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湖中泛舟
第二天一大早，陈颐带着冰儿来到一片湖水前。&1t;/p>
湖甚广大，群山环抱，有数十顷之阔。湖中有数座孤山，林木苍郁。水身清澈，虽深二三十尺，然而阳光直照湖底，其间游鱼、藻荇若浮空中，若在眼前。湖边湿地遍生着莲荷等花草，一片旖旎风光。&1t;/p>
冰儿感到凉风拂面，清爽宜人，便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1t;/p>
陈颐说：“好风景！文翰说这附近有个湖水，往常都是年轻男女踏青游玩之地，近来却兴起了妖怪。我想那狐妖离土地庙也不远，兴许就住在这附近。我们正好把他吸引出来。”他甚是兴奋，一看到那清澈的湖水便除下鞋袜，试探着走到湖水里。&1t;/p>
“好凉！”他的脚才刚踏入湖中，便感到一阵寒气灌顶，然而又有别样的畅快，于是招呼道：“冰儿，你不下水试试吗？”&1t;/p>
“不试。”冰儿一如既往地拒绝了。&1t;/p>
陈颐只好从湖水中走出来，略有些失望，低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要演一场戏吗？可不可以配合一点啊？”&1t;/p>
“你当我还是喜欢玩水的小孩子吗？”&1t;/p>
陈颐：“起码也得亲密一点嘛。你比如，不要和我隔得那么远。”说着他就往冰儿身边走了几步。冰儿感到有些不自在，才要后退，陈颐说：“演戏！演戏啊！”冰儿只得容他近身。&1t;/p>
两人虽稍接近了些，却还隔着两三步距离。陈颐知道冰儿不喜欢，因此也不敢靠得太近。他想做些什么事缓解一下这尴尬局面，便想到这湖如此广大，正好可以划船游览，可湖边连人影都没有，又拿来的船只呢？因此不免遗憾地说：“好可惜。难得来一回，这里连一条船都没有，只能站在湖边干看。”&1t;/p>
冰儿听到这话，也不言语，到湖边摘下一张荷叶，念了几句咒语，然后掷入湖中。那荷叶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叶扁舟。那扁舟通体碧绿，散着荷叶的芬芳，舟中还挺立着一支粉嫩花蕊，看上去清新淡雅。&1t;/p>
陈颐爬到小舟里，说：“好别致的小船！冰儿，你也上来吧，我带你到湖里的深处去。哎，这船上还缺一把桨。”&1t;/p>
冰儿又折了一支芦苇，变成桨，递给陈颐，然后走上小舟。那小舟在湖面上晃晃荡荡的，冰儿一时站不稳，陈颐连忙伸手拉住她。冰儿本有些抗拒，一看他手腕处那道深深的伤口已结成疤痕，想起当时他割腕救下自己的情形，便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决心要配合他演好这场戏。她接过陈颐的手稳稳当当地坐到小舟上。&1t;/p>
陈颐以桨点岸，将小舟驱离岸边，往湖水深处驶去。他划船划得很好，平稳又迅，不多会就来到一座孤山前。&1t;/p>
两人相对而坐，舟中局促，把距离也拉近了几分。陈颐怕失礼，也不敢直视冰儿，只盯着那支花蕊。冰儿轻轻一点，那花蕊刹那间绽放开来，变得更加好看了。陈颐却见那花朵衬着冰儿银月般的脸儿，越显得逊色了，忍不住多瞟了几眼冰儿。冰儿虽冷淡，却对他这小动作不以为意。&1t;/p>
其时朝阳东斜，波泛流光。风凉水冷，潮涌浪伏。舟行银河，男女如仙。男子刚毅，女子飘逸。扶撸荡桨，不知所向。好一副荡舟图景！&1t;/p>
陈颐想起一些事，不免感慨道：“我以前还曾经和梁道长一起划船去找蓬莱仙岛。那情形倒与今日差不多，只是规模少了许多。唉，现在道长还留在仙境，我却到了这里，也不知还能否再见。”&1t;/p>
冰儿是修道者，一直也对仙境很是向往，便问道：“看不出来，你还到过蓬莱！那里是怎地情形？”&1t;/p>
陈颐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便仔细说起那时的所遇，侃侃而言，说了很多。&1t;/p>
冰儿听完之后，说道：“我从前一直很想去蓬莱修仙，以为那里都是修道者，人人平等，大家不用斗来斗去，也没有许多尔虞我诈。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多规矩，一点也不自在啊。我还是自己修行吧。”&1t;/p>
陈颐说：“我也觉得这里要比仙境好，至少要自由些。再说，在这里还有许多朋友，文翰、无瑕、牛大哥、马大哥，还有你呢。我从前只知道放牛，在这里有了你们的帮助，我能做许多有意义的事。”&1t;/p>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帮你的？难道你就不怀疑一下吗？”冰儿觉得眼前的男子真诚得有些愚蠢，不觉便出这样的疑问，虽然她很快就后悔了。&1t;/p>
陈颐说：“冰儿，你现在就是在帮我啊，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1t;/p>
“我不知道。”冰儿随口带过这个话题。&1t;/p>
小舟靠近了一座孤山，山上有一棵龙眼树，树上许多枝条斜伸出水面，吊下一串串饱满的龙眼。陈颐举起手来就摘下了一串龙眼，递给冰儿，说：“龙眼成熟了，你尝尝看。”&1t;/p>
冰儿说：“我会辟谷，不用吃东西。”&1t;/p>
陈颐闪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有些失落地说：“你们修道的成仙的总是不用吃东西，而且什么都能变出来。唉，我都不知道送什么东西能让你们高兴。这龙眼很好吃，它又不是用来填肚子的。真可惜了。”&1t;/p>
冰儿拈起一颗龙眼，剥开澄黄的壳儿，里面是亮晶晶的果肉裹着乌黑的核，看起来却像一颗眼睛似的。她勉强咬了一口，果然滋味鲜美，甘甜可口，便说：“好甜！”&1t;/p>
陈颐很是高兴，连说：“是啊，是啊。很甜的呢，我从前到山上放牛时，最喜欢这个东西了。”&1t;/p>
冰儿眉头一蹙，感到其中大有文章，便试探问道：“你以前真的是放牛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强了呢？”&1t;/p>
陈颐说：“是啊。我以前给一户地主放牛，总也吃不饱，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填肚子了。”他又说起许多放牛的往事，冰儿却听得不耐烦了，打断他，又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变强的呢？”&1t;/p>
陈颐一时说的兴起，便把遇见蛇妖、得到法力的事也说了出来。还说：“那蛇妖说过，他传给我的除了他自己的法力，还有百代越巫的无上法力，一旦能激出来，就能横行天地间。我多次遇险，也是身上突然迸的强大力量扭转局势。”&1t;/p>
了解陈颐身上的力量奥秘，正是冰儿的目的之一。她连忙追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把这力量激出来吗？”&1t;/p>
陈颐却摇头，说：“我哪知道。它总是不期而至，忽然就来了，忽然就没了。现在还好一些，我稍微能掌握一部分了。像以前啊，它总是突然失灵，几回要害死我。”&1t;/p>
冰儿说：“我想你缺少训练，也许我可以帮你把它激出来。”&1t;/p>
“是吗？那就太好了。”陈颐说，“对了，你以前是怎样的呢？我总觉得你有好多事情瞒着我。”&1t;/p>
冰儿转过头去不看他，只说：“无关紧要，何必多问呢。”&1t;/p>
陈颐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你们都是这样子，大家都当我傻瓜，什么也不说。无瑕也是这样呢。其实大家有什么话儿敞开来说多好啊，何必总是藏着捏着，自己担惊受怕。”他还年少，心思单纯，哪里又想到许多算计呢？因此不免对这些事情很是厌恶。&1t;/p>
冰儿心里又矛盾起来。她明明知道陈颐心眼儿不坏，甚至是大大地好，然而这样纯粹的好人却杀死了她的妹妹。清玲虽然走错了路，却偏偏还是她的妹妹。正义与亲情两难抉择，她本想一笔勾销、置之不理。可又被人现，逼着回到陈颐身边打探消息。恩恩怨怨一团乱麻，她理也理不清。更可怕的是，在陈颐身边越久，对他的憎恨便越来越弱，这简直就是对死去妹妹的背叛！&1t;/p>
她心中如此煎熬，何尝不想就像陈颐所说的那样敞开来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然而背后的那个人却又不许伤害陈颐，这更让她万分为难了。&1t;/p>
这些问题让她内心十分痛苦，冰儿只好不去想它吧。她把注意力放到那个仙子的身上，问道：“你说的是那个仙子吗？她的来历很神秘吗？”&1t;/p>
陈颐说：“是啊，我也只知道她是从天上逃到凡间的仙子，来这里就是为了躲避追捕。但是我总感觉她的身份不仅如此，你看，无论去到那里，所有的神仙都对她毕恭毕敬的。”&1t;/p>
冰儿说：“难道她是天庭故意放下来的，背后藏着什么阴谋？”&1t;/p>
陈颐说：“这我就不知道，可能也不至于吧，无瑕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贪玩任性了点。不过我的确感到很多事情都是安排好了的。可是大家都不告诉我，所以我很苦恼啊！”陈颐想到这些，顿时便感到心累，也不划桨了，倒伏在甲板上。&1t;/p>
有一点冰儿是知道的，陈颐身上背负着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重任。他也不是异常的强大，所以总是频临绝境、总是被打败。这甚至让冰儿也为他感到怜惜——当然她很快熄灭了这罪恶的念头，重燃起那份仇恨。&1t;/p>
“幸好你来帮忙了呢！冰儿，我真的很感谢你。”冰儿正心烦意乱，却听到陈颐歪着头、用一种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说出这番话。&1t;/p>
他是多么相信自己啊！冰儿想道。这份信任差点就击溃了冰儿的心理防线，让她无所顾忌地把一切肮脏勾当倾诉出来，然后真正与他站到同一战线上。&1t;/p>
然而她还是守住了那道防线。&1t;/p>
冰儿拿过桨，说：“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吧。”&1t;/p>
小舟划到了湖边，冰儿又说：“你先回去吧，这里风水好，我要留在这里修炼一阵子。”&1t;/p>
陈颐不说：“对不起，说好是要引蛇出洞的，没想到和你瞎扯了那么多，也没有什么收获。幸好这地方对你还有些用处。”&1t;/p>
冰儿伸出玉指，轻轻点在陈颐的嘴唇上，暧昧地笑起来，轻声说道：“嘘，你离场了，好戏才要开始呢！”&1t;/p>
陈颐被她那难得的笑容震慑住了，好久才压抑住心中的冲动，哆哆嗦嗦地说：“冰儿，你要万分小心！我在家里等你。”&1t;/p>
冰儿见他走远，长舒一口气，又回到湖边，褪下了衣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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