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代：风云江湖4

水谨意极有智慧的将洞敲大了点，拱腰钻了进去。刚探出个头，他就跟守在另一边灰头土脸的番图碰了个面。见着他无事的模样，番图惊喜地在黑夜中露出了一口显眼的大白牙，低着声音道：“我就知道你绝对会从这进来的！”

        他挪了挪身子，背靠在灰扑扑的墙上，挥手扇了扇从地上飞起的尘土，絮叨道：“咱分别后我就顺着契约晶往这边赶，结果被他们发现了，后来我又感知到你在往另一边飞，担心你出事儿，我就刨了个洞进来，还没来得及干啥，你又回来了，那时我就在想，外面守卫这么多，又只守着一个地方，你一定会从这进来的。”

        番图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本来软中带着点细的声音在他的刻意压制下变成了尖尖的虚音。

        水谨意拍拍身上沾着的土，拉着番图直奔院中那座房的后方翻窗而进。他细致的观了遍此处没有他人旁听，这才道：“这里是韩氏山庄，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庄主的住所，少庄主是个心善的，你现在穿的落魄一点去门口那一躺，他保不准就会把你捡回来。”

        说着，他的目光在番图蓬乱的头发跟凌乱的衣服上停顿了下，歪歪头将他袖子上的几个口子撕大一点，水谨意满意的一个打横把他送到了窗外。

        “就这样刚好，你现在看着就很像个乞丐。”

        摔在地上，一个驴打滚站起来的番图嘴角抽了抽，怕惊扰人的在关紧的窗户上用指节敲了敲，尖声问道：“我去了你怎么办？这是他的住所，要是有什么秘密赖上你怎么办？”

        “不会的。”屋内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水谨意站在最开始来到房里的位置上，有些不习惯番图这听着像狐狸的声音，“这里肯定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他走的时候才不会冒出试探的情绪，如果我动了这里的东西，他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然后有理有据的给我安个探子罪。”

        “行吧，那我走了？”

        没有回答。

        番图走了两步，背朝着窗户微提高了声音，“我真走啦？”

        依旧没有回答。

        番图二葫芦摸不着嫖的向着庄口跑去，往脸上抹一把土灰，就地躺在了庄口的门前，动作自然又熟练。韩氏山庄不像其他山庄有两三个守庄人，他们只有两队交替巡视山口的弟子，这中间的空档，也可算让他钻了空子。

        几乎是在躺下的不到十息里，他就察觉到了两个脚步浅如水波的脚步声在向他靠近着。番图放松着脸上的神情，控制着呼吸绵长，一副落魄的样子被韩令殊心软的捡回了庄子。

        “殊儿，你这样总有一天会吃亏的。”韩扬辰抱着两臂看着韩令殊熟练的将明显可疑的那人抱上床、盖被子、掖被角，心里担忧韩令殊这个性子会吃亏，又为他纯良的心性感到骄傲。

        然内心思绪的这一切，在想起从前圣衣预言的那句“注定活不过二十五”的时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出去聊聊罢。”心思沉重的韩扬辰双手负在身后，抬步走到了门外的石桌处，侧身坐在了石凳上。韩令殊叹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门，手中握住那瓶普通的瓷瓶，轻带上门，坐到了韩扬辰的对面。

        “爹爹，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被数盏灯照亮的庭院里，韩令殊打破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在韩扬辰的注视下，缓缓饮下了瓷瓶中的液体。

        它不苦，甘中带着甜，分不清是哪种东西，但意外的好喝，回味带着股雨后天晴的味道。

        韩令殊眯起了眼，泛着白茫的世界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片鸟语花香的岛屿。日光朦胧下，他恍惚间看到了一抹浅色的蓝色身影，正嘴角含笑地垂眼看着他。

        哗啦——

        永不停歇的水声。

        韩令殊彻底愣住了神，连手上的瓷瓶什么时候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他像是落进了一片温柔的海洋，未起波澜的平静海面倒映着世间所能倒映的一切，就像一面镜子般在他的面前展现，不带丝毫裸露的情绪，有的只有真实，他甚至透过那张微微泛着涟漪的镜子，看到了自己呆愣的面容与无神的眼。

        翻起的浪花正亲吻着他的手背，韩令殊却像溺于了深海中，睁着眼睛直视起了浮在自己上方的虚影——

        那是他自己。

        正张口看着他。

        “噗！”

        韩令殊身形晃了晃，猛然喷出一道血箭。

        猩红的血色撒到了石桌上，刺痛了韩扬辰的眼，他心口一坠，身比眼快的接住韩令殊，连扶带搀的将他抱在身上，身体不易察觉的轻颤着。

        “韩扬辰是我爹。”

        自责的韩扬辰听到了韩令殊的呢喃，他面一惊，连想他看去，就见他的口中缓慢地爬出了一只蓝色的小虫。它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最后在嘴角处彻底死寂。

        那是蛊，魔教的毒虫！

        “杜春雪是我的娘亲…”

        韩令殊仍旧呢喃着，苍白的面在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渐渐红润了起来。韩扬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不敢惊扰他，自天黑一直坐到了天明。

        直到点燃的灯火落下了最后一点烛光，韩扬辰才抱着已经睡过去的韩令殊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寻了半夜无果的弟子早已各自散去，静悄的院子里此时只余几道浅浅的呼吸声。

        韩扬辰用脚踹开门，入眼见到的不是昏暗的房间，而是一道微弱的光，顺着光的方向往内看，靠在桌角已经睡着了水谨意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跟少庄主。）

        水谨意比了个口型，将自己早备好的纸张给韩扬辰看（看少庄主好了没。）

        “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韩扬辰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睡在榻上，动作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坐到了榻边，“你可以走，也可以留在这里，我儿虽不是因你而治好，但也是因你之缘，算我韩某人欠你一个面子，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水谨意点点头，一副腿麻的样子慢慢的向外踱着步，待轻掩上门，立马一改原状，健步如飞的跑起来，直奔番图的房间，连门都不带推的冲了进去，直直扑到了番图的身上，将他压的呜咽一声。

        “番图，不好了。”水谨意拍了拍番图的脸，在他因身痛而落泪的时候道：“韩扬辰说他欠我一个人情。”

        “……你有病啊？”

        番图哑着嗓子推开水谨意，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趴在床上，“欠人情就欠人情呗，你把我叫起来说这件事也好歹温柔点，我虽然皮糙肉厚，但也抵不住你往我身上蹦啊。”

        “可是我不是人啊。”水谨意坐在番图旁，用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生怕他生气的温声道：“他应该欠我花情。”

        番图：……

        乍一听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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