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刑部
‘安家嫡女考上了！’
望着城墙上张贴的黄色榜单，大家你看看，我看看。只有极少人知道安宁考上后会感到欣喜，绝大部分都是轻蔑的心态。
醉日楼里，众人一边喝茶饮酒，一边对着打听来的榜单指指点点。
一个留着长白胡子的老书生捋捋自己那暗黄的衣袖，呲笑一声加入闹局。
“依老夫而言，这般女子应试就是个笑话。”
旁边一个屠夫样，一脸凶狠但说话却结结巴巴的，“说的，说的，不错，就是，就是，笑话。”
“非也，非也，安家嫡女能考上，应是有才能的。”一个双眼闪着奸诈的人坐在木椅上，吹着茶杯冒起的热气。对面的人收到他的眼神，立马反过来说：“有才？你们没听过关于安家嫡女的消息么。”
这脸上缀着麻子的人一说，即刻引起其他人的兴趣，纷纷要求他说一说。
于是，什么安宁不守家，专往酒坊赌庄跑，对看不顺眼的下□□打脚踢。男人还及其强调安宁仗着嫡女身份，在那般温柔的安淑兰面前作威作福。以及李侍郎那个残疾儿子大骂丑女一事，让这些没什么思想的人，都觉得安宁就是一个无盐女，一个不打家劫舍的女混混。
不得不说，安淑兰也是个会做做样子的人，经常跑到穷人的地方施粥送药，营造善良的形象。加上安国公府虽然还没有说由谁继承，但明显的是，都将是二房人的位置。因此，贵族子弟还有皇子们都曾隐约向安府表明自己的好感。安淑兰更是沾沾自喜。
也因此，安宁在转变后，让安淑兰危机感大增，想着倒不如再抹黑一下，反正都是百姓间的流传，也无法找到源头。
众人讨论的越加热烈。对于安宁的印象更差了。没有样貌，而且才能？能跟其他男人比吗？说不定就是女皇想撑个面子。而且刑部工作，也就配和死人打交道吧。
丝毫不知人们如何抹黑的安宁，兴致冲冲地跟沐心说，两人可以一同进刑部工作。安宁被分配到的就是去各个衙门，考察案件进行的进度和判决有否失误之处。沐心就跟着安宁即可。
静曦在知道结果后，心里也放松下来。只是脸上不怎么会笑了，即便想对安宁笑一笑也做不到，她不嫉妒，只是无法兴高采烈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好似什么都很平淡。于是，静曦淡淡地说：“恭喜。”
安宁笑着点点头，绕着静曦转圈，还明媚地说：“姐姐，姐姐，我成功了！”
青岚提着糕点推开门，一见安宁转圈，就迅速放下手里的篮子。疾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问发生什么事？难道开心的疯了？撞邪了？
安宁扯下青岚的手，说没什么。就是开心。安宁一把抱住青岚的脖颈，蹭蹭表示心情愉悦。静曦也想伸手，但考虑到抱不到的问题，默默收回。
青岚深知自己是男子，就算喉结和其他地方做了伪装，终归有别。但这一刻他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左手紧握拳头，右手迅速拍了拍安宁的肩膀，随后放下，身体紧绷如同一个木偶。
没等高兴多久，安家人就找了过来。不外乎是劝她收收性子，要勤奋以对，莫要辜负女皇的苦心。倒是对外面的流言只字不提。
安林翰没有跟随姐姐和母亲离开，反而是坐下，对着安宁的样貌好生端详了一番，最后撂下一句‘恭喜’。
安宁看见他手臂上无意露出的伤痕，也不管这个少年到底要做什么，直接翻出用剩下的金疮药，递给他让他处理一下。安林翰摇着扇子大笑，直接露出手臂，示意安宁给她敷。青岚在一旁看不过眼，想要接过任务。安宁却觉得没什么，顶多是个傲娇少年罢了，也没见他有什么恶意。
安林翰望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倒是眼神专注，药也敷的不错。他摸摸纱布，径直离开。
“什么人啊，这么不讲礼数！”躲在一边看安家人做戏的沐心皱着眉骂。
“谢氏的儿子，三少爷安林翰，我相信他人也不坏。”安宁收拾药箱并说。
“小姐，我能跟着去吗，我也会一点武功。”等安宁进了刑部，青岚在不惊动的情况下想多次闯入也有点困难。于是青岚直问。
但这么多人跟着，貌似不太好。安宁就说要是去地方衙门就跟着，要是去刑部履职就不用了。青岚点头应下。沐心武艺也有，勉强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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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知道今天是那位大小姐过来吗。”
“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看见死人就吓得哭了。”
“一个弱女子，真碰上什么估计就咔”
“对对对，真不想看见女子被害啊。”
“就那副容貌，骇人差不多！”
“所以说，那个部门不好，偏偏来这里。”
“哈，是哪个部门都不好。”
一群在刑部整理文书档案的小吏聊着天，暗地里对新来的上级评头论足。
“安宁。”
“凌伯伯好，这是沐心。”
简单打过招呼后，凌之敬就带着两人到处游走。静曦对于刑部早就走熟悉了，也就不跟着到处转，直接在凉亭下躺着，反正安宁回到安府也会自动把她给带回去。
林若宇借着探望凌之敬的名头来到刑部，一进去就立马闪到各处查看。等找到娘子，他就悄摸摸地弯腰，静曦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即使是神像在也掩不了几分。她好奇地看着，林若宇尚不知自家娘子已经看见他了，依旧一脸欣喜地悄悄溜到亭子后面，静曦平躺在石椅上，林若宇伸手蒙着她的眼睛，虽然摸不到，但还是可以玩玩。
“我是谁？”
静曦动动鼻子，但没有回应。
林若宇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接下去道，“我是你的夫君。”
“娘子，开不开心，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望着那闪烁着星光的眼睛，静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林若宇脸上的笑意都快溢满了，静曦就算再平静，可那不笑的神色终究让他心疼，既然娘子不笑，那就让他来笑，让他令娘子笑起来。
虽然静曦说着无所谓，但看着林若宇在她身旁嬉皮笑脸，讲趣事的样子，她的心也暖暖的。
另一边，凌之敬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刑部掌管所有与律法和判决有关的事，但一般鸡毛蒜皮也不用他们管，让地方官整理案例报上来也就可以了。
刑部是主管大熙朝刑事司法和稽查的机构，而大理寺则是负责重大案件例如官员贪污，通敌叛国等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如今大理寺卿位置空悬，而且没有大事发生，也就将所有事情交给刑部。
刑部是一个部门名称，对下有‘监设司’，负责各省地方官员是否按例判案，处理收回来的赃款物件；‘督牢司’，主管死刑犯秋决，捕捉逃亡之人，甚至监狱稽查等；‘律例司’，本应是修订法律。
凌之敬介绍到‘律例司’，不由得叹了口气，洛太师想让他的门生将修改律例和礼制抓到手，所以当每年大改时都通通被驳回，也是他们的人不行，只会不断加，连减一点都说违背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让头发本就没多黑的凌之敬更是白了个彻底。
跨过一扇扇暗黑色的大门，刑部这里倒是没有鲜花竹林，只有几座宏伟的佛像做陪衬。还有到处可见的塑像，大概每隔二十步，安宁和沐心就会讨论刚才见着的塑像，都是一些镇鬼神的东西。
司署里倒是亮堂堂的，各位官吏不时从文件架中穿梭。
‘律例倒是可以边做边改，但现在，安宁，你还可以任意选择一个司署，放心，我会护着你。’
安宁谢过凌伯伯，直接选了‘监设司’，若是对判决有误或者是悬案就可以根据是哪个府衙所呈，前去复核一番即可。当然，很少有人真的特意跑一趟，除非是悬案，还是重大悬案。
凌之敬领着安宁和沐心来到‘监设司’。
门外是一个形似老虎的雕像。
沐心扯着安宁的袖子，问：“这雕像好奇特，又不是麒麟那般的神兽。”
安宁观察片刻，“龙生九子，老四名为狴犴，传说是形似老虎，而且重义好讼，能明辨是非，这应该就是。”
沐心哦了一声，貌似听懂了点头。
侍卫推开大门，众人进去后，里面坐着四个人，都正埋头苦作。听到声音纷纷抬头，嗯，皆是蓄着胡子的中年人。一个身形微胖，脸上带笑的是侯振，负责大熙朝东部的地方刑事，一个个子稍微矮小，但一脸苦大仇深，连介绍都皱着眉的李青也是负责东部的。眼睛时不时眯起来的叫米轼，负责西部，还有一个就是存在感极度不强，常会让人忽略的胡禄忠，负责中部地区。
各有职责，想要人手支援时可直接跟督牢司’沟通，派卫军帮忙。
凌之敬见介绍过，也就跟安宁示意离开。
监设司四人听过流言，倒是想不到安宁是这么个样子，也没有哪里丑啊。
不过他们对坊间八卦就听一下，对女子进刑部也有些担忧，于是四人开始好说歹说，想要劝她去别的部门，主管衣裳和首饰的尚衣局也不错啊，起码没有刀光剑影。
但见安宁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能将几个县衙分给她。沐心皱着眉，不好发火，但内心早就骂骂咧咧，什么人啊，都说了不去不去，还在那头头是道的赞赏其他部门。还说什么鬼故事，呸！
安宁倒是没什么，鬼故事，她不仅喜欢听，还是喜欢幻想，毕竟虚弱的人生需要刺激。
四人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意兴阑珊，交代工作就回位置上了。
安宁走进自己的房间。凌之敬特意将文案搬过另一间房，给安宁留了一处空间。安宁找到棉布和水，仔细地擦拭起来。
沐心咂咂嘴，也开始打扫。两人将文房四宝放置好，还特意要来一盆泥土。安宁将艾草种子种下去，浇了点水。
等两人弄完，阳光也逐渐下移。沐心累的瘫在木椅上，无聊地望着头上的木柱。安宁倒是双眼发光地看着档案，这些都是一般书局没有的案例啊。
‘咦，这是什么，诈尸案？’
“什么什么，让我也看看。”沐心一个鲤鱼打挺，好奇地凑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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