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屏障
……
“所以这一次你失败了？”
“嗯。那天之后，我便被挑断了脚筋，还被谷主单独关着。我知道从此之后他们对我的监管会更加严密，所以我也琢磨出了另一种出去的方法——那就是灵魂离体。”
“灵魂离体？”
单与悟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恐惧的神色：“嗯。外可面的世界，并不精彩。”
……
恶人谷。
“灌了药了？”
“是的，谷主。这是咱们新调制出来的剧毒，目前不知道会有什么症状，得看他的反应。”
“盯着他。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是，谷主。”
谷主走后，单与悟虚靠着墙，半眯着眼，伸手拉了拉那名留下来的侍卫的衣角，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
“……水……水……”
那名侍卫低头看着他，深知他前面因为越狱的事情连续遭了几天几夜毫无人性的毒打和折磨，现在又是遍体鳞伤，楚楚可怜，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什么话也没说，出去了。
单与悟捂嘴咳了几声，立刻凝神打起精神，手印结出，额间忽然闪过一阵诡异的黑光，随即便闭上了双眼。
……
“果然……出来了。我做到了。”
灵魂状态的单与悟又是兴奋激动，又有未知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身的环境。
硝烟弥漫，寸草不生。没有江湖中热闹的市井街道，也没有生机盎然的乡村田野，更没有让人流连忘返的天然风景。
天是黑色的，地上光秃秃一片，空气中迷茫着黑色的物质，无法言说其诡异之处。周围的河流污浊不堪，甚至漂着些许尸体。不远处的城镇，建筑倒是恢宏气派，但是总感觉死气沉沉。
往前走着，单与悟忽然有些快意。
大壮他们那群废物，死在这里，倒也是他们活该。自己才没有那么好心，真的送他们出逃呢。而且他也赌对了，人心，果然是那么不堪。
但是有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是，自己到了这里，居然觉得意外的……熟悉和舒适。
怎么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
怀着复杂的心情，单与悟进了眼前城镇。街道上空旷一片，所有门户紧闭大门，凄凉无比。
偶尔有人估计是饿得受不了了，出来觅食，被早已在暗处蹲守多时的“猎人”命中要害，拖”去当了食物。
人吃人，好像是很普通的现象。
甚至他进入了其中一户人家，观察后发现，发现明明是一家人，却无太多交流，也无温情蜜意。只有严苛的上下级关系，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新生的婴儿，会因为母亲的地位低下以及食物资源的匮乏，成为一家人口中的佳肴。
总之，生活模式毫无人性可言。
“当人失去人性……就会成这个样子么。”单与悟有些反胃，急急忙忙又离开了这户人家。
意外的，他在路边碰到了正在和其他人互相撕咬啃食的大壮。当下只觉得万分恶心。
看得出来，大壮一行人的思维模式已经被这里同化了。所以……屏障之内的人若是出来，估计也会失掉人性，成为这样六亲不认的怪物。
……
“之后我本体毒发，不得不回去了。”单与悟平静地说完。当然，他并未透露自己是故意把大壮他们传送到外面去的。
“看来外面很压抑。”郝仁一脸肃然，“我会守护好地源，不让他们意图出去的人有可乘之机。”
“但人们并不会甘于平凡，就这么千千万万年都活在地源屏障的庇护之下。可矛盾的是，我不确定大家揭开屏障之后，还能守住人情满满的那颗心。”
“我们会有成长，可是那一定要做好完全准备，不然就是灭顶之灾。”郝仁同意单与悟所言，“总之屏障一事事关重大，不可鲁莽。”
“我……反正回想起那次经历，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单与悟一脸困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子叶出了屏障，我其实……心里也没底。”
“你是怕……他已经不是他了吗？”郝仁一下便明白了。单与悟低下头，沉闷地“嗯”了一声。
“可是你现在没了地源……还能出去么？”郝仁眼眸一凝，“要不……我研究一下地源吧。咱们一起出去。”单与悟果断拒绝：
“仁哥。我们谁都不知道如果真的出去了的话会不会存有理智。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你还有渺儿师妹，你不应该和我一起冒险。再说，你要守护好地源，一定守护好这一层屏障。”
“……我知道了。你打算伤好了就出去吗？”郝仁不再强求。单与悟点点头。
“不好了！！！”
粟杀推门而入：“那边可能出事了。我们真的不过去看看吗？”
“情况如何？”郝仁严肃起来。粟杀摇摇头：
“总之是不太好。现在整个合欢宗都被毒雾笼罩住了，里面情况未知。重点是，渺儿她也在里面。”
“渺儿？！她怎么过去了……”郝仁坐不住了。
单与悟叹口气：“你们去吧。我自己可以，但是一定一定不要靠近毒雾。”
“我们会小心的，不用担心。”郝仁冲单与悟点点头，拿上佩剑就和粟杀一起匆匆离去。
赵画桥一脸奇怪地走了进来：“他们怎么神色匆忙？合欢宗那边没能解决？”
“应该是吧。”单与悟叹了口气。
赵画桥总觉得单与悟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他是觉得合欢宗该死，不愿自己的好朋友们过去援助罢了。”
何步止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第一句话，就戳到了单与悟心窝子上。
单与悟无奈一笑：“你说得倒也不错。合欢宗死绝了是最好。”
何步止看着他，神色复杂：“你……算了。身体恢复的还行吗？”
单与悟沉默了一下，回答：“挺好的。”
“一个人不好过吧。”
“嗯……勉强。”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到底为什么？！！我真的很想兑现当年的约定，我们说好一起仗剑天涯不是吗？！”何步止忽而又激动起来。赵画桥拉住他：“不要逼他吧。小悟，他不想说的。”
“阿止。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单与悟眼眶微红，“这么多年了，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你知道我等他们很久了，我不相信……你是一时失控……百家案都不是你做的，怎么可能……”何步止用乞求般的眼神盯着单与悟，“最后问你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你说实话好不好？”
单与悟沉默不语。干脆地点了点头。
何步止瞪大了双眼：“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
“边界案的凶手确确实实就是我！！！”单与悟突然也爆发了，“就是发疯没有理由！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我要说多少次你才罢休啊？！”
“小悟……阿止……”赵画桥实在不知道怎么缓解现在这个氛围。何步止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单与悟从来不会对自己发火的。
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何步止上去死死地握着单与悟的手：
“你……你这么反常……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求求你了，不要再瞒我了……”
“会不会……是和鹿子叶一样的情况。”赵画桥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何步止愣了，整个人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其实是我……我才是发疯的那一个？小悟你……不是，怎么又……”
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何步止，单与悟突然松开他的手，下床朝着某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对不起。我想我是瞒不住了。”
“你……”何步止攥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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