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舞台

　　姜玥回到部落也近月余，除了日日去马场骑射，跑跑看看外，闲来没事便精进厨艺，姜玥对吃食本就是有讲究的，也喜欢亲自做做，加上这段时日走南闯北地去了不少地方，品尝到各地特色料理，回来想吃了就自己尝试，虽无法完全复制原味，倒也能解解馋，有些创新的滋味，就是找点趣味事做。
　　「兄长，尝尝我这点心。」姜玥进到厅里，没注意旁边有人。
　　兄长姜彉与巫姓谋士停下讨论，相互看了一眼，谋士便退下了，这巫完才来部落没多久，姜玥不认识，只知姜彉颇信任他，常常一同议事。
　　「玥妹，辛苦了，这点心不错。」姜彉尝了后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啊?」
　　「没甚么，聊今年农作状况，以及马匹育种，对了，下批买卖就让巫完派人去处理，妳别这么辛苦了。」
　　「不辛苦，我还挺喜欢买卖的，还能四处走走看看。」姜玥真心说道。
　　「那怎么行，兄长知道妳有做生意的天分，可妳毕竟是女孩子，在外奔走甚是危险，兄长一直放心不下，之前那是迫不得已，兄长刚接族长位置，不宜离开部落太久，才让妳出去代劳的，现在部落治理日渐上轨道，还是让巫完去吧，妳就留在部落里，看看做些甚么其他的，所以妳找个时间把这阵子连系到的买家、往来氏族等等同巫完说一下，好让他尽快上手安排。」姜彉说道。
　　「好的，兄长。」姜玥黯然答应道。
　　「另外，下周的部族共议大会妳也不用参加，让巫完跟着我去便可以了。」姜彉又说道。
　　「可那天碰到昌世伯，昌世伯还提到好些部族世伯都挺想我的，念叨我，问我会不会陪兄长出席，顺道可以跟部族长辈们见见面，问候问候，兄长，就让我陪你去嘛。」姜玥想要撒撒娇讨个好处。
　　「玥妹，那毕竟是族长们共同议事的场合，是男子们的场子，不好让妳加入，等哪天得空，兄长再带妳到各部落拜访世伯们，妳看可好。」姜彉说道。
　　姜玥无奈说道，「那好吧。」
　　「其实玥妹，妳也该正经想想妳的终身大事了，女子终究要出嫁的，有没有属意的渭泾部落男儿?跟兄长说说，兄长定会帮妳安排，让妳风风光光出嫁，若是没有属意之人，还是兄长为妳做主选定良配，妳看如何?」姜彉有点紧迫地问道。
　　姜玥急急打断这话题，「兄长先容妹妹想想，回头再同兄长说。」
　　「好好，妳想想，我同步帮妳物色物色。」姜彉咬紧这话题说道。
　　跟姜彉聊完跨出厅门后，姜玥心里有点闷闷凉凉的，第二日便交代了，自己带着姜祏姜弨到马场旁的小院小住几日。
　　姜氏马场天宽地阔，远山近水，牧草丰美，膘肥良驹便是由此而生，旁建了一间不大的精致小院主要供姜氏族长春夏休憩，每当遇有不如意的事，姜玥便会来马场，有时也就顺道在小院住下几日，大家贴心，也都不会来叨扰。
　　是日，姜玥一早跑马出去绕了一圈，心头郁闷稍稍舒松，正缓缓骑行而归，远远便看到两只陌生马匹停在小院外，心里非常疑惑，此地怎会有旁的人来，此时怎会放人过来，一阵狐疑，于是骑着马慢慢踱回去，因此声量很小，没人迎出来，穿过个小庭院，姜玥走进小院的厅室，看到了来人。
　　来人令人意想不到，姜玥从没想到会在马场旁的小院里看到这两个人，厅室里坐着的是子昭，而旁站着的是子翊，相当令人意外，姜祏姜弨则站在一旁应答，见姜玥回来了，都笑了，姜祏姜弨松了口气，子翊开心，而子昭深情地微笑看着姜玥，姜玥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在这儿?」脱口而出的话不是见过太子殿下，因为他的出现太震惊了，也因为是他，因为在自己地盘上，姜玥问得直接。
　　子昭不以为意，笑笑回道，「忙完了，来看妳。」
　　「你怎知我在这小院?府里的人不会说的。」姜玥问道，还是疑惑。
　　「这是子翊的本事，没人知道我们来访。」子昭说道。
　　子翊在旁得意的笑一笑。
　　子昭命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三人都退了出去。
　　「数月未见，可有想起我?」子昭还是笑笑问道。
　　姜玥忽然觉得这对话如此熟悉，想起了是在姚府庭院，一样的问题，那时在思索该答「有想」或「没有」。
　　现在熟了，姜玥还是忍不住酸子昭说道，「有啊，想你现在是娶了第几个妃子?」
　　「我这两个月处理政治事务繁忙，和亲了一十四位妃子。」子昭一样光明正大坦然地交代。
　　「短短两个月，一十四位，真挺忙的。」姜玥、子昭一起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都笑了!笑得开怀，姜玥这几日郁结的心情，这刻也大大的好转，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暂时移开了些。
　　「还是一样，计较的紧。」子昭自己乐着逗姜玥说道。
　　「真的特地绕道跑来这穷山僻岭来看我?」姜玥绕回老问题，奇怪问道。
　　「有事要问妳，但先带我四处看看游访这世外桃源，还有，玥儿，我饿了。」子昭难得撒娇说道。
　　「真是。」姜玥又给了子昭个眼色。
　　来着是客，姜玥也乐于展现一下近期精进不少的厨艺，打算午餐小憩过后，再带子昭去打猎到马场附近走走。
　　傍晚。
　　两人都是出色的猎手，刚刚打猎收获颇丰，姜玥领着子昭爬到一高处草地上并肩坐下休憩，前方一片肥美草原有着成群牛羊，连绵一侧白头山脉，也是绝景，两人都有点累了，恬静地静静望着辽阔美景。
　　「看到那片山脉离我们最近的那座山吗?小时候父亲曾带我上山，教我如何征服它。」姜玥指着隔着广大辽阔草原的远方山头，无限思念地说道。
　　子昭微微调整姿势坐直了些，让两人肩头几乎相触相倚，同时回应了一声，「嗯。」
　　其实这么遥远，山山相连的山脉，不熟悉的人怎么分辨得出来，但子昭听得出来姜玥对父亲的想念，当初突然而至的变故跟接踵而来的困难，应该让姜玥没办法好好吊念父亲的离开吧，子昭很想保护她。
　　静默了一会儿，姜玥问道，「你说有事问我?」
　　「早上初见妳，最近不开心嗯。」子昭说道。
　　姜玥忽然察觉，自早上见了子昭，一日相伴，自己都忘了不愉快的事，这下才记起糟心事，双手抱膝头趴在膝上，看着远方，但子昭要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他说的这句是个肯定句，姜玥有些不解。
　　「想问妳有没想我?除了想我纳了几个妃子外，有没有想我别的，像嫁我?」子昭问得直接。
　　一样的姿势没动，但姜玥内心震动了一下。
　　「有想过，想请沚瞂娶我?还是请你娶我?」姜玥也答得坦白。
　　「我名单上的妃子都娶完了，玥儿，被兄长逼婚为难了?」子昭问道。
　　「嗯。」姜玥答道。
　　「选不出来?沚瞂就是好兄弟，而我有三十几个妃子了。」子昭问道。
　　「不，若你跟沚瞂两人，我选了你，沚瞂同我仅是友谊，就算他为帮我而娶了我，将来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怨偶，选了你是因为你的妃子都可以住在家乡，我们可以维持友谊，我还可以在这里望着眼前这片天地，只是这也不是兄长乐见的就是了。」姜玥依旧看着远方答道。
　　子昭将姜玥转过来，很慎重地握着她的双手说道。
　　「玥儿，我能给妳的，远多于朋友情谊，远大于这片家乡天地，妳明白我对妳的情感，我也明白妳对我的情愫，我们能有爱情与快乐，我愿意保护妳，妳的一切，让妳发挥自己的才能，做妳想做的任何事，我的爱能够也愿意给妳任何妳想要的舞台，妳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子昭诚恳表白。
　　「我是个看得通透，期许活得自在的人，水清无鱼，即使看清会心累心痛，我都骗不了自己，假装不了，你能包容吗?」姜玥说道。
　　「我本就欣赏玥儿通透世事，洞悉人心的聪慧，玥儿能同我直说任何事任何想法，相识以来，我便对妳从无隐瞒，我也丝毫无感压力，人人皆因我的身分而愿嫁我为妃，相反的，我盼玥儿能识清我这身分，而愿嫁与我，玥儿可愿意?想想这个可能，不用急着回答我。」子昭说道，子昭是多么自信的一个人，这件事上也是，但此时此刻任何一点可能的意外他都不想承受，所以给她时间。
　　「好，我想一想。」姜玥说道。
　　两人又静静并肩看着风景，子昭戴着玉韘的右手握住姜玥的肩，轻轻握着，安抚着，一会儿姜玥的头忽地缓缓倒向子昭，姜玥睡着了，子昭自信的笑又回到嘴角，拢了拢她，调了舒适的姿势，姜玥竟就这样靠着子昭，沉沉地放松地睡了一个多时辰方醒，两人返回小院时，夜色已降临，远过了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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