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道歉
“知道被破了,但未必知道是你。除非他同你交过手,熟悉你的咒法。”
童亦雪闻言立刻在脑海中思索起她以前是否见过什么来自滇西的人或妖,可片刻后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冷哼一声道:“你担心是同你交过手的人或妖设下了这个阵,所以便让我去破,是么?真厉害啊妖尊大人,您的自保方式可真高明。”
她咬牙切齿地模样让叶锦一时无言,沉默半晌后,忽然低声道了句:“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却让童亦雪一愣:“你……你说什么?”
“此事是叶某思虑不周,连累了童姑娘,十分抱歉。”
话听起来十分诚恳,但叶锦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着实看不出什么歉意,所以这仿佛是在走过场一样的道歉只让童亦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叶锦你,你是不是有点,太理直气壮了?”
只见那老妖轻轻扬了下眉,似自言自语道:“有么?”
虽说先前便已知道叶锦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这把她往火坑里推的行为还是让童亦雪感到出离愤怒。
可事已至此,她就是现在手刃了叶锦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她还手刃不了。
不过骂还是要骂他几句的,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辛如音和胡煊却找过来了。
童亦雪翻了个白眼,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钟老爷怎么样了?”辛如音跑到她身边一脸担心地问道。
“命是捡回来了,但具体情况,还要等郎中。”
叶锦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胡煊,问道:“你们今日可有什么发现?”
“只找到几张画稿和册子。”
“行,先去看看吧。”
胡煊一共在钟欲鸣的书房里找到三张画稿,他一一摊开在叶锦和童亦雪面前,道:“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他交了货便会销毁画稿。如此看来,现在还有三个法器未交货。只是这钟府我们上上下下找了个遍,却什么都没发现。或许,他还有个密室吧。”
没来得及细想胡煊的话,童亦雪的目光就被一张画稿吸引了去,坐下仔细端详了起来。叶锦见状也俯过身来,一同打量起那张画稿。
只见那上面绘制了个像灯盏一样的器物,旁边标注的尺寸也表明此物确实是个正常灯盏的大小。
辛如音见状又摊开一本册子推了过去,道:“这还有本册子,同画稿放在一起的,但上面写的东西我俩都看不明白。不过我们想,这可能是用来记录交易情况之类的,因为你看,”她指了指一行红字,“前面都在结尾处用红笔写了日期,但最后三个却没写。”
童亦雪接过册子蹙眉扫了几眼后便递给了叶锦,随后又看起那张画稿。
这一举动惹得对面的胡煊有些好奇:“童姑娘是看这东西眼熟么?”
“嗯?”童亦雪愣了愣,“哦,是……有点儿……”
可她此时却觉得眼熟不是什么好事。
“金烛盏。”一旁的叶锦突然开口。
“金烛盏?是什么?”
只听得童亦雪叹了口气,幽幽接上了话:“金烛盏,豫州阳翟颍中阁祖师韩明元的法器。金烛盏在当年……当年妖界大乱时被毁了,虽然后来一度有传言金烛盏并未被毁只是遗失了,但也确实无人再见过。图上画的这个,很像金烛盏。”
“颖中阁?”辛如音有些吃惊,“那可是上六阁,你是说有人仿造上六阁的法器?”
童亦雪沉着脸摇摇头,她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当年三界停战之时,除了自家祖师齐月鸣,还有五位天师也是功不可没,韩明元便是其中之一。
终战后这六人分散六处,建立了最早的六座天师府,后称上六阁。如今形式再怎么变化,上六阁在天师府中也还是相当有地位的。
所以,真的会有人冒险去仿制上六阁祖师的法器么?
“你们先看,我出去一下。”
放下手稿,童亦雪径直起身走出了书房,她现在必须要先确认一下这件事。
一直走到后院她才看见小越,轻唤一声,那少年就立刻跑过来冲着她弯腰作揖,毕恭毕敬道:“童姑娘有何吩咐?”
坐月山回来后小越对童亦雪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绘声绘色地给所有下人都讲述了一遍她是如何找到钟欲鸣的,把她形容得好似神仙下凡一般。
这种天真又带有几分稚气的行为让童亦雪有些哭笑不得,以及自己也有没什么理由阻拦,便由他去了。
伸手将他扶起,童亦雪笑道:“我没有什么吩咐,就是想问你件事。”
“您说您说。”
“钟老爷那日去水月楼的时候,可有带什么东西?”
小越思索片刻,点头道:“有,带了个木盒子。”
“什么样的盒子?他带回来了么?”
“这个……没带回来,”少年的浓眉苦恼地拧在了一起,“我当时也没太看清,就只是老爷出门的时候瞧了一眼,大概……大概是个这么大的木盒吧,像个食盒。”他边说边伸手比画了一下。
童亦雪打量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又恢复往常,继续问道:“那之前蔡老板有没有同你说,去水月楼是钟老爷的想法,还是他要去的?”
此话一出惊得小越瞪大了双眼,随后凑上来压低声音道:“童姑娘,您真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都没敢告诉夫人,蔡老板确实说那日是老爷要去水月楼,他才带老爷去的。”
童亦雪点点头,然后笑着拍了拍小越,道:“行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对了,此事尚未明了,所以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你家夫人,免得她更伤心。”
小越如捣蒜般点头应着,又朝她作了个揖,便跑开了。
看着小越跑远的背影,她长呼口气,转身踱步到了院中。
钟家后院有棵参天树,长得枝繁叶茂。通常人家不喜在院中栽树,认为寓意不好,不过听下人说,这树在钟家搬来前就已在此地,钟老爷子见它长得茂盛便保留了下来,自小看着这树长大的钟欲鸣又自认有感情,便也未曾有过伐树的念头。所以想来,这树至少有百年了,童亦雪每次看见都要感慨一句居然没有成精。
初夏时节,梁州的气候已变得湿润起来,参天树的枝叶大多展开,抬头望去郁郁葱葱似乎还有鸟巢,不过过于茂盛的枝叶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真切,想看清大约只能爬上去。
童亦雪忽然有些失落,她觉得她现下面对的事就好像这棵树一般,影影绰绰模模糊糊,想要弄清楚就只能只身攀爬上去,可上去了会看见什么,会不会跌落下来断手断脚粉身碎骨,却没人知道。
“问到什么了?”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扭头看去叶锦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廊下。
还没从哀愁中缓过来的童亦雪一看见叶锦就又回想起先前竹林一事,没好气道:“我知道你是跟着我来的,以你的耳力方才小越说什么肯定都听见了,还问。”
见她这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叶锦倒也不恼,只点点头,踱步到她面前,道:“确实听到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何会这么想?”
“什么这么想?”
“你问小越那两个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欲鸣去水月楼只是为了交易,而且交易的,还是那个像金烛盏的法器吗?”
童亦雪眨眨眼,她明白叶锦也已想到了,却还要来问她,心里更觉不耐烦,撇撇嘴道:“既然叶大人也想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罢,她抬腿就要走。
“站住。”
叶锦低沉的嗓音听起来不冷不热,却无故让童亦雪一怔,竟真的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说说吧,怎么想的。”
思忖片刻,她转过身来对上叶锦的眼睛,语气意料之外的平静:“已经明了的事,又为何非要问我是怎么想的呢?我怎么想的,很重要么?”
如此明显的言外之意叶锦自然是能听明白的,只是他却未立刻回答,而是蹙眉同她这般对峙了半晌后,才移开目光垂下眼眸,似是思考了起来。
又这样沉默了片刻,他才终于缓缓开口:“竹林之事,未与童姑娘商议便做出决定,确实是在下过于草率了。只因我行走江湖多年,虽谈不上四处树敌,但总也有几个仇家。欲鸣突然失踪,我难免要考虑是否与我有关,所以在看见那风咒时,便担心或许是什么仇家设下的,我若是动手破除,只怕现在人已杀来了。但童姑娘在通川无亲无故,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仇家,更何况你身为天师,寻常妖魔怕是也不敢在你面前造次,所以我才想到让童姑娘前去破咒。此番行为虽然唐突,但绝无坑害之意,还请童姑娘谅解。”
说罢,他拱手弯腰,向童亦雪赔了个礼。
这次的态度明显诚恳了许多,让童亦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先前她便已猜测到叶锦会搬出仇家这番理由为自己辩解,虽说听起来有理有据,却是个不能验证其中真假的借口。
只是她没想到,叶锦居然能如此放下身段向她道歉,让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见童亦雪不言语,叶锦复直起身子,继续道:“以如今的状况来看,你我或许还要再共事一段时日,所以我想,坦诚是十分必要的。不知童姑娘,意下如何?”
“嗯。”童亦雪点点头应和道。
“既然如此,童姑娘可否与叶某细说你的想法了呢?”
童亦雪一愣,蹙眉问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我是怎么想的?”
叶锦扬了扬嘴角,道:“往后不知还会遇到什么事,但无论如何,是否能在危急时刻快速做出判断,以及你我所做判断是否一致,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才想知道,童姑娘是如何推断水月楼之事的。”
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但叶锦的“前科”却让童亦雪对他的话抱有了几分怀疑。
只是她现下也品不出这话有什么问题,便只好先放下纠结,答道:“早先听到钟欲鸣去水月楼时,我便觉得怪异了。”
“怎么说?”
“钟府上下除了钟氏并无侍妾,而且我瞧这钟氏如此年岁竟还有几分闺阁小姐习气,可见钟欲鸣对其宠爱。而钟欲鸣原是你晚辈,可面相却比你年长许多,即便他修为远不如你,也不该有如此差距。所以我想,大概是为了配合他那位非妖的夫人而刻意变得。这夫妻俩既然这般恩爱,他又为何会突然主动跑去水月楼呢。所以我才会问小越这个问题,因为他除了去交易,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不错。”叶锦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何会选在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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