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仙果
十一月初五,新婚一月,是回门的日子。
何祎然祖籍祁州,离京城过于遥远,自然回不去。偌大个京城,何家再此没什么亲戚饿,也没什么门生故旧,是以找不出一个可以充当回门之地的地方。这事,何祎然不着急,那个陪伴她好些年的家,从何乾病逝之后,就再没有什么眷念。
这些,秦玙全然不知,他只当她没个可去的地方忧心,早早求了端王,让王妃请他夫妻二人去闲话一日。没有家,没有亲人,可还有往日一同长大的好友。
是以,前两日,端王妃便派挽月来,送上亲手写的帖子,请何祎然过府叙话。
都是相知多年之人,哪里用得着这般讲究。何祎然心中虽如此想着,但拿着帖子的双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双眼泛红,朝挽月说道:“劳姐姐还记得我,那日我定当早早就来,待到月上中天才走。”
一面说道,一面笑着,当着挽月的面,正正经经写就回帖,亲手交到挽月手中。
如此,到初五这日,换上一身崭新的石榴花衣裙,带上给端王妃家小子做的衣衫,又收拾些自己做的小猴子布娃娃,满当当一车。衣衫自然是何祎然托翠瑁和翠羽做的,她的手艺,连缝几个布娃娃,都要翠瑁几个裁剪好了才行。
本是个像模像样的“回门”之礼,奈何秦玙今日早朝久久不回,何祎然便同姚内官要了马车,带上三五侍卫,并一众丫头,自行出门往端王府而去。
不过一两刻钟,就已到得端王府门前。下了马车,便瞧见挽月并几个丫头,急忙上前来行礼,相互闲话,不经意间,到得垂花门。
垂花门抄手游廊下,端王妃梁寒烟,俏生生立在那儿,见着来人,笑道:“早就想找你说话来着,偏生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着。前些时候请你,也不来。现在,可算逮着你了。”
一句话就让何祎然回到当年恁事不愁的时候,略带激动,“姐姐笑话,我前些年,身份不便,往后不久,又遇着这事儿。这不,刚空下来就来看姐姐了。”
端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姐姐。嗯~~”
何祎然望着她这幅模样,想到她多年的照顾,顿了顿才说道:“大嫂。”
女子当即笑开,“当年我就知道,你这个妹妹,往后铁定是我弟妹。果不然,这才几年功夫,这就成了。”
端王妃也是个实诚人,早多年,何祎然还是诚意伯世子的未婚妻呢。
此话暗暗揭过,不能多聊,显得她多眼瞎似的,众人都明白的事,就她一人全然不知。
说话间,二人已在花厅落座。
一众奴婢上来茶水点心。
端王妃朝何祎然递过一碟子,“来尝尝这个,听王爷说,这可是你往年在王府最爱吃的。”
何祎然只得默默接过,好大一碟子神仙果。又默默吃了一口,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得了个能吃的名头,又得了个眼瞎的名头。
说道神仙果,可不是什么树上结的果子,乃是取三分白米,一分籼米,六分糯米,打粉做团,用模具扣成纽扣大小,蒸熟即刻。也可加上各色蔬菜果子的浆汁,调匀再成团。如此蒸出来的果子,不仅带着果蔬的艳丽,且晶莹剔透,好似不是人间凡品,故名神仙果。
听王妃如此家常的谈起端王,何祎然心中也是替她开心。端王虽身为嫡长子,但因着王妃出身低,二人成婚头几年可没给过几个好脸色,连她这当年只顾看戏,不问时政的人都知晓。
应当是打从生下长子之后,这二人就渐渐好起来。不然,王妃这样的人品才貌,才真真是如同沈皇后般,可惜得紧。
两个女子你来我往,又说道小皇孙身上。端王妃亲亲热热拉着何祎然来到东稍间,看望秦冀。
秦冀才几月大,还是小小一团,脑袋圆滚滚肉嘟嘟,睡在小床上,就露出个脑袋。
端王妃俯身将秦冀抱起来,又在后背拍拍,嘴中不停念道:“长楠。”这是端王亲自为小儿取的小名儿。
见着小儿无甚要醒过来的意思,端王妃便侧过身来,示意何祎然抱抱。
何祎然不敢,“这么小个……我不会。”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可从来没有亲近过小孩。
“怕什么,我还在这里呢!再说了,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就要添个宝宝了,眼下抱一抱,提前适应适应。”
说罢,手伸得离何祎然更近。
眼见这模样,是铁定要抱起来的,何祎然僵硬着双手接过。可接过就接过,丁点不敢动。
端王妃:“瞧把你给吓得,来,我来教你,这只手啊,放在这里……”
端王妃亲自教学,抱孩子的一二三四五。
当秦玙同端王进来,见着的就是二女抱孩的画面。
东稍间的窗户底下,顺着早间的暖阳看去,只见两个女子,一左一右,一人怀抱小儿笑得如同春日暖阳,一人举着布娃娃同小儿嬉闹。
二人相视一笑,端王含笑说道:“不急,你也快了。”
秦玙只能看着窗户底下那个怀抱小儿的女子,平平淡淡答:“是快了。”
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等了十来年,往后的事情,怎的都算“快”。
兄弟二人进到东稍间,一同与小儿玩耍片刻,才回到书房谈话。
待用过午膳,又在府中游湖赏景,好一通折腾,直至日映之时,秦玙夫妻二人才乘马车回府。
临出门之际,何祎然听着端王妃略带歉意说道:“咱们妯娌两个许久未见,本应当再晚些再回。可前些时日,三爷说道你们二人,明日还要出门给何大人上香,我这也就不多耽误。往后得空,常来才是。”
何祎然听罢,心中甚不是滋味。当日见着挽月,原本是以为往日的姐姐想着她的苦楚,特来相邀,谁想到,都是秦玙的主意。
连日来,她在后院从来不提回门之事,可有人却将桩桩件件都记在心中。
这样的情谊,她却不能回报一二。
想到此处,何祎然觉得可以在适当的范围内,对秦玙好一点。
“三爷,晚上吃什么?”
“都行。”
“既然三爷没什么意见,那晚膳我来安排可好?”
一番话满是贤妻良母,柔顺恭敬之意,顺着晚风吹进秦玙耳中,却吓得他差点从一旁摔下来,抬手扶着车壁,稳住,才说道:“这是为何?”
秦三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秦三觉得有陷阱,有猫腻。
这话问得,她如何回答,总不能直溜溜说我想对你好一些,遂闷头不答。
秦三:我就知道,果然有陷阱。
“不必这样费事,府上的厨娘好好的,就让她们准备,也没什么不好……,”说着说着,心绪稳定后,侧头朝何祎然看去,继续,“怎的,你是觉得厨娘有什么不好?还是有甚不满意的地方?你现在是主母,觉得不好打发了就是,何须来我跟前说。”
眼见几个来回,厨娘的差事就要没了,何祎然赶紧解释,“三爷,并非厨娘有何不好。只是我今日……今日……觉得端王府上有道菜甚好,想亲自做来尝尝!”
一听说何祎然要做菜,秦玙又想抬手扶车壁,比方才还不稳。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试图劝解,“这倒是个好想法,只是今夜已经这般晚了,没个时间,不好施展,要不找个良辰吉日再来。”
我可劝你忘了吧。
好容易鼓起勇气,却被人这样拒绝,又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男子,何祎然一口气上来,爱要不要,她还就不伺候了。遂撩开帘子朝车外看去。
秦玙见状,将扶着车壁的右手放下,心觉总算是保下厨房。只是往后再来,可怎么办,要不就同往年一样,先找人灌几缸水。
嗯,甚好,救火也容易些。
堪堪两刻钟的路程,何祎然还没见着几个铺子,就到得府门。
下马车,进门,也没怎么搭理秦玙,径直走向后院。
这厢,秦玙被人忽视也不是一两日功夫,一直没觉出有甚不对。直到晚膳十分,见着翠瑁拎着个食盒过来,说道这是王妃给王爷准备的晚膳,方才一把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走到翠瑁跟前,问:“王妃下厨了??”
翠瑁摆膳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疑惑道:“王爷为何这样问,王妃好好在后院待着呢,不曾下厨。”
秦玙不太放心,往桌上看去,都是像模像样的,一点也没有被摧残的痕迹,终于是放心下来。晚膳还是好好的,还是厨娘做的。
待翠瑁摆膳完毕,转身出门之际,秦玙才想起来,他怎的就一人在前院用膳呢。
赶紧将翠瑁喊回来,问:“王妃可是有什么事?”
“王妃无事。”翠瑁无甚表情答道。
“真无事?”秦玙有些慌张,有些无措。
翠瑁再次确认。
王妃无事,他也无事,这就分案而食,后院软塌也不让睡了。
何时得罪她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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