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新春佳节忆往昔
陆以轩原本打算在年前去一趟金陵，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公司里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做好安排，他便把金陵之行推迟到了年后。
陆以轩给葛柠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葛柠虽然耍了点小脾气，但她也知道，一到年末，杂事总是很多，陆以轩肯定是抽不开身的，而且就连她自己也同样有很多事要忙。
好席不怕晚，年后就年后吧。
陆以轩本来只是想跟葛柠打声招呼，结果葛柠迟迟不肯挂断电话，最后聊到手机发烫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收线。
把手机放到一旁，陆以轩心里有点美美的。
这时，有人来敲门。
陆以轩随口应了一声，胳膊压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一本正经地坐好了。
童佳佳走了进来，不像往日那样没个正行，而是一副表情严肃、眼神忐忑的模样。
童佳佳将一份表单双手递给陆以轩，恭恭敬敬道：“主管，这是年后的值班安排，请您过目！”
陆以轩笑容玩味地看着童佳佳，说道：“突然变得这么乖巧，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童佳佳笑容谄媚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哈！”
陆以轩低头看起了值班表，没有说话，搞得童佳佳心里更加忐忑。
新年假期的安排已经出来了，从农历二十八放到正月初十，初五之后需要有人值班。
陆以轩很快便看完了一遍，问道：“怎么没有赵昕啊？”
童佳佳低着头，轻声说道：“昕姐不是要陪你吗……”
陆以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你自作主张这么安排的吧？你把赵昕明晃晃地排除在外，让其他同事怎么想？”
童佳佳说道：“昕姐开车来上班之后，有关她的非议已经不少了……”
“……”
陆以轩倒是有些忽略这个问题了，不过赵昕突然之间做出那么大的改变，他也是相当意外的。
不敢让人看到的小汽车光明正大地开出来了，不敢穿的名牌衣服鞋子也都穿上了。首饰、手表、化妆品，也一样不落地都换上了高档货……
现在的赵昕，完全是摆出了一副“爱咋咋地”的架势，以前的担心和顾虑统统不见了。
不过陆以轩也清楚，赵昕的压力应该还是不小的，也差不多该让她换个环境了。
陆以轩想了想，把值班表递给童佳佳，对她说道：“重新排一份，不要给赵昕特殊待遇。”
“哦……”
童佳佳转身要走，却又被陆以轩给叫住了。
“主管，还有事吗？”
陆以轩想了想，语气和缓道：“赵昕已经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了吧？”
童佳佳轻轻点了点头。
陆以轩继续说道：“赵昕朋友不多，平时也就跟你关系最好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她。逛逛街啊、做做美容，或者是去哪旅个游，都可以。让赵昕买单，我给她报销！”
童佳佳眼睛亮晶晶的，却还是矜持着说道：“我知道了，主管。”
陆以轩板起脸说道：“还有，你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拘谨！我又不吃人，你用不着怕我！”
童佳佳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笑得很假。
陆以轩无奈地摆了摆手，让童佳佳离开了。
童佳佳走后，陆以轩稍微想了一阵，该怎么安排赵昕。
赵昕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要不是家庭的重担压着她，估计她早就嫁人，安心做起家庭主妇了。
在遇到陆以轩之前赵昕就没什么主见，现在凡事都有陆以轩安排，她就更加什么都不想了。陆以轩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陆以轩摇了摇头，还是找个时间跟赵昕好好聊聊吧，就算她没有想法，有个兴趣爱好也行啊。
————
农历二十八，众人期盼的假期终于来到了。
天盛地产各个办公区里，往日繁忙的景象不再，但因为放假前已经提前贴好了春联，倒也不显得萧条。
陆以轩收拾好东西，站在走廊里，环顾四周。
一转眼，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八个月的时间，入眼之处皆是熟悉的景物。
陆以轩心中颇有些感慨，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如果不是继承了天盛集团，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还在某个公司里做着最初级的实习生。每天给人端茶倒水，做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工作，耗费时间，慢慢打熬。
可是现在，他的人生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是以前YY都不敢这么想的巨大变化。
有时候陆以轩也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并不需要那么努力？都已经这么有钱了，何必还要活得那么累呢？
他相信，只要自己不乱搞，天盛集团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依旧会是一台疯狂赚钱的机器。有那么多的精英人才会辅佐着他，想出问题其实也不容易。
这样的念头经常会有，陆以轩也承认，他不是没动过心。只是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会驱散这种想法。
站在不同的高度，人就会有不一样的格局。
天盛集团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公司了，作为实际所有人，陆以轩如果眼中还是只有钱，那么就是他格局太小了。
换一个角度来想。
天盛集团的确规模不小，但是在一个小小的滨海市，它都没有登顶。如果放眼全国、放眼世界，天盛集团还有还长的路要走呢。
现在的陆以轩也许还不具备广阔的视野和博大的格局，但他心里是有那样的意愿的。他很希望在自己的带领下，天盛集团能够登上更高的山峰，看到更远的风景。
天盛集团未来的路还很长，对于陆以轩而言，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
离开公司后，陆以轩便直接开着那辆奥迪回桥城了。
林崇已经一年没回过山上了，所以陆以轩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山上陪师父过年。
林崇走前，陆以轩还准备了一件礼物，让他带回去转交给他师父。
陆以轩虽然还没见过林崇的师父，但是在他心里，一直都把那位老人视作世外高人。
别的不说，单是培养出林岳、林崇这对师兄弟，这位老人就已经很不简单了，至少也称得上是一位武术大师。
从人情来说，那位老人跟陆天盛还是多年的好友，也算是陆以轩的父辈了。
于情于理，都应该对他心存几分敬意。
————
放假之后，赵昕便开始着手购置年货。
放假之前赵昕叮嘱过母亲，让她今年什么都不要操心，安心等着过年就好，所以今年所有的年货都要由她来准备。
陆以轩临走前给赵昕转了十万块钱，手头宽裕，买东西自然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挑挑捡捡、斤斤计较了。
何况一家人已经苦了很多年，如今她既然有能力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当然也就没必要再处处节省了。
赵昕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备齐了年货，手头宽裕，自己还有车，买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第二天，赵昕开着车，准备把父母接到自己的住处过年。那里虽然也不大，但好歹是个两室一厅，比那个逼仄的小家还是要宽敞多了。
陆以轩虽然让赵昕去青蒙山别墅过年，但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把父母接到那去。
光是那辆奥迪就已经让赵昕在父母面前相当别扭了，要是再让他们住到大别墅里，她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了……
赵昕开着车，很快便回到了那个已经生活很多年的小区。
一些邻居看到赵昕开着漂亮的小汽车，衣着光鲜、神采奕奕，不禁聚在一起嘀咕起来。
赵昕并不在意这些，她心中早有打算，等再攒些钱就给父母换处房子。
到了那时候，谁还认识你们是谁啊！
赵昕来到楼上，父母已经在她再三的劝说下，答应去她那里过年了，此时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她了。
除了父母之外，邻居兼父亲的好友老钱也在。
老钱的老婆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两人没有子女，所以现在的老钱一个人生活。
这么多年下来，老钱着实是帮了赵昕家不少忙，赵昕也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对他充满感激和敬意。
李洪波腿脚不便，是老钱把他从六楼背下来的。
老钱年轻时是苦力出身，如今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上的力气却是一点没少。再加上李洪波常年卧床，身体也不重，老钱背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将李洪波放到车上，赵昕邀请老钱跟他们一起过年。
老钱没有答应，而且态度很坚决。
赵昕熟悉老钱的脾气，开口之前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来的时候，就在车上给他带了些年货。
这次老钱没有推辞，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赵妈妈坐在车里，前后打量着，嘴上说道：“这车得不少钱吧？我看前面有四个圈，是叫奥迪吧？”
赵昕犹豫了一下，含糊道：“还行吧……”
赵妈妈又说道：“你舅舅的车也是这样的，我以前坐过两次，感觉没有你这个舒服！”
赵昕心道：他那辆破车都不知道转过几手了，当然比不上新车！
赵妈妈问道：“小陆呢？还在忙工作吗？”
赵昕一直没有跟父母挑明她跟陆以轩的关系，平时说到陆以轩的时候，也都是含糊其辞，尽量让他们以为他俩是在谈恋爱。
赵昕答道：“他昨天回桥城了，他妈妈住在那边。”
“哦，原来他不是咱们滨海人啊……”
赵昕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
赵妈妈说道：“等过了年，他回来的时候，你带他来家里坐坐，妈早就想见见他了！”
赵昕犹豫了一下，不是在犹疑陆以轩愿不愿意来，而是在考虑，带他回家里见父母合不合适。
赵昕正犹豫着，李洪波在一旁说话了：“小伙子来过一次咱家，我看着挺不错的，有礼貌，长得也精神！现在昕昕过得这么好，说明他家里条件也不错。昕昕要是能嫁给他，这辈子肯定是享福咯！”
赵妈妈叹息道：“昕昕跟着咱们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也该时来运转了。遇上小陆啊，是她自己攒下的福气！”
赵昕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抽了抽鼻子，赵昕故作轻松道：“爸，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们不用操心！还有啊，妈，你以后别再偷偷接零活了！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生活费了吗？难道不够用吗？”
赵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你给的钱够用……妈就是想给你攒些嫁妆……”
赵昕鼻子又是一酸，这次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她急忙把后视镜转到一边，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流泪。
嫁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遥不可及了，至于嫁妆，准备再多也什么用了。
当然，前提是陆以轩不会很快把她给甩了，那样的话她还是得考虑嫁人的问题。
赵昕稳了稳心神，说道：“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等再过段时间，我手头宽裕了，就给你们换一套宽敞些的房子，到时候你们俩安心养老就行！”
李洪波说道：“我和你妈有个地方住就行，你们年轻人用钱的地方多，有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赵妈妈也附和道：“是啊，等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可就多了！何况现在这房价高得吓人，随随便便一个小区就要上万一平，咱们家这条件哪里换得起啊！”
赵昕心里这个无奈啊，这天真是没法聊了，一会儿被戳一下心窝，搁谁谁也扛不住啊！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再怎么生气也没法把话说重了。
赵昕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开车呢，不跟你们多说了！”
赵妈妈和李洪波还以为赵昕是不好意思了，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了。
车子很快来到赵昕的住处。
因为就在二楼，赵昕和赵妈妈一人架着一边，稍微费了些力气，就把李洪波给抬上去了。
赵昕已经提前买好了轮椅，这样李洪波也能方便些。
赵妈妈之前来过这里，安置好李洪波后，便开始忙活起来。
李洪波很多年连门都没出过，现在来到一处新环境，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东瞅瞅西看看，哪哪儿都觉得顺眼。
————
大年三十，陆以轩早早地起床，在门口贴上了春联福字。
林月敏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很快就闲下来了。
过年的时候只有母子二人，他们早都习惯了一切从简，不会费劲吧啦地准备太多。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平时吃的也不比过年差，而且大年初一就有商家开张，根本没必要准备那么多菜。吃不完浪费了不说，过个年还把自己累个够呛。
母子俩今年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这也是二十多年来的头一次。所以现在得了空，两人便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过去林月敏从不跟陆以轩谈论往事，导致陆以轩二十多岁了，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陆以轩连天盛集团都继承下来了，很多事不说他也知道了。
而且陆天盛也不在了，林月敏也必要再跟他置气了。
“我跟你爸刚认识那会儿，他刚从部队上退下来，整个人又精神又正派！打眼一看，我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
“你妈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女，你爸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后来他还不承认，说什么刚从男人堆里出来，是个女人就能看直眼了！把我给气的，三天没搭理他！”
……
“后来我跟你爸结了婚，过了几年苦日子。我和他父母走得都早，我还好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爸却是还要拉扯两个正上学的弟弟。”
“你爸那时候到底是年轻，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第二天依旧精力充沛。”
“就这么努力了好些年，生活才算是有了些起色。你二叔也不再吵着退学打工了，后来一直读完了大学。”
……
“你爸挖到的第一桶金，跟你葛叔叔——就是葛柠的爸爸，有很大的关系。”
“葛振海跟你爸是小学同学，参军后又分在了一个团里，算是同过窗、扛过枪的好兄弟。而且据说在部队里的时候，两人还互相救过命。”
“葛振海家境不错，退伍之后，他家老爷子就给他找了个铁饭碗。结果他倒好，干了不到两年，就把领导给打进医院了！”
“葛振海被单位开除后，他也不想再捧铁饭碗了，于是就来找你爸，琢磨着一起做点事。”
“当时正赶上房地产大热，整个滨海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你爸也动了心思，想自己包点工程做。”
“葛振海找上门的时候，你爸正愁着找不到门路呢，看到他后立马就燃起了希望。”
“葛振海本来都跟家里的老爷子闹掰了，结果被你爸一通怂恿，只好又拉下脸皮回去道歉认错了。”
“葛老爷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最后也是四处求人托关系，才算是给你爸和葛振海找来了一个小工程。”
“从那之后，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你爸就跟开了挂一样！工程越接越大，身边聚拢的人才也越来越多！”
“像是唐广森、邹瑞、房家栋这些人，都是从那时候开始跟着你爸的。还有稍晚一些的秦朗、跟着葛振海的吕庆明。这些人都是当时非常优秀的人才，给你爸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
“再后来，你爸和葛振海分开，开始各做各的生意。这倒不是因为他俩有了矛盾，而是因为他俩的野心都变大了，想要在滨海占据更多的生意！”
“至于说葛振海后来为什么去了金陵，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通过林月敏的讲述，陆以轩知道了很多天盛集团的往事，也对父亲有了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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