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误会解除
第二日，何祎然凭借“天眼”，成功进入康王府的核心之地，前院书房。
不是在屏风后旁听，而是正正经经对着秦玙，姚青云并东风，探讨家国大事。
姚青云同东风，一进来就见着个女子端端坐上首，带着几分惊讶，等定睛一瞧，是王妃，又觉得理所当然。三爷在王妃的事上，还有什么样的出格没见过的。
都不稀罕，都不稀罕。
如此这般，二人进来，在下手坐定，也不用秦玙使眼色，打手势，自顾自说起昨日新到的消息。
上首的何祎然见着二人这般识趣，侧头看了眼秦玙，朝他笑笑。心道：又发现个优点，深入贯彻落实她的指令。
这一笑，春风过境，秦玙手中的茶水险些撒了出去。稳稳心神，放下茶杯，端正坐定，朝姚青云看去。
只听其说：“晋王打算让诚毅伯韩世子转任殿前司，却遭计相反对，言道从步军司到殿前司的转任过于眨眼，劝晋王等等……”
步军司调任殿前司，万年求不来的任令。殿前司可是成日在陛下跟前守卫的，即便不是都指挥使，不是都虞侯，也比韩琉眼下在步军司要好上许多。
等等，明眼人都知道，那可是真的等等。真要等了，眼下萧山营副指挥使的差事，可能也没了。
照理，计相身为晋王岳丈，应当同女婿同气连枝才是，让韩琉转任殿前司这样的好机会，如何要轻易放过。
除开何祎然之外，其余几人各自说道自家看法。
她听在耳中，仅仅点头。她有天眼，这些疑惑都算不上疑惑。
而后，待商议完毕，朝秦玙看去，见其没拒绝，朝姚青云吩咐：“多盯着点参政知事，齐大人。再有，倘若还有香叶那样，伶俐又会探听消息的丫头，送我两个。”
她自觉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在场的几人，除她自己，全全低头，不敢看秦玙，也不敢看她。
见着众人沉默，方才明白话中的不对劲。若说当初刚得知香叶是暗探的时候，何祎然是愤怒，是难过，是背叛，可现在，这些感觉仍旧在，但远远不如当初强烈，她已经可以较为平淡提起香叶的事。
朝秦玙看去，却见他同姚青云和东风使眼色，顿时一惊，当初香叶的事，莫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好生看了秦玙几眼，转而朝姚青云怒道：“姚大人，香叶那样的丫头，可是还有？”
姚青云顿时跪地，“王妃，香叶那样的丫头，可是再没有了。打从送出之日起，王爷就吩咐过，往后就是王妃的丫头。可她居然私自传回两道消息，如此不忠诚的丫头，臣手下确实再没有了。”
秦玙：过几月青云成亲，得好生赏赐一番。
何祎然：总算有个实诚人。
遂招手让姚青云同东风二人退下。
待估摸着人已走远，转头问秦玙：“三爷，怎的我记得有人当初跟我讲，是一道消息呢？！”
秦玙方落下的一口气，顿时又提到嗓子眼。哪里的两道消息，他怎么不知道，消息传到何处去了？
二人眼下就隔着个不大不小的方桌，何祎然仍旧是方才的模样，稳稳坐着，可秦玙却觉得二人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一侧直冲他面门。
哆哆嗦嗦，语无伦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日不是骗你。”见着女子不言不语看过来，无形的压迫更甚，“不信，将青云叫回来。”
秦玙的神情好似并没作假，何祎然点头。
遂，刚出门，还未走远的姚青云再次踏入火场。
前脚刚迈进，人还未站定，就听见秦玙出言问道：“青云方才所言，香叶传来的两道消息，是哪两道？”
低着头用余光瞄了瞄上首二人，心道还好还好，遂将这事一一说来。待说道何祎然和离那夜，香叶半夜前来时，即便没有抬头，也能见着秦玙突然起身，错愕望过来。
“青云，这事我怎一点不知？”声音冰冷，如同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至。
可是秦玙却忘了，当夜虽未能得到消息，可他是实实在在往大宁坊何宅走了一趟的。
听罢，姚青云心知这事得他来解决，跪在地上，“王爷，您当夜歇在清居殿，臣想着王爷下晌就从户部得了王妃和离的消息，是以，并未禀告。”
如此这般，好似全然都能顺过去。秦玙转身看着何祎然，急道：“妍妍，你听，我并不知晓这事，并未有意隐瞒。”
姚青云见状，识趣退下。后续的事不是他能左右的。
屋内，面对秦玙的解释，何祎然却并未接话，转而问道：“三爷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事？”
当日她同王夫人赶着户部下衙的时间去盖的戳，秦玙都能及时知晓，想来除了香叶之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定怎么“关注”着她呢。
方才是他着急了，如此急切的解释香叶的问题，却是忘了根本所在。他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香叶也仅仅其中之一罢了。
终于到了这时候，全全坦白的时候。
明白过来，秦玙颓然坐回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是，还有别的事。”
“只是，你听我说，莫要激动。待我说完，你要如何，我都听你的。”说道此处，秦玙心如刀绞。
“香叶什么的，暗探什么的，便再也没有，可还有其他的。当年你定亲之后，我便找过大哥，也找过何大人，他们都不同意。哼~~可笑吧，我却最是不敢来找你这个正主。因为我记得，你当日说过，这是你期盼多年的事情。”
摸了摸鼻头，继续，“没人愿意帮我，我便找香叶，再送到你身边，原本指望好生照顾你，再顺带传递一二消息。可千算万算，哪里晓得还有后面的事。”
“那日你上仁和酒楼，是我派人给你送的信，”转头看看何祎然，含泪笑道：“想不到吧。”
“屋子里的合欢香也是我派人点上的。”
“严明月要走，也是我半夜找人送回来的。”
“这些，都是为了扯断你跟韩老六的因缘。”说道此处，声音逐渐提高。
“你要恨我，就恨我。是我亲手断了你的亲事，为的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看着你，每日醒来看着你，每日晚睡也能看着你。”
秦玙一个成日混迹军营的糙老爷们，做了错事，好容易才骨气勇气坦白，又说道些往日打死也说不出口的软和话。一语说完，仿佛被人抽干力气，摊在椅子上。
何祎然却是精神得很，带着些迷惘问道：“就这，我为何要恨你？”
秦玙死去活来，“你盼望多年的亲事，都是我给毁掉的！”
何祎然仍旧满脸疑问。
秦玙再次重复。
她的脑子终于上线，带着些不确定问道：“你觉得我喜欢韩世子？”
心中一团乱麻，说不上什么情绪，只知道猜陛下的心思也没这般艰难过，秦玙反问：“难道不是？”
往日你可是成日盼着，天天等着。莫说那个人不是你。
“谁跟你说的，韩老六除了一副皮囊，还有什么好的。咱们相识多年，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肤浅之辈！”何祎然跺脚娇喝。
霎时间万般滋味用上心头，秦玙说不出话来，只能激动得一个劲儿道：“你……你……你。”
你当日可真是这样的。
二人这次总算心有灵犀，秦玙未能说出口，何祎然已经明白，又气又怒，顾不上风度，抬手指着他骂道：“你什么你，好你个秦三，枉我们也算得打小一同长大，你竟然这样看我。往后，你住你的前院，我住我的后院，咱们这就将协议进行到底，析产分居！”
谁要是再提当年的丑事，她跟谁急。为了看个热闹，差点将自己的清白搭进去，这世上恐不会再有她这般傻的姑娘了。
说罢，还不忘“哼”一声，转身打算出门。
哪知堪堪迈出去一步，就被人一把扯住胳膊，一个大劲儿给生生拽回来。一个不稳往地上跌去，又被人一手扶住另一个胳膊给稳住。
待站稳，这才瞧见眼前的秦玙是何模样。
怒目圆瞪，双眉倒立，若是再多几根发丝和胡须，活脱脱就是个钟馗。只见他望过来，好似要将自己吃掉。
何祎然颤颤巍巍，“你……你要干什么？”
好吓人，怎么办？
几息功夫，秦玙才不似方才那般骇人，可“析产分居”的字眼不停在脑子里来回，强忍着怒气道：“往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我听着，……听着心疼。”
转瞬之间，眼角星光点点。
何祎然愣神，这又是哪般。虽然不明白，却不耽误她分析眼下的境况，被人用双手固住，当然很是不好受。点头答应。
又是好几息功夫，被握住的胳膊才觉得有些许放松，如此，试探问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秦玙：“回去吧，小心点。方才是我情绪不好，没能控制住，伤了你，待会儿我让人送点膏药过去。这些时日，就少来前院，待我好了，自会去看你。乖，回去好生歇着。”
眼见危机解除，何祎然顿时抱头鼠窜。
留下秦玙在原地，又深深地坐了回去。
待得午膳十分，秦玙终于是回过劲儿来，方才明白他做了什么憨事，一脚踢在矮塌上，顿时矮塌飞出去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他这都干了什么！！
妍妍说她不喜欢韩老六，那当年的送信和合欢香的事，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再有，香叶的事也算得上完美解决。
眼下可就只剩下派暗探到妍妍跟前这一项，她不能接受。
他又干了什么。
他居然在她跟前发疯，吓到她了，还让她最近莫要来前院。
这下，他往后院去，有没有人拦着？？
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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