨，偏又处处真诚不忍弃。暮言自己坐在温煦的午后山边，拭了眼角泛出的泪，嘴角情不自禁地扬着。

        可她也担心后来戚祥之事再次出现，于是不敢答应与谁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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