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狱
“呀，你怎么都冷得嘴唇发白了。”
鹿子叶看着单与悟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染血黑色里衣，又是叹了口气，脱下自己身上暖和的雪绒斗篷，盖在了单与悟身上。
“……谢谢。”单与悟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了。
鹿子叶摆摆手：“不用谢我了，其实我是真的挺可……心疼你的。”
他本来想说可怜，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便换了一种说法。
“……心疼？”
“嗯。好了，你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可能明天对你……又是一场炼狱。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一定死死撑住，一定会有转机的，你相信我。”
鹿子叶伸手轻轻摸了摸单与悟乱糟糟的头发，收拾好便起身到外面去了。
单与悟缩成一团，裹紧了身上的雪绒斗篷，嘴角不经意间勾了一下。
……
就是说，其实真的过起来，一个月，倒也过得挺快的。
鹿子叶只觉得眨眼间，时间就消逝了。上面的高层还是说话算话的，他不过在天牢守了个年，真就把他提拔到了通灵殿这边。
通灵殿这个组织，便是专门收集、整理、归类各类江湖信息的。现在的鹿子叶初来乍到，只是负责每日到处跑腿，收集各处“暗眼”提供的情报。
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小反派那边没他照顾怎么样了。当然，想都不用想，肯定过得不好……
“不过熬到现在已经就算是解脱啦。希望你的姐姐会如同书中所说，就在这几天来把你救走吧。”
“抓逃犯！！！”
突然外面的街道一整嘈杂。鹿子叶推开窗户，果然看到一大堆天牢狱卒对着两个穿梭在人群之中的身影穷追不舍。
虽然没看的太清楚，但应该十有八九是背着气若游丝的单与悟的穆茶迟。
太好了太好了，天牢那段可算结束了。鹿子叶松了口气，缓缓关窗。坐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工作了。
“烦死了……我不应该去抱大腿吗，老想着这个小反派干嘛啊……”鹿子叶拍了下桌子，还是按耐不住，也推门冲出去，跟了上去。
……
“姐……你怎么……”单与悟闷哼一声。低声粗喘着。
“别说话。对不起，小悟，是姐姐来迟了。那些江湖畜牲，真是心狠手辣，居然敢把你弄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你的脸……你身上的刑伤……他们怎么能这样折磨你……可恶，我迟早要把他们一个个扒皮抽筋。”穆茶迟咬牙切齿，神色狠毒。
“……”单与悟咽了口血水，没多说什么。
“可恶，这些狗东西，追得到挺快。甩也甩不掉。”穆茶迟暗骂一声。
“就在前面！放箭！！！”
穆茶迟感受到背后袭来的箭矢，立刻旋身将单与悟护在身后，一手提剑挥舞，精密格挡。
“小悟，抱紧了！”
“姐……要到悬崖了……”
“可恶……天要亡我姐弟俩……”穆茶迟一脸不甘，突然间背上的少年隐忍地闷哼一声，穆茶迟便感受到脖子一松，背上一轻，回头一瞥，发现单与悟左臂上中了一箭，已经从她背上摔落，控制不住地滚向山崖。
“弟弟！！！”
穆茶迟声嘶力竭。
千钧一发之际，一身黑衣的鹿子叶突然出现，一把死死拉住了悬在崖边的单与悟。
“你……”单与悟大吃一惊，难得眼神中有了一丝丝……喜悦。
“拉住我……”
鹿子叶咬牙发力，奈何他臂力有限，不能一瞬就将人给拉上来。
“还有帮凶？！！！”
“换一个方向放箭！！！”
箭雨突然调转向了鹿子叶这边。穆茶迟根本来不及赶过来。鹿子叶也武艺不精，无法抵挡。情急之下，鹿子叶心一狠，身子往前一倾，同着单与悟一起坠落山崖。
很奇怪，明明该是很慌乱的时候，鹿子叶却死死搂住了单与悟，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别怕。”
单与悟还没太清楚情况，只突然觉得下坠感骤失，鹿子叶抱着他，两人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
“……异能者？”单与悟恍然大悟。
“嗯，是异能：风。秘技：气流。”鹿子叶解释道，“在遇见你的那一天，我获得的。只是刚刚才突然领悟秘技，并用了出来。现在我们慢慢落地。”
鹿子叶的异能：风，是纯元素力突变异能。此类异能为极其稀罕的异能，整个江湖唯有这一个纯风系异能。而这等异能，无需像风元素趋向突变异能者一样，只能通过四处寻求风卷轴来学习秘技，他靠自我感悟便可自创秘技。
单与悟靠在少年温热的胸口，额头触碰到冰凉的吊坠，呼吸紧绷，感受着自己慢慢地接近地面，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四目相对。
“谢谢你……又救了我。”单与悟不知说什么才好。鹿子叶笑了笑：
“小事小事，不用客气。你现在逃出来了……要去哪呢？”
单与悟眼神一暗：“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家，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
鹿子叶也沉默了。望着单与悟近乎毁容的脸，突然觉得，要是这脸上的伤好了，其实……也没有人能认出单与悟吧……
“那你……跟着我？”鹿子叶只好说。
单与悟摇摇头：
“麻烦你……太多了。”
“不然你要去哪？”
“到处走走吧……然后找我姐……也不知道我姐逃脱了没有。”单与悟轻咳了一声，“我们……一直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妥……”
鹿子叶才想起来他一直抱着单与悟，一时有些尴尬，松了手，换成把人搭在自己肩上：
“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去休息一下，等他们走了我再带你上去吧。”
“嗯。”
没走几步，单与悟便一直在吐血，几欲跪倒在地。鹿子叶没法，只能一把将人横抱起来。
……
“你醒了？”
“我……昏了多久？”单与悟惊醒，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睡在了鹿子叶怀里，一下子坐起了身。
鹿子叶叹气：“大概两天吧。身上的箭我拔了。你伤实在太重了，他们用的刑大概都是伤筋动骨的，要休养好应该要个一年半载了。”
“他们……得不到……异能之源……迟早……又要抓我回去的。”单与悟低下头，眼神闪烁，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鹿子叶安慰：“不会的。我把你脸上的伤疤治好，其实不会有多少人认识你的。”
“……我不想再回去了……”单与悟缩成一团，把头埋了下去。鹿子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真可怜。怎么说，现在他也确实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牢狱之灾，严刑折磨，的确是很让人崩溃的事情。
“你……有想过去找你母亲和哥哥吗？”
“我……不知怎么说。对，我无法否认，我是恨她的，可是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我也……”
单与悟说着，竟有些哽咽。鹿子叶连连叹气：
“唉……我们上去吧，你先跟着我。”
“……那就麻烦了。”单与悟深深地看了鹿子叶一眼，嘴唇不经意间又白了几分。
“不麻烦的，你挺乖的，怎么会麻烦到我呢。”
鹿子叶见单与悟浑身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明白了：
“你是不是被下毒了？”
“嗯……是寒毒……”
鹿子叶咬了下唇：“寒毒……这什么毒啊……居然还下毒了……那这可麻烦死了……”
单与悟不敢告诉他的是，其实自己体内早就不止一种毒了……
告诉这个心软的傻瓜，他肯定又要胡乱担心，跑东跑西吧。这个傻瓜，关于自己更深的那一切，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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