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正月里来赴金陵
初三那天，林崇来到了桥城，陆以轩的春节假期也就此结束了。
回到滨海之后，陆以轩立马就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要给各家准备新年礼物。
在家的那几天，陆以轩就已经列出了一串需要送礼的名单，开始琢磨该送些什么好了。
这种事陆以轩没什么经验，要不是林月敏在旁帮着参谋，他多半是要焦头烂额了。
这个时候陆以轩也意识到，身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这要是有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得力助手，哪还用得着他自己来操这份心。
送礼讲究一个顺心合意，需要陆以轩准备礼物的人家基本上都不缺钱，所以送的礼物贵重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表现出足够的心意。
于是，光是准备礼物，陆以轩就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正月初六的时候，才正式开始挨家拜访。
首先就是陆园了。
陆天盛虽然不在了，但梁虹雪母女依然要算在长房。而且在滨海，很多人都将陆园解读为陆家祖宅——即便陆家人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但不可否认的是，陆园已经成为了陆家的一个代名词。
所以，即便是不考虑梁虹雪，陆以轩这第一家也要走陆园。
来到陆园之后，除了梁虹雪母女，梁弘文一家刚好也在。
陆以轩本就打算一天之内把陆家长辈的礼物送完，所以给梁弘文一家准备的礼物也都在车上备着，刚好一起送了出去。
原本张蓓蓓对陆以轩是有些怨念的，只因为他曾在学校里打了梁俊凯一耳光。
不过在陆以轩送出礼物之后，张蓓蓓还是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倒不是说张蓓蓓贪小便宜，见到礼物就忘了旧怨。而是因为陆以轩给他们一家人都准备了礼物，连梁俊凯都有份，每样礼物还都颇费了些心思。
张蓓蓓本就没什么城府，单纯得像个小姑娘。这下心情一好，过去的事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倒是梁俊凯始终对陆以轩有些畏惧，陆以轩来了之后，他明显老实多了。
对于陆以轩的到来，最开心的当属陆以晴了，坐下没多久，就拉着他去外面散步聊天。
兄妹俩倒是有段日子没见面了，陆以轩也挺想她的。
陆以晴告诉陆以轩，开学之后，学校会组织一次春游，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星耀高中的春游可不是在郊区随便找个地方，踏踏青、做做游戏那么简单，而是要出国的。像是欧洲、东南亚、太平洋海岛，都是备选之地。
出国旅游毕竟不是小事，有些不放心的家长也会跟着一起去。所以陆以晴邀请陆以轩一起去，是没什么问题的。
距离开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陆以轩肯定是没法提前确定有空没空了。但其实他很想跟陆以晴一起出去玩玩，增进一下感情的。
陆以轩小时候形单影只，一直都希望能有个弟弟妹妹。有了陆以晴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之后，他就格外的珍惜。
只是陆以轩平时实在太忙了，一直都没能抽出时间，跟陆以晴好好相处一番。
这次出国旅游倒是个好机会，只是他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没办法，最后只能给陆以晴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陆以晴显然也是希望陆以轩一起去的，为了能让陆以轩动心，她还扳着手指说了一些名字。
陆以晴的本意是用闺蜜凌安雪来引诱陆以轩，不过陆以轩在听到范晓宇的名字后，就没有再关注别人了。
陆以轩问道：“那个范晓宇有没有再骚扰你？”
陆以晴脸一红，笑着说道：“没有啊！上次他被哥哥教训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骚扰过我了！”
陆以轩表情凶狠道：“他要是再敢纠缠你，你就跟我说，我再揍他一顿！”
陆以晴开心道：“嗯！嘻嘻，有哥哥真好！”
陆以轩揉了揉陆以晴的头发，目光温柔。
年一过，陆以晴就十八岁了。有段时间没见，感觉她好像还长高了一些。
兄妹两人在陆园里慢慢走着，开心地聊着天。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中午。
陆园的管家找到兄妹二人，通知他们可以吃饭了。
回到主宅的时候，大人们已经上桌了，正在等他们兄妹。
陆以轩抱了声歉，然后才上桌。
梁弘文手里握着红酒瓶，看着陆以轩，问道：“喝点儿？”
陆以轩摇头道：“下午还要去二叔、三叔那里，就不喝了。”
梁弘文点了下头，没有再劝，也没有再跟陆以轩搭话。
陆以轩早就习惯了梁弘文对他的这种态度，并不以为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梁弘文在他心里，比陆天行还要讨厌。
这种感觉打从第一次见到梁弘文的时候就有，没什么具体的缘由。所以很可能只是他的个人好恶在起作用，让他对梁弘文莫名其妙地就产生了偏见。
目前来说，梁弘文虽然有过一些小动作，但总体而言，问题并不大。看在梁虹雪的面子上，陆以轩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在陆园吃过午饭，稍坐了一会儿，陆以轩便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梁虹雪拿出两份礼物，让陆以轩带上。
张蓓蓓不善掩饰，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家并没有给陆以轩准备回礼，两份礼物肯定都是梁虹雪准备的。
不过陆以轩也没有计较太多，梁弘文一家出现在陆园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估计梁弘文他们也没想到，他会带着礼物上门拜年，没有准备倒也可以理解。
何况梁虹雪已经把面子补圆了，陆以轩也就权当收到梁弘文家的回礼了。
回市区的路上，陆以轩给陆天雄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他在家后，才让林崇开车过去。
陆天雄一家住的别墅在市区里，虽然身在闹市，却很幽静。相应的，价钱自然也高得离谱。
进小区之前，保安跟陆天雄确认过了，这才放行。所以当车子来到陆天雄家的时候，陆以阳已经等在门口了。
陆以轩下车后，陆以阳迎了上去，用力抱了他一下。
自从在盛世CLUB一起打过一架之后，两人的关系无形中增进了不少。
看到陆以轩的座驾是一辆奥迪A4，陆以阳忍不住说道：“这辆车也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吧？咱们虽然不应该过度追求奢华享受，但也不用这么寒酸吧？”
陆以轩笑着解释道：“虹姨倒是送过我一辆宾利，只是开它上班的话有点太扎眼了。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坐这辆奥迪的，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陆以阳撇嘴道：“你倒是挺随遇而安的！”
陆以轩说道：“我记得你平时开的是一辆帕萨特吧？比我还低调呢，怎么还好意思说我？”
陆以阳哈哈笑道：“那辆帕萨特是我的第一辆车，开了好些年，都有感情了！不过我车库里可不止那一辆帕萨特，有机会带你看看，给你开开眼！”
陆以轩点头道：“好啊。”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别墅。
“来了啊，小轩？”
今天的冯琳并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表情和缓、笑意融融，有些出乎陆以轩的意料。
陆以轩笑着应道：“二婶，过年好！”
“呵呵，过年好！……快坐吧！你二叔在楼上打电话呢，一会儿就下来了！”
“哎！”
陆以轩坐下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冯琳之所以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善，多半还是因为他有重用陆以阳的意向，她这是投桃报李呢。
不多时，陆天雄从楼上下来了，一如往常那样，对陆以轩十分友好。
聊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陆天雄突然半开玩笑道：“小轩啊，你大哥在市场部已经干了三个多月了，年后是不是又有新的调动啊？”
陆以轩没想到陆天雄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事实上，如果从大局出发，陆以轩本不该重用陆以阳的。因为直到现在，他心里依旧没有放松对陆天雄的警觉。
陆以轩有意锻炼陆以阳，给外界一种会重用他的信号，这里面其实涉及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尺度的把握。
从正面来说，陆以轩看好陆以阳这个人是一方面，示好陆天雄又是一个方面。
从反面来说，把陆以阳重用到何种程度，目前还不能给出一个定论。如果陆以阳在自己的扶持下，在公司里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那么万一哪天跟陆天雄闹翻了，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在现在主动权还在陆以轩的手上，重用陆以阳的信号是真的，但是何时开始重用，又重用到何种程度，都是他说了算。
这件事原本应该在台面下进行，双方互相配合、互相试探。你投桃我就报李，你使坏我就打压。结果现在却被陆天雄给抬到桌面上了，导致陆以轩有一些措手不及。
陆以轩没有犹豫太久，直接说道：“其实有关大哥未来的发展，我是专门请人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规划的。年后大哥的确会再次调岗，这次是调到总公司。”
陆以阳其实很好奇，自己又会被安排一个什么职位。不过这个话题是陆天雄挑起来的，他便没有插话。
陆天雄并不在意陆以阳的新职位，笑呵呵道：“最开始的时候，你大哥可是被你折腾得一肚子怨言，还是你二婶劝他的呢。你二婶说了，小轩做事向来有分寸，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折腾自己大哥。事实证明，还是你二婶眼光独到，也对你很了解啊！”
冯琳面不改色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你爸和你二叔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我就觉得，你们俩啊，肯定都不会比父辈差了！以后这天盛、这滨海，肯定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天下！”
冯琳有没有劝过陆以阳，陆以轩不知道。但他已经感觉出来了，陆天雄这是有意要拉近他和冯琳的关系。
陆以轩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看着陆以阳，笑着说道：“打虎亲兄弟，我和大哥已经联手打过一次了！”
陆以阳爽朗地大笑起来。
陆天雄摇着头，有些无奈道：“那次的事我还没说你俩呢，打谁不好，偏偏要打聂昊天！你们不知道他老子最护短吗？要不是我事后给聂海荣打了一通电话，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陆以阳不以为然道：“咱们陆家也不是好惹的啊！聂海荣要是敢伸手，就算他聂家再牛逼，也别想着全身而退！”
冯琳没好气道：“怎么说话呢！”
陆以阳嘿嘿一笑，没有顶嘴。
陆天雄颇为感慨道：“咱们陆家的确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但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他们。几十年风雨都没能吹倒聂家，树大根深啊！而陆家却和你们俩一样，都太年轻了！”
陆以轩和陆以阳面色一正，都明白陆天雄这不是简单的有感而发，而是十分严厉地在警告他俩。
陆天雄随即又对陆以阳说道：“那个姓张的秘书……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显然，陆天雄这是连事情的起因都知道了。
陆以阳神色有些尴尬，但也没有表态。
陆以轩见过张小芸，感觉她各方面都还可以，只是想要嫁给陆以阳，确实是有些难度。
不过陆以轩也听说了，陆以阳对张小芸追得很猛，但张小芸对他似乎并不感冒。
这倒是验证了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即便你家财万贯，也未必就能事事顺意。
……
因为接下来还要去陆天行那里，陆以轩便没有在陆天雄家多待，送出礼物后便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陆天雄同样给陆以轩准备了回礼，而且他还带上了林月敏的份儿。
陆天雄慨然道：“一转眼都过去二十年了，你母亲她还挺好的吧？”
陆以轩说道：“挺好的，在一家公司做财务经理，还没退休呢。”
陆天雄点头道：“那就好……这样吧，你把她的号码给我，过段时间我去桥城看看她。”
陆以轩把母亲的手机号留给了陆天雄，然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要去的就是陆天行家了。
叔侄俩虽然互相坑过，但毕竟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皮。梁虹雪和陆天雄那里都去过了，不能独独把他落下了。
————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对于陆以轩的到来，陆天行表现得相当热情。
寒暄过后，陆天行把儿子叫了过来，对他说道：“凡凡，过来给你哥拜年！”
陆以凡穿着小马甲、扎着小领结，一副绅士范儿，对着陆以轩礼貌道：“小轩哥哥，新年好！”
陆以轩笑着应道：“嗯，你也好！来，这是哥哥给你的红包！”
陆以凡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谢谢小轩哥哥！”
陆以轩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长得漂亮又有礼貌的幼弟，陆天行这一家，也就陆以凡最招他待见了。
除了这爷俩儿，就是陆以轩的三婶楚芸歌了。
虽然是在正月里，楚芸歌却依旧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陆以轩的到来，也只是让她强颜欢笑罢了。
结果不出意料，楚芸歌很快又被陆天行给骂哭了。
楚芸歌这一哭，陆天行就更加来气了，骂骂咧咧道：“大过年的也哭，真他妈晦气！没看见家里有客人吗？滚楼上哭去！”
楚芸歌也不还嘴，默默地掩面而去。
这下搞得陆以轩好不尴尬。
听说这两口子总吵架，也不知道为啥还不离婚。
这楚芸歌也是够能忍的了，天天挨骂，还一点儿脾气没有。这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带着孩子跑了。
陆以轩懒得掺和他们的家事，也不想留下来做和事佬。所以稍微坐了一会儿，留下礼物，便准备告辞了。
陆天行挽留道：“好不容易来三叔家一次，怎么能不吃个饭就走呢？我看看，嗯，现在是三点半……你再坐一会儿，我打电话订桌酒菜，咱们叔侄俩好好喝两杯！”
陆以轩半真半假道：“还是算了吧，三叔请的酒，喝多了腰疼！”
陆天行顿时大笑起来，拍着陆以轩的肩膀说道：“小轩啊，你说话可真有意思，三叔越来越喜欢你了！”
陆以轩瞥了一眼楚芸歌离去的方向，淡笑道：“什么时候三叔不风流了，你这话我就信了。”
陆天行面色一寒，冷冷道：“什么时候潘金莲变成贞洁烈妇了，三叔就不风流了！”
陆以轩一愣，他刚才说的话是意有所指，陆天行说的这句话显然也不是没头没脑。
陆天行突然又大笑起来，“干嘛这副表情啊？你跟三叔开玩笑，三叔当然也是跟你开玩笑啦！哈哈！”
陆以轩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
“既然你不想喝三叔的酒，那三叔也就不强留你了！以后有时间常来，三叔的酒一直给你留着！”
“谢谢三叔！”
“小轩哥哥再见！”
“嗯，凡凡再见！”
看着陆以凡清澈的眼神，陆以轩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陆天行整日没个好脸色，楚芸歌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陆以凡又怎么能不受影响呢？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陆天行自己的家事，就算是陆以轩，也没办法插手太多。
离开陆天行家之后，陆以轩直接回到了江畔花园，结束了一天的拜年之旅。
……
第二天，陆以轩去看望了老校长。
老校长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一直在家里静养，比以前可是消停多了。
见到陆以轩，老校长明显恢复了一些精神，插科打诨，有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天盛集团捐建的实验楼已经快要完工了，这件事老校长一直挂在心上，也专门跟陆以轩说了一下。
聊了一阵，陆以轩见老校长有些累了，便主动告辞离开。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老校长突然用力握住了陆以轩的手，许久才说道：“年轻人，好好干，将来一定大有所为！”
陆以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校长这么正经了，不禁有些意外。
好一会儿，陆以轩才说道：“你孙女又长大一岁了吧？”
老校长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啊！是啊！你别着急，再等两年，她就能给你当媳妇儿了！”
陆以轩反握住老校长的手，笑着说道：“那可说好了啊，到时候你做证婚人！”
“好好好！”
……
离开老校长家后，陆以轩心情有些低落，一路沉默着。
车子很快来到了金海会所，停了下来。
陆以轩坐在车里，始终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陆以轩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师兄，临时有点事，要去趟金陵，今天我就不去给你拜年了。”
“好说！好说！咱们师兄弟之间不用那么客套，等你忙完了咱们再聚！”
“嗯，忙完再说。”
……
挂断电话后，陆以轩淡淡道：“回家收拾收拾，准备去金陵。”
车子驶出停车场，很快便汇入车流。
金海会所，一间豪华包厢内。
婉婷走到王金海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王金海将婉婷拉到怀里，双手在她身上游走，面上却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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