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机会只剩这一次，赵珍珠你真的不跟本公子走吗？

赵珍珠不清楚陆北那边得了重要情报，她歇了一天，隔天带着五个故事梗概去了县里。
  县里现在比以前萧索了许多，街上人少了，笑脸也少了，脸上带笑的人几乎都是富贵人，普通人买不起粮，笑不出来，瓦市小吃摊都倒闭一大半了。
  除了粮食，还有另一件需要百姓忧心的事，那就是征兵。
  西北的战事持续扩大，需要源源不断的援兵，那些世袭军户十室九空，早满足不了战事的需求了。因此，全国许多地方都在征兵，年龄下调严重，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在征兵范畴里。也就营州偏僻，又离西北远，征兵还没开始，但这一天也不远了。
  离得再远，缺兵时，必然要从全国各地调遣的。
  去打仗九死一生，哪个男人想死，又哪个女人舍得家里的男人上战场，所以，没人笑得出来。
  赵珍珠也笑不出来，她还没有跨阶级，普通人愁的事，于她一样愁。只不过现在有陆北护着她，她能稍稍安心罢了。
  但征兵对陆北而言也是难题，朝廷把人征走了，势必遏制他队伍的壮大，而他要是带着他的剿匪军编入伍，区区几百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还很有可能被上边的将领打散。
  她不知道陆北会怎么应付。
  带着满腹心事，赵珍珠直接去了书斋，书斋里不少家境不好的学子在抄书挣生活费，应该很多人愿意接她的活。
  和书斋掌柜说明了来意，掌柜没有为难她，爽快地带她进了专供学子抄书的茶室。
  茶室里有六七个学子，在她再次说明来意后，有位学子主动问起了要求。
  赵珍珠道：“五千字到一万字的篇幅，可根据故事内容适当减少或添加，行文需生动有感染力，让读者产生共情。我提供了几个故事梗概来参考，你们可以根据我的梗概扩写，也可以自己另外构思，只不过醉太平的酒名一定要出现。”
  “写完过稿的话，我按千字二百文付稿费，稿子归我，以后你们不得再用。”笑了一下，她补充道：“如果故事实在是精彩至极，稿费会上调，最高能达到千字五百文。”
  话落，抄书的学子都激动起来。他们抄一本书，字体要求工整，不能有一处出错，不用自己买笔墨纸，千字十文。
  就这样，也有许多人抢着做，不能每天都接到工作。
  而现在赵珍珠千字两百文，是抄书的二十倍，就算要自己买纸，也很划算。
  这个时代的学子就没哪个不自负的，能识字的人本就是少数，能读得起书的人更是少数，既然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如何能不自负？
  纷纷表示要试试。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外面买书的人都听到了喧哗声，好奇地问伙计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听了一嘴，知道一点，同他们一说，一些人登时起了兴趣，要求进茶室参与。没有兴趣的人想要凑一下热闹，也跟进去了。
  茶室很快被挤了个半满，车夫兼保镖鲁杰不得不维持起秩序。
  赵珍珠的故事梗概没有藏着掖着，大方地让表示要试试的人传阅了。
  有意无意的，她的几个故事梗概里，都有女性觉醒的影子，一些思想古板的人看完皱眉，但大多数人却是眼前一亮，那种故事原来还可以这么写的感觉。
  还有少数人忽然理解了广告植入的含义，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赵珍珠一眼，这种宣传方式前所未闻，以后必定会被其他商户引为经典，并加以借鉴。
  郑圆也在茶室，他恰好心情不好来书斋走走。看了梗概，想也不想去报了名，不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珍珠：“赵老板，你要不自己写个话本？我保证成为你忠实的读者。”
  只是看梗概而已，他已经有点被吸引了，如果编成完整的故事出书，他一定要买两本，一本用来读，一本用来珍藏。
  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能构思出这样稀奇的故事，就是字好像写得不太好看，不过无伤大雅，找写字好看的人来誊抄一遍就行。
  赵珍珠一本正经地道：“最近有点忙不过来。”梗概她能写，但文笔真的不太行。
  郑圆遗憾地叹气，县学里有小半数的学子已经退学另谋出路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故还在里面待着，每天生活都很压抑，如果能有一本话本解解压，也不错。
  强调了一下交稿期限，赵珍珠拿好报名登记表，走了。然后刚出了书斋，被人喊住了。
  一盏茶后，她坐在酒肆的包厢，听对面书生模样的男子介绍自己：“在下邵茂升，赵老板经常去的那家杂货铺的东家，同时也是米铺的东家，陶氏的话事人。”
  他介绍完，赵珍珠开玩笑道：“我认识你，上次街上跑得像风一样快的人，我当时还想，这肯定是个很爱运动的书生。”
  邵茂升微微尴尬，“让赵老板见笑了。”想了想，添了句，“其实赵老板感觉没错，邵某确实很爱运动。”乡试和会试的考试时长是九天六夜，如果身体不好，根本扛不住，故他平时很注意锻炼。

  玩笑了几句，赵珍珠收起笑容，正经道：“陆北向我提过你，你今天不来找我的话，我很快也要去找你。”
  从秦母那里得了那么多银子，本钱有了，是时候做起牙刷、牙膏、肥皂、香水、卫生纸、玻璃等方面的生意了。
  一定要在大豫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完蛋前，把有钱人的口袋掏上一遍。
  邵茂升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精神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他本意是想帮赵珍珠铺铺路子，把卤货生意扩大一下，现在看来，他先前做的计划用不上了，赵珍珠是想和他谈更大的生意。
  他道：“在下久闻赵老板大名，一直期待着和赵老板合作。”
  两人密谈了许久，在这个小小的包厢里定下了未来风靡上流社会的几样奢侈品的合作方式和生产方案。
  从酒楼出来，时间已是下午。赵珍珠抬头看了眼天色，昏沉沉的，正如街上大多数人的心情一样，她同鲁杰道：“回村吧。”
  但人还没爬上马车，再次被人喊住了，一个熟人，一个大冬天舞着一把折扇的浪荡子，哦，折扇现在还落在她家里。
  赵珍珠看向对方，领着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该是准备走了。
  孙弘枫依旧是一身白衣，也依旧是骑着白马，他从白马上翻身下来，走到赵珍珠面前，从腰侧一掏，又掏出一把新折扇，扇面这次没有题诗，而是一幅很有意境的山水画。
  他风骚地扇了两下，轻浮道：“本公子要走了，机会只剩这一次，赵珍珠你真的不跟本公子走吗？”
  他这些天忙着调养身体，忙着找那个疑似给他下毒的乞丐，倒是忘了赵珍珠这个人。
  现在猛然遇到，看到她那双什么时候似乎都很有活力的眼睛，以及圆乎乎越看越觉得可爱的脸，那点只是沉寂但未消散的心思又复苏了。
  赵珍珠在守孝不宜做点水乳交融的事，他命根子受损一年多不能行房，两人正好相伴着生活一段日子，多好。
  他从未把自己中毒的事同赵珍珠联系起来，赵珍珠是有点能耐，做了点小生意，买了几个不俗的下人，但怎么想都不该有那个神不知鬼不觉给他下毒的本事。要是有那个本事，怎么可能甘心住乡下？
  因此，他查了秦文茵，查了客栈的人，查了青楼的人，独独就是没深挖赵家，很顺理成章的，他漏过了陆北这个人，不知对方的身份是县尉，不知自己遭的罪是因为对方的小心眼。也因此，他对赵珍珠没有任何的怨气。
  旁边鲁杰闻言神色一凛，就要拔刀，这浪荡子上次还没受过教训吗？居然还没打消拐主母的心。
  赵珍珠阻止了他，孙弘枫人是轻佻，但有那么一点原则，讲究你情我愿的原则，罪不至死。
  孙弘枫也看到鲁杰的动作了，他恼怒道：“赵珍珠，你是从哪里找的家丁，这么不懂规矩，我看他迟早会给你招惹上麻烦，你最好尽快把他发卖了。”
  鲁杰一张和善脸气得狰狞起来，等头儿回来，他一定要狠狠告这个浪荡子的状，他就不信，头儿会轻饶他。
  赵珍珠道：“我家丁如何，就不劳孙公子操心了。”脸上忽而漾开一抹笑，“承蒙孙公子如此看重小女子的能力，小女子很高兴，小女人这里有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孙公子要不要掺一股？”
  她前世听说花花公子二世祖什么的都有一颗做大事挣大钱的心，好哄骗，拉投资找他们一准没错，她生意刚起步阶段，投资暂时不缺，但销售渠道是缺的。
  孙弘枫愣了一下，他是看重赵珍珠的人，不是她的能力啊，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和赵珍珠有生意往来，赵珍珠见识了他的家底和能耐，还怕赵珍珠不迷上他吗？
  他回头对下人道：“先休整一下，一会再上路。”
  小厮有点急，“少爷，再耽误下去就晚了。”这位爷睡懒觉，又要吃这个买那个的，本身出门就晚了，现在县里都没走出去又要休整，晚上很可能赶不到下一个落脚地，不得不露宿荒郊野岭。野外条件简陋又不安全，豺狼匪徒什么的都可能遇到。
  孙弘枫不在意道：“晚了就明儿再走。”
  小厮更急了，“那怎么行？老爷夫人都交代您要尽快返程。”
  搬出了他爹他娘，孙弘枫有点犹豫起来。
  他原本不想那么快走的，因为他花了大价格把东平县搜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把那个乞丐找出来。可是他爹他娘来信了，说即将战乱，路途会越来越不安全，勒令他立刻返家，并叮嘱带多点人，镖师务必得有。
  他也是惜命的人，故选择了听从。
  赵珍珠善解人意地道：“不耽误孙公子太久，一炷香工夫就够了。”穿来了那么久，她已经可以熟练运用这里的计时单位了。
  “听到没有，就一炷香。”孙弘枫凶了小厮一句，跟着赵珍珠走进了旁边的酒肆。
  酒肆里比赵珍珠慢一步出来的邵茂升看了个全程，对赵珍珠这种善于抓住任何机会，没机会也要制造出机会的能力佩服不已，如他没料错，赵珍珠是想通过孙弘枫打通滨州府城的销售路子。

  近来孙弘枫闹出的动静有够大，他自然去查了对方，出自滨州府城孙家，孙家，大商贾之家，有知州的背景关系，主业务是粮食和日用品，和陶氏有部分重复。
  而孙弘枫虽然成天耽于吃喝嫖赌不理事，但他是孙家正经的嫡二公子，备受孙家主的宠爱，有能量做许多事。
  产品都没生产出来，庞大的销售网就先架设好了，强。
  如果当初他外公也有这份攀关系的能力，是不是就没有他爹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一炷香后，孙弘枫晕晕乎乎地从酒肆出来，又晕晕乎乎地爬上了马，怀里揣着两张订货单，烈酒和香皂的订货单，一张价值3000两，一张价值1000两，掏空了他这次出门带的银票。
  赵珍珠简直有毒，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迫不及待地签下了这两张订货单，烈酒他好歹摸到了实物，喝了一口，香皂他则连影子都没见到。
  更有毒的是，他现在出来了，冷风吹走了脑袋里的热气，他居然还没有后悔。
  他爹总说他败家子，他大哥也嫌弃他无所事事，赵珍珠说，他可以用这两张订货单证明他的能力，以后他自己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非但不用天天找理由向他爹他娘要，还可以用他挣的钱买昂贵的礼物送给他爹他娘，多吐气扬眉。
  又说他将会成为她造梦集（赵珍珠死了几千万个脑细胞给自己商号取的名字）在滨州府城的首个经销商，不仅能吃到第一波红利，也能挣到第一波名气，并且以后她造梦集出品的东西都会优先授权给他，这是别的商户求也求不到的福利。
  又能挣钱，又能挣到名声，赵珍珠对他真好，孙弘枫嘿嘿笑了起来，笑得不要太荡漾。
  鲁杰看得又想拔刀了，好气，主母怎么选了这么个人当合作伙伴，以后头儿还能不能随心所欲地教训他了？
  邵茂升等孙弘枫骑马走了，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靠近赵珍珠，问：“赵老板能够告诉邵某，谈成了多大的单子？”
  赵珍珠极力压低高高翘起的嘴角，伸出了4根手指头，细看，她手指有点点抖，激动的，网友诚不欺我，花花公子/二世祖就是心大手松。
  四根手指头，不可能是400两，太少了，那就是4000两了。邵茂升端不住大商号当家的面子，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超出他想象中的好几倍。据他所知，陶氏创建以来，都极少有单子能达到4000两的。
  良久，他抑制住激动和震惊，像看外星人一样看赵珍珠，真心道：“赵老板真乃神人。”
  不可得意忘形，要谦逊，谦虚是好品质，赵珍珠重复对自己说了几次，才勉强平静道：“邵公子过奖了。”
  邵茂升既然想当陶氏背后的人，那她就不喊他邵老板了，郑重地道：“我们要加快皂工坊的筹建，其中1000两是香皂的订单。”
  香皂样品她今天没带在身上，但她是有做出来的了，目前在晾干凝固阶段。做了几个香味，其中羊奶皂的味道最好闻，淡淡的奶味，很温暖很安心，虽然造价不菲，主料猪板油和羊奶都不便宜，但她相信会有人愿意买单。就她这种对生活品质要求不太高的人，闻着味道都十分心动。
  “我近期会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一块。”
  反正也不打算科举了，休息时间可以适当压缩压缩，没道理赵珍珠单子都签好了，他邵茂升会拖后腿吧？那样的话，他干脆把陶氏还给他外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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