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受人之托不畏险 夜宿荒滩见诚心
阿斌吃惊地看着吉娃，心里道：“吉娃哥，我们可是要去东方啊！跑到南方去干什么？这可是要转好长的路啊！”。&1t;/p>
“这样会耽误你们的事么？”男人又问道。&1t;/p>
吉娃看着眼前躺于病榻之上的男人，又望望坐于对面的女人，吉娃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坚定！：“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南方稍转一下，把信带到后再去东方。”吉娃说。&1t;/p>
“啊，那可是相烦了！”男人应道：“孩子，你可是当真么？别是嘴上轻松办事不牢啊！”&1t;/p>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相信我！”吉娃回答，充满自信。&1t;/p>
“也罢！此时更无人托，权且由他吧！”男人言：“萍妹，将那信取来。”&1t;/p>
女人应声而起，从船舱的抽屉里将一黄色信封取出，递与男人。&1t;/p>
“孩子们，此信断不可私看，否则无用也！我们夫妻可用此船将你们送出此河分支，于大渡之滨。你们在那里换船而下，可直达天荡山之岸。”男人道，并将此信交与吉娃，男人沉重的双手似托千斤重担！&1t;/p>
“好，请放心吧！我一定带到！”吉娃庄严地双手接过信坚定地讲。&1t;/p>
此时那男人又对女人讲道：“萍妹，把我那蛇皮箭囊取来，送与这孩子。”。女人应声着从船板下取出一副精美的箭囊，递到吉娃的手里。&1t;/p>
这真是一副精致的箭囊，蛇皮纹上刺着一条金色的飞龙自下而上。箭囊上钉着扣箭的铜钉。吉娃推辞道：“萍水相逢，怎能受此礼物！”。那男人道：“我看你那三支金箭无处可放，正好我这里有副箭囊，送与小兄弟，也算是物有所用吧！”。吉娃不再推辞，将三支金箭稳稳插进箭囊中。&1t;/p>
此时小船外传来一二声水鸟的鸣叫，在芦苇夹岸的水面间，映出天光云影的光辉，江与天在遥远的天际相连。吉娃叫来其余孩子们，连同虎。女人与男人并未惊奇。待众人上船后，便摇橹而进。船破水面，在船尾抛下一片浅浪。芦苇中不时惊起两三只水鸟，飞掠而去。浅浪摇动芦苇，摇破了水天的寂静。&1t;/p>
吉娃与众孩子连同虎与狗乘小船而下，水面渐行渐宽，进入主流之后，小船奔下水而去。往来船只不时从小船身旁而过，立于船舱外的吉娃身边的那只虎特别受人注目，引得过往船只上的人们连连称奇！江面上生气渐浓，帆张帆收，往来不绝。太阳渐渐爬高，在近正午时，孩子们已到一码头。&1t;/p>
小船还未靠岸，码头上等待船只的人们便已被吉娃身旁的那只大虎惊吓坏了，一阵大乱。碎花蓝底上衣女人在小船船头离岸数十尺之际，动作骄健地飞身上岸，将船缆系于柱石上，而后对众人大喊道：“大伙别怕！这是家虎，温顺得很，绝不伤人！”。女人的这声言语才让岸上惊慌的人们略感宽心，但仍心存介蒂！狗第一个窜上岸，紧跟着虎也上了岸，孩子们接二连三地跳上了岸。那一直在船尾掌舵摇橹的男人此时也上得岸来，为孩子们寻找下行的船只去天荡山。那碎花蓝底上衣的女人则又复入船舱中，取出一大包干粮与衣物，交与吉娃，作他们路途之用。这只大虎自上岸之后，果真如女人言温顺得很，趴在地上一个劲地玩前爪，或抓耳挠腮，或舔大爪，于是人们也对它失去了戒心，逐渐有人敢靠近它，并开始用手抚摸起这虎光滑的皮毛与厚实的皮肉。必竟虎是山中猛兽，若在平时，闻之都会色变，而今却能如此亲近，岂不是快事么！约一盏茶功夫，男人回来了，他带上吉娃一行，分开人群，来到码头上最前边的一艘大船前，与一个壮年男人道：“兄弟，多有拜托！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可多费心！”。那男人回道：“放心吧！保证把他们安全送到天荡山！”。于是招呼众孩子上船，连同狗与虎。此时，大船上的水手已解开船缆，众人一声喊：“起锚了！”，于是，船舷两边的水手用长长的蒿杆将船撑出码头，船头向下水方向。男人与碎花蓝底上衣的女人双双立于岸边，与船上的孩子们挥手告别：“小英雄们，一路珍重，后会有期！”。&1t;/p>
且说这大船行进度自然比小船快了许多，且又是船行下水，行进起来也比小船稳。孩子们尽数坐在大船头，虎趴在最前面，狗陪在吉娃身边。孩子们尽情饱览沿河景色。&1t;/p>
此时太阳的光辉已不如正午时烫人，并已逐渐向孩子们身后滑去。正逢涨水时节的宽阔的江面水流湍急，翻滚的波浪在阳光的照耀下涌动着金波。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河风迎面而来，让人更觉惬意。岸上不时会有几乎赤裸身体，吆喝着号子拉上水船的纤夫。河岸两边稀疏的屋舍时隐时现。两岸的景色如同孩子们在吉布时看过的转转灯，时而农田一片，时而丛林如簇，时而山峦起伏，时而村舍错落……放眼前方，远山如黛，衬于蓝天。一切在孩子们眼中都是美如图画，与家乡那条环村的溪河有着迥异的分别。&1t;/p>
这时，立于船头的壮汉提足了丹田之气，唱起歌来——呵呵哟！呵呵哟！滚滚波浪永不息，大浪淘沙哟！呵呵哟！呵呵哟！改天换地看后生，江山更娇艳哟！呵呵哟！呵呵哟！江山更娇艳哟！壮汉高亢的歌声在破浪前行的船头唱起，更显壮阔！这歌声借着风力，送出老远，惊动了过往的船只上的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1t;/p>
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陶醉了壮汉，也陶醉了孩子们！&1t;/p>
大船继续向下水而去。&1t;/p>
大船在宽阔的河面乘风破浪，向下水急驶。飞溅的浪花不时溅在孩子们及壮汉的脸上。壮汉肃目船头，放眼前方。&1t;/p>
此时初秋的太阳已滑向西边，阳光变得更加温和而无力。两岸的景色也逐渐披上淡淡的暮色，远处的山峦也变得昏昏沉沉，在布满云霞的天际显得身重影沉。&1t;/p>
“前方有一处险滩，过了那里便是回龙湾。我们在回龙湾抛锚过夜。”壮汉立于船头讲。&1t;/p>
说话间，船下波浪已见汹涌，船身开始摇晃起来，汹浪拍打着船头，更能听见鸣响。河道中已出现突兀的礁石。涌浪拍打着礁石，又被礁石击得粉碎，化为飞沫。在礁石前方不远处，一道绝立的悬崖突现在眼前。&1t;/p>
此时众船工又唱起雄壮的号声：“呵呵哟，船行险滩哟，脚下船稳眼要快，乘风破浪哟！呵呵哟，船行险滩哟，心明眼亮看前方，一往无前哟！”。大船在急流中奔着礁石而去。此时，早已有三五船工立于船头，用长长的蒿杆使劲撑于礁石上，那蒿杆已弯曲如弓背，船头终于擦着礁石而过，随着激流涌向下方。在船头又将碰着绝壁时，舵手一个急右之转，船尾向右，而与此同时，船工又一声喊：“右舷操杆！”，那三五船工又猛地将手中杆击于绝壁之上，船离绝壁，始汇入下水而去。&1t;/p>
众孩子趴在急剧摇晃的船板上，久久不敢站立。此时，那稳稳立于船头上的壮汉又大喊一声：“过了此处滩，险处不需看！”。&1t;/p>
船行下水，于傍晚时在回龙湾抛锚。&1t;/p>
众船工从船上取来牲禽兽肉，在沙滩的干涸处燃起一团火焰，烧烤肉食。此时，天空中已可见一二星辰。火光照亮了寂静沙滩，沙滩上迷漫着烤肉的香味，不时从火堆中出干柴燃烧时的爆裂声。&1t;/p>
众人围火而坐，分食烤肉。火光照亮了众人的脸，也给这寂静黑沉的荒滩燃起了一点生气。&1t;/p>
“孩子们，你们的家乡在哪里？”壮汉一边啃着肉，一边问身边的吉娃。&1t;/p>
“在吉布村。”吉娃回答。&1t;/p>
“哦，那可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吗？”&1t;/p>
“嗯，很远！我们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这里。”吉娃说。&1t;/p>
“那你们去天荡山干什么？”壮汉从布袋里掏出一壶酒，大饮一口，又问。&1t;/p>
“其实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是东边太阳升起之地的科历罗山，并不是南面的天荡山。”阿斌抢过话回道。&1t;/p>
“那为什么不径直往东而往南呢？”壮汉似乎很诧异：“这样可是转了好长的路啊！”。&1t;/p>
“我们去天荡山只是为了给小船主人传封信。”吉娃回答。&1t;/p>
“哦，那是一封什么样的信，值得如此冒险！”壮汉喝了一口酒，满不惊心地讲。&1t;/p>
“什么意思？”吉娃不解地问。&1t;/p>
“哎，孩子们有所不知，那天荡山本为凶险之地，方圆二百里难觅人烟。”壮汉说道。&1t;/p>
“怎么会这样呢？”阿强好奇地问。&1t;/p>
“哎，你们不知道啊！要说那天荡山，可也有些来头。传说它本是女娲补天时掉落凡间的一块五彩石，得了天地的灵气，才化作此山。人们据此传说，才给这山取名天荡山。这山峻秀奇伟，颇有灵性。后来也不知从何处来一高僧，在此山之上建了一座寺院，名为大觉寺。自此香火鼎盛，远近闻名！天荡山下本无人居住，后因此寺之故，山下渐有人居，终于形成村落。人们依靠山下肥沃的土地耕种，依靠山上丰富的物产采药捕猎，依靠山下的天荡湖捕鱼捞虾，日子倒也过得自由自在。可是，自从高僧仙逝之后，山上来了一僧一道，霸占了大觉寺，寺中众僧因惧怕此二人，一哄而散。自此，原本风光秀美，香火鼎盛的天荡山与大觉寺便每况愈下，少有人往。再到后来，山下的村子里不时有小孩莫名地失落，有大胆进山的猎人在山中碰见过孩子的骨骸。开始村民还以为是山中猛兽所为，但最后在一天夜里，有村民亲见村中一孩子在睡梦中被某种法力作用，向天荡山大觉寺飞去，人们此时才知道孩子莫名失踪的原由。于是，不到一天的功夫，村民尽数逃去。好端端的一个村子变得空空荡荡，死气沉沉。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个被人遗弃的村庄最终被岁月的风沙夷为平地了。天荡山再无当年高僧在时的光景，如同一座幽冥的鬼山，让人望而生畏。直到今天，天荡山近二百里内渺无人烟。所以，孩子们，你们去天荡山传信又于何处找人呢？”壮汉借着酒兴滔滔不绝地讲。&1t;/p>
“那就没人敢去降伏那一僧一道吗？”吉娃问。&1t;/p>
“当然有人去过！但那二人功夫极高，在江湖上几无对手！据说那域外高手‘冰、雪、锋、火’四杰在墩煌也仅与那一道人战成平手。而当官兵前去围剿时，那二人又跑得无影无踪。”壮汉回答。&1t;/p>
“他们还在山上吗？”阿斌问。&1t;/p>
“这就没人知道了。那样的血光之地，谁敢去呢!躲还来不及呢！”壮汉道。&1t;/p>
此时凉爽的河风徐徐吹来，那熊熊的火焰在风中摇晃，不时迸裂出因干柴爆裂而迸现的火星。宽阔的江面在明月悬空的夜色中显得静默而渺冥。围火而坐的众船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说笑，为这静夜的沙滩平添了几许喧闹与生气。孩子们被壮汉的话弄得有点莫名的忧虑与恐慌。&1t;/p>
“能给我看看那信么？看看究竟有多重要！”壮汉突然说。&1t;/p>
“不行！这不是给你的信。再说我答应过小船主人绝不私看！”吉娃坚决地回答。&1t;/p>
“嗨，看看怕什么？又不会有人知道！如果这信真的很重要就送去。如果不重要，那又何必去冒险呢！”壮汉说。&1t;/p>
“对，吉娃哥，就拿出来看看吧。如果不重要，那我们就不必去了，改道往东，还少走好多弯路呢！”阿娟说。&1t;/p>
“不行！绝对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可不会辜负别人的信任！”吉娃语气坚定。此时在吉娃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躺在病榻之上的男人和那个碎花蓝底上衣的女人相托相送时的情景，&1t;/p>
“吉娃哥，刚才大叔的话你没听见么，那是一个凶险之地，而且方圆二百里无人居住，这信去送与何人呢？再说，路上随便碰上一人托你一件事，就值得如此费神费力而且还冒风险么？万一他是让我们去送死呢！”阿娟说。&1t;/p>
无疑，阿娟的话让吉娃陷入了沉思——那个病榻上的男人与眼前这个壮汉，，他们谁的话可信呢？天荡山真的那样凶险吗！那个病榻上的男人所托之事真的事大如天吗？真该打开信看看吗？吉娃在头脑中反复思考着。此时，吉娃又回忆起那个男人在递信时沉重的双手与那个碎花蓝底上衣女人红润的面庞和闪动着眼波的双眸，是那样亲切与温暖，如同在吉布的母亲。小船主人摇橹相送及码头上挥手告别的情景浮现在吉娃脑海中，“此信断不可私看，否则无用也！”及“小英雄们，一路珍重，后会有期！”。吉娃逐渐坚信，那个小船主人所托之事事比千钧！天荡山非去不可！&1t;/p>
就在吉娃沉思时，孩子们关于天荡山去与不去，信是否该看的讨论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最终没能改变吉娃的决心。&1t;/p>
“我决定了，我们去天荡山！我相信这封信事关重大！再说，我们也不必惧怕那一僧一道。我们手上现在已有了几件宝贝——阿斌在雁难飞山得来的那柄由巨蟒变化而来的银斧以及我手里神奇的金弓，还有普济禅师的念珠以及这只大虎。如果连一僧一道都降伏不了，又如何去亚克帝国与拜斯战斗呢！天荡山非去不可！”吉娃一语掷地！&1t;/p>
壮汉在一边饮着酒，看着孩子们。当吉娃斩钉截铁作出最终决定的时候，壮汉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似乎他正在等吉娃这个决定似的。&1t;/p>
此时的月亮正悬于斜空，穿过薄薄的云层，露出她银样的身躯。柔美的月光如天女的薄纱，笼罩着四野。远山沉沉睡去，江面月涌涛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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