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说是查案,谢遥其实也没有什么思路,只能在街上走走,说不定能遇见认识他的人。
鸢萝前脚刚走,他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嚷嚷,循声看去,只见瓜棚里的矮桌被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掀翻,瓜也碎了一地,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针对一边倒在地上的女人,这男人脸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还长了麻子,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就不好惹,奇怪的是,他又偏偏好似对那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有些忌惮。
“别坐在这了,快点滚开,见了你连水都喝不下了。”
那个女人全身上下都穿得很严实,刚刚被桌角砸到,下意识伸手遮住脖子,又捡起地上的面纱匆匆遮住脸,还佝偻着背,不住颤抖。看样子,似乎是因为长相太丑才被骂的。
那男人又朝着瓜棚主人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赶出去啊。”
瓜棚主人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使,这么突如其来的折腾,一时没反应过来,谢遥快步上前,挡在了他们身前,将那男人上下打量一番,对他道:“阁下这副尊容,怎么还好意思嘲笑别人的长相?”
那男人一听这话,可是被气的不轻:“老子这是天生的,她那是有病,病山回来的人,就该自己找棵树吊死,还出来乱晃什么!”
谢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才听说了病山的事,没想到转眼就看到一个去过那里的人,看这个男人和周围人的态度,似乎也对此颇为畏惧。他摇摇头:“生命宝贵,怎可如此轻忽?她只不过是个过路人,你既然不喜欢,离远一点就是了,至于那座病山,本就来历可疑,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得上这怪病是不小心,说不准你以后一个不小心,也变成这样呢?”
那男人被气得满脸通红:“你咒我是不是?”
“我哪有。和你一样,嘴上过过瘾。你说话注意点,我听说这里没那么多避讳,大家说话都随意得很,和你开个玩笑,不好这么诬赖人的。”
那男人气不过,就要上前和谢遥比划比划,那妇人却突然站起,伸出双手挡在谢遥身前,那个麻脸男人嘴上骂的凶,其实也害怕得病,根本不敢离她太近。
若是妇人真的这样不要命般扑过来,他根本受不住,果然,眼看那个女人一步一步他靠近,他也顾不得其他,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妇人转身对谢遥行了一礼:“多谢公子,为了替我出头受伤就不好了。”
她这一番动作,原本遮住脸的面纱又不小心掉了下来,谢遥这才仔细看她,他虽然不会像刚才那个人一样,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从病山回来的人模样确实有点可怕,伤口全都生出了古怪的图案,那些像是刺青一样的图案全都发出幽幽的青蓝色光,颇为诡丽,他想凑近看得清楚些。那个妇人就连忙遮住了脸,示意他不要过来。
如此,谢遥也只好站在原地,“那个……不用客气。说起来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你这病已经多久了?我认识个大夫,让他给你看看吧?”
蒙面女人并不回答,像是没听见一样,再度道了声谢,快步跑开了。
这病山被当地居民视为洪水猛兽一般,可在城中放眼望去,似乎也见不到几个得病的人,那个女人也算稀奇了。只是这城中没什么大夫,病人又如此讳疾忌医,如果这病真的会传染,只怕会带来不少麻烦。
刚才陪鸢萝在东边的集市转过一圈,似乎没看到药铺医馆之类的地方,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他刚想去找找,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叫住了他,其实说起来,谢遥也不确定是否算是在叫他。
“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急公好义,令人敬重啊。”
谢遥转过身去看他,他身边似乎也没有别人了,只好指着自己问了句:“叫我?”
他大概知道问也白问,还是多次一举问出了口。老翁慈祥微笑:“您可真会说笑话,不然还能有谁?”老人的手边拉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男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谢遥,显然很是激动:“你就是谢大侠吗?”他双手握拳,在胸前比划了几下,“大侠,你该狠狠揍刚才那个癞皮狗才对。我……我从小就听你的故事,壮壮,二丫和胖花也很喜欢你,我这就把她们叫过来。”
他本就不是谢千风,偏偏这人又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知道有多少仇人,百姓之间闲话传得又快,这种误会闹大了可不好玩,谢遥忙拉住他,好在那个老翁也十分善解人意,和孙子说大侠们向来低调,行侠仗义不喜声张云云,才将那孩子劝住了。
这老翁年纪这么大,还对“谢千风”这么客气,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消受,谢遥正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又想着这老翁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还不等他问,这老翁就非要请他到家中坐坐,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衣服,之后又关心起他的住处来,谢遥本来不想说的,不过这附近根本没有几家正经客栈,估计也不难猜,加上百岁堂本来就有不少护卫,应该没什么大碍,所以还是说了出来,不说不要紧,一听到百岁堂的名号,那老翁立刻就变了脸色,马上劝他不要住那里了。
陆归柔这个人谢遥是不太了解,不过这一路相处下来,倒觉得她弟弟是个不错的人。都是一家人,对于弟弟的朋友,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吧,他问这老翁:“那地方有什么问题?”
“这地方确实没什么住的地方,我们也知道您不缺钱,可那老板娘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大侠若不嫌弃,我们这街坊四邻的房子,你都可以住,当然是不会收钱的。”
谢遥觉得好笑,“那老板娘怎么了?”
老翁神色紧张:“我们家一早就在这地方住着了,这地方缺水,之前魔教还在的时候,日子也还过的下去。可到后来它不在了,那几年也不知道是冲撞了什么,水源几乎全部枯竭了,偏生陆家那口百岁井一直如涌泉般生生不息,我们也不求他们白白施舍,可陆家定的价也实在太高了,多少人为了喝口水家破人亡,不然就是在陆家卖身为奴,被盘剥一辈子,不买也是渴死的命,真是造孽。”
说到百岁井,谢遥还确实在客栈后院看过一眼,那口井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大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真是苍天无眼,陆家从不接济穷人,还在那种时候哄抬物价,到底做了什么惠泽苍生的功绩,值得上天如此厚待?还有啊。”他压低了声音,这里明明是他自家住处,好像生怕隔墙有耳一样。
“听说,她经常把店里的旅客献给妖怪吃。”
这种怪话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谢遥未置可否,“陆归柔什么来历,居然能认识妖怪?那她又是用了何种办法寻得妖怪庇佑的?”
“这女人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就说她那百岁堂,之前是天绝山庄的地盘,谁人不知那妖女乔夫人嗜好饮血,抓来很多童男童女,半夜都能听到小孩的哭声呢。
他说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可谢遥这些日子并没有听到什么哭声。
“而且啊,这里有好多祭坛,附近都有陆归柔的人把守,好多都是她命人建起来的,谁都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怪模样的神明,可据说只要献上祭品,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很准的。而且那家伙与旁的不同。”他压低了声音:“就算是陷害和诅咒,也会实现的。”
不管是什么要求都会实现,拿钱办事,确实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神明,说是杀手或者鬼怪还差不多,不过之前多年战乱,人们的生存艰难,连温饱都难以满足,那种时候,无论是谁,只要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只怕魔鬼也会变成神明了。
这里的人不知该说是蒙昧还是愚蠢,老翁一向贫苦,似乎笃定陆归柔的财富都是因那鬼怪所得,教了她什么点石成金的法子,并且能通过某种法术治愈一切外伤,更甚者脱离衰老之苦。
那老翁嘴上骂的凶,每句话之中又不难听出几许歆羡,“这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如果有机会,我们也跟着拜一拜啊。不过听说他们戒律森严,如果违反了那魔神的规矩,就会受到极为可怖的刑罚,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鸡蛋再密也有缝,那神秘教派藏得严严实实,还是被他挖出来不少消息,还不时说出几句不明不白的奇怪语言,问谢遥什么意思,谢遥起初还觉得有有趣,全当听着解闷,可后来这老翁就几句话翻来覆去,说起来没完。谢遥表面上不时点头,摸着下巴好像在沉思,实际上早就看向一边,开始打量起这件屋子。他这一仔细看才发现,屋子角落里也放着一个小小的神像,模样古怪,非神非佛,好像是个怪模怪样的兽类,他刚想过去看看,就被一阵凌乱的声音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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