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喜欢你
她的小心翼翼，让他有种抑制不住的自责和愧疚，以至于她说完一大段话以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许是自己沉默了太久，她等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慢慢抬头看他。
盛向予在段莘莘抬头的一瞬间把眼里的爱意都收了回去。
“…你有在好好听吗？”她小声的试探性问。
他眸子漫不经心的往上一抬，眼底下睫毛投下的阴影消失，一副十分冷漠的模样，“用不着那么仔细听，你什么意思我心知肚明。”
她没再说话了。
他还是选择了推开她，“段莘莘，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这人从来不愿意和无关紧要的人过度纠缠，你刚才话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重量…”
“我不会拖累你的，我不给你拖后腿，你可以完全不管我学习上的事情，我都会自己解决，”听到他话里的意思，段莘莘似乎很急，忙着打断了他，“盛向予，我只是不想我们从此变成陌生人，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他眼睛里有些血丝，掩盖住了原本的澄澈。
接下来的话差点要了段莘莘半条命。
他说，“我们本就该是陌生人。”
这句话里每个字都像刀子一般成千上万的飞向她，扎的她遍体鳞伤。
“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吗？我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走的不是一条路，我只不过刚好和你同行一段时间而已，又不是永远都得陪着你，再说了，谁他妈愿意自己身后多个累赘多个包袱啊？你哪方面如我？哪方面比我强值得我学习借鉴？凭什么要求我继续和你同流合污？段莘莘，你就是想攀高枝吧？想着攀附上我这棵大树，以后就不愁吃喝了是吗？”
这话更是绝情，甚至盛向予自己都没想到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段莘莘急得脸都红了，看着他满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的，盛向予，不是这样的，我…”
“不用多说什么，我已经厌烦你了，从你在青雅的时候每天不要脸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开始我就已经烦透了你，要不是念在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缘分，我他妈才懒得理你，更别说什么辅导你学习，谁乐意？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学到的知识一股脑都倒进别人脑子里，我还没这么无私，”他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往外蹦着，“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明明那天晚上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下雨那天我又给你说明白了点，你怎么还这么纠缠不清？不知道别人会烦？你看你，永远不知道去考虑别人，想叫我出来就叫我出来，也不想想我是不是有事要忙，就冲这点我们压根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想不通了，你到底是图什么？图我有钱？图我长得好？还是图我在学习上能帮到…”
“我什么都不图！”她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伴随着眼泪也一下子流下来，“…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他愣住了。
“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没有想要攀高枝，我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和你有没有钱，你的长相，你的学习你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你家里很穷，你长得很丑，你考试倒数第一，我还是会喜欢你，”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却还是伸手胡乱抹了下眼泪，选择继续开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在乎很在乎你，每天都想着你，你生病了我会特别担心，也不想你逃课怕你成绩下滑，盛向予你知道吗，我本来没有打算要一直缠着你的，可是你转来了六中，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自己要退到哪里才算合适，有一段时间我大概是病了，会躲避你的视线不敢看你，每当你靠我很近的时候我心就跳的特别快，后来才渐渐意识到这种奇怪的感觉叫做喜欢。”
她的脸很红，低着头他都能看见。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表白，记忆里她总是傻乎乎的，小小的个子穿最小号的校服都显得很大，笨蛋一个，智商也低，胆小但很勇敢，怕黑，却在小时候敢拿拖布把子赶走欺负他的一群坏孩子，有时候很可爱，很善良，会送他雏菊哄他开心，傲娇的样子像个小天使。
他从没见过她这副可怜巴巴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模样，小脸通红，耳根也粉嫩，眼睛水汪汪的还在哭，嘴巴一抿一抿真令人心动。
他真恨不得永远把她绑在自己身边，离开一步都不行。
有很多个时刻他都想不顾一切奔向她，想着算了不管了就这样吧，错也好罪人也好，拉着她坠入深渊也好，她就这样陪着他吧。
干脆一起下地狱得了。
可下一秒他瞬间就清醒过来，立马扼杀掉之前危险的想法。
不能，无论多爱她都不能。
她是要活在阳光下的，和他不一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爱意在这一刻全部吐了出来，把他打的措手不及。
紧接着，她从一开始就背在身后的胳膊动了动，他脑子一空，看着她慢慢拿出那封情书。
这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他害怕自己的所有理智都在这一刻尽数奔溃。
他眯了眯眼，让自己视线模糊，然后移开目光，不去看她手里的信。
她软糯的声音又响起，“盛向予，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费了很多心思给你写的，有三万字，信封差点就装不下了…”
他继续沉默，心在滴血。
“我写这个给你，不是图什么，也没有非要道德绑架你非要答应我，从小到大我总是很懦弱，这次只是想勇敢一次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仅此而已，”她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像自言自语，到后面头终于抬了起来，“你不用感到很为难，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心意罢了，我知道可能以后你再也不会理我，与其让这份喜欢成为秘密，倒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让你知道，这样等以后某天我突然想起你时，也许就不那么感到遗憾了。”
她总是很懂事。
懂事到他甚至开始后悔杀了齐欢。
如果他能够多花时间和精力考虑的再两全其美一点，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就可以毫不犹豫答应她。
她抬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手拿着信封举在半空好久好久，也不嫌酸困。
他心一狠，嘴角不屑的扬起，“喜欢我？”
她没说话，甚至眼睛不敢看他，脸颊更红了。
他突然一声冷笑，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甚至没有触碰她的信，打火机不紧不慢对准信封的一角，往下一按，火苗迅速窜了上来，攀附到信封上。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信封很快就被点燃了大半。
她吓得手一松，似乎被烫到了，还在燃烧的信封被丢到地上。
他的眼里映出燃烧的火焰，终于左眼实在没忍住，溢出一滴眼泪，紧接着迅速被抹去，他冷漠的声音在弥漫着烧焦味的空气中响起，“怎么会有你这样可笑的人，把别人随手的怜悯当成宝贝一样看待，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自信的以为我会答应你？”
他不敢把话说的太长，生怕她听出自己的隐忍，以至于还没说明白就草草结束，手里的打火机灭了火焰，地上的信也被烧成灰烬。
这是她呕心沥血多少个夜晚，花费了多少心思一笔一笔写的，是她的心意，是她对他的喜欢，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烧的一点不剩成为废纸，黑糊糊一片连原本什么颜色都看不出。
那火焰嚣张至极，张牙舞爪的摇晃着，很快灭了下去。
她想过他会拒绝，想过他会不屑，想过无数种结果，可偏偏没想到如此残忍的一幕竟然会发生。
他烧毁的不单单只是一封信，还是她的自尊心，她所有的爱意。
她愣在那里目不转睛盯着已经成为一摊灰烬的情书，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摧毁，连哭都忘了，只剩下不可置信。
他好像不是盛向予了。
今天站在她面前的似乎是另一个人，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人，陌生到她开始怀疑自己，开始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
她抬头看着他不屑一顾的表情，不知哪来的勇气，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啪”一声，让两个人都彻底清醒过来。
他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
她更是蠢到发指。
空气里弥漫着的烧焦味太浓，以至于让两人都失去了理智，他的左脸火辣辣的，那一巴掌根本没用多少力气，相比他平时干架的力度，简直和挠痒痒一样，甚至连红肿都没有。
可怎么这么疼啊。
疼的撕心裂肺，疼到了五脏六腑里。
夏天这么热的温度，她的手却冰凉，眼睛直直盯着他，噙着泪，满脸委屈又恼怒。
他知道也许从这一刻起，两人的命运便再也交织不到一起，犹如两条平行线越来越远。
或许再过几天，不，再过几分钟以后，她开始彻底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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