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接触
第二天，龙华市三中。
“你怎么又来了？”看着面前的陆禾，韩宇着实有些不满，虽然他在心里很感激陆禾那天救了他一命，但依然对这个警察未有任何的好感。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那个王东的。”
“胖子？你找他做什么？”也许是害怕王东将事情说漏嘴，韩宇显得有些局促。
“没什么，找他了解点情况而已，怎么，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陆禾打量着眼前这个有所不安的韩宇，在他的心里，韩宇依旧是最有可能杀害朴东林的人。
“没有。”韩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在心里祈求，胖子够机灵吧。
王东被叫出教室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站在教室门口的韩宇，韩宇也看了看他。韩宇在内心不停的呼喊，“你千万别露馅了。”可是自然，王东是无法听到韩宇的心声的。
“你叫王东，平时老是跟在韩宇的身后，没错吧。”陆禾看着眼前的王东，试图从话语中找出点什么来。
“嗯，没错。”王东没有看陆禾，而是低着头。
“我想问问你，裴染你知道吧。”
“知道。”
“哦，那裴染都干了些什么，你也很清楚了？”陆禾看着低着头的王东，他的话语太过短暂与平静，什么也感受不到。
“嗯，我知道。”
“那我在问你，朴东林死的那天晚上，你是和韩宇他们在永乐台球室了？”
“没错，我们一直待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才走的。”
“哦，那你中途有没有给裴染打过电话呢？”
“打过。”王东回答的很爽快，并未有一丝犹豫。
“什么时间？”
“晚上10左右。”这倒是与裴染手机上当时显示的时间相吻合。
“你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就是无聊，想逗逗他而已。”
“逗逗他？”陆禾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王东会说出这么不切实际的话来。
“我听他说，你说有东西要给他？”陆禾继续问道。
“没有，那只是逗他玩而已。”王东终于抬起头，看着陆禾的眼睛说道。
“王东，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这一切太过于牵强了吗？”
“有吗？也许吧，不过，陆警官，我说的都是真话。”看着王东的眼睛，陆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王东倒是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胡扯，陆禾竟然真的相信了，他觉得这样也好，于是，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在教室的门口，韩宇叫住了他，将他搂到一旁，问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韩宇有些不相信，这个陆禾怎么会就这样离开呢，按照他的想法，这个陆警官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才对啊，真是奇怪。
“宇哥，你不用多想了，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韩宇看着远处已经走远的陆禾，与王东一同走进了教室。
陆禾心里的想法是在看到王东时忽然想到的，他并不确定，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次来到了永乐台球室。
那个黄毛此时坐在那张沙发上，玩着手机，陆禾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黄毛，你说当晚韩宇和他们几个从放学后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离开，对嘛？”
正在玩手机的黄毛见到是陆禾，急忙站起身，说道。“警官，哎，没错，是这样。”
“那中途你见过那个胖子打过电话吗？”
“胖子？嗯，有过。”
“几点？”
“大概是10点左右。”
“你确定吗？”
“确定啊，我记得那个时候，台球室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有个家伙还因为球杆有些不合适和前台吵了起来，对于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应该就在当时的10点多。”
“嗯， 你之前说韩宇一伙人是在6点多来的，对嘛？”
“额。”黄毛想了想，“这个，准确的说，韩宇是在快8点的时候来的。”
“什么意思？”
黄毛说道。“警官，6点多的时候，韩宇是来过一次，当时是让给他留位置的，他当时玩了一会，就说要去吃饭，中途出去了一次。又在8点多回来的。”
“什么！你为什么那天不说。”陆禾有些发毛了。
见到陆禾有些生气，黄毛安慰道，“警官，别生气啊，我当时有些喝醉了，记得不是太过清楚。”
“行了。还有别的什么吗？”
黄毛想了半天，“对了，警官，我想起来了，这几个小子在后来回来的时候，衣服有点湿，还有，那个韩宇还换了一件衣服。”
听后，陆禾急忙冲出了永乐台球室。
“这是怎么了？”黄毛站在原地，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走进法医室，陆禾急忙问道。
“张言，你判断的朴东林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张言见到忽然冲进来的陆禾，下了一跳，随后说道。
“陆队，我当时对尸体温度测量后发现，当时的尸温是在29度左右，正常人的体温应该在36.5到37度之间的，尸体后10小时之内，体温每小时下降在1度左右，但现在是夏天，虽然天气不热，但尸体温度下降会有所减慢，而且，尸体是在离厕所不远的垃圾桶里发现的，厕所比较阴，温度稍低一些，也会影响尸温下降的速度。根据这些，我初步估计朴东林的死亡时间应该在8到7小时前，也就是前一天晚上的10点到11点左右。“
“嗯，”陆禾点点头，随后问出了那个问题。“张言，尸体上的淤青和那些伤呢，是什么时候弄得？”
“根据那些淤青和伤口的颜色来看，应该就是在被害人死亡前几个小时。”
陆禾想了想，好半天，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张言，如果尸体经过浸泡，会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吗？”
张言想了想，“陆队，这是肯定的，”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张言又说道。
“张队，你的意思是？”
“没错。”
“可，有这个可能吗，被害人的衣物并没有湿的痕迹啊，如果经过浸泡的话，尸体的衣物是绝对不可能在一晚上干透的，而且，如果凶手一个人做的，这样的话，是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的，除非？”
“没错，我怀疑，凶手不是一个人。”
“什么？”张言有些震惊到了，陆禾想了想，说道。
“张言，你尽快在给尸体重新做一次检验，用其他方法，有结果了通知我。”
“好。”
随后，陆禾又来到了学校。在核实了一些情况后，陆禾的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方向。随后，陆禾带着几个警察去了几个人的家里，以调查为名，带走了几件衣服。
下午的时候，在一辆警车开进了龙华市第三中学，将韩宇和王东以及其他几人带回了警局，同样，裴染也被一同带走了。
看着不停咆哮的韩宇，张洋拍拍桌子。
“安静！”
韩宇看看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陆禾，骂道。
“草，你凭什么抓老子，我犯什么罪了？”
陆禾坐在椅子上冷哼了一声，“你说呢，你不是杀了朴东林吗？”
韩宇有些急，大喊“你放屁，我当时在永乐打台球，一晚上都在，我怎么杀的朴东林？”
张洋又拍拍桌子，“喂，嘴巴放干净！”
韩宇瞪了张洋一眼，看着陆禾，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韩宇有自信，自己做的，绝对没人会发现。
陆禾又冷哼了一声，说道。
“韩宇，不要急，我们慢慢说。你是在几点去的永乐台球室？”
韩宇像是算准了陆禾奈何不了他，开口说。
“6点到第二天，具体时间我忘了。”
“你中间有离开过吗？”
“有，6点多的时候，我去吃饭了。”
“你们几个人一起吗？”
“对。”
“你们去吃的什么？”
“门口的一家面，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那里边的老板应该记得我。”
“我已经调查过来，有这回事，你吃完干嘛去了？”
“我，我吃完，就在门口转了转，随后，就回永乐了，在没出来。台球室里很多人可以给我们作证。”
“哦，好像是这样。”
“陆警官，我想请问一下，朴东林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陆禾看看他，“晚上10点以后。”
“对嘛，”韩宇晃了一下身体，“你说说，10点以后，我一直在永乐里面打台球，怎么会有时间出现在学校呢？对吧！”
“嗯，你说的蛮有道理的，不过嘛。”
本来一脸放松的韩宇听到“不过”二字，瞬间紧张了起来，难道这警察发现了什么。
“不过，你知道吗，热水是个好东西，不仅对人体有好处，我看，对你也好处不少呢！”
对于陆禾没来由的一句话，一旁的张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韩宇在听到这话后，确实已经不再冷静了。
陆禾看着韩宇的样子，继续说道。
“根据法医对朴东林尸体的瞳膜检验，以及尸体角膜的浑浊和眼结合膜的自溶程度重新的判断来看，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10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在当晚的7点左右。”
“师父，不是说是在10点以后死的吗？”张洋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禾点点头，“没错，第一次的检验尸温判断，的确是在8个小时左右，但有人用某些手法影响了尸体温度下降的速度，导致了判断错误。”看着正在发抖的韩宇，陆禾冷冷的说道。
张洋看着陆禾的眼神，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看向了韩宇。
陆禾接着说道。
“我去了学校，问了后勤，才发现，水房里有一个水龙头出的一直是热水，看来，你们在杀死朴东林后，用热水给他的尸体加了加温那，蛮聪明的。”
这句夸奖，在韩宇听来，倒是格外的刺耳，他抬起头，喊道，“你这一切都是推测，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证据？”陆禾听见这个词，笑了，“你要证据当然有了。”
“你的衣服就是证据。”
“衣服？”韩宇抬头看着陆禾，不知道他说的衣服是什么。
“尸体无论是谁搬动的，都会留下生物检材，如果我没猜错，还有可能沾到朴东林的血迹吧。”
“你，你在说什么衣服，我不知道。”
“我知道，案发当天你有换过衣服，尽管原因是什么，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我们已经拿到了你们几个当天穿的衣服，尤其是你的，已经送去化验了，我相信，肯定会有点什么的。”
“衣服！”韩宇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天，在搬动尸体的时候，他的衣服上确实沾到了朴东林的血，但，他已经让王东将衣服处理了啊！
“这，这根本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不，不，你抓不了我，你都已经拿到那把水果刀了，上面有裴染的指纹，人，人是他杀的，人是他杀的！”韩宇的精神看起来已经有些崩溃了，不停的嘶吼起来。
陆禾听到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韩宇，我记得，我们警方没有像你透露过凶器是什么吧，你怎么知道是一把水果刀？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韩宇死命的摇着头，“不，不，我不知道，你相信我，警官，陆队长，你信我啊，我是猜的，我是猜的！”
不论韩宇怎样辩解，陆禾已经确定，朴东林就是韩宇杀死的了，但关于为什么现场会出现沾有裴染指纹的凶器和一些问题，他仍然摸不着头脑。
韩宇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他的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不，不，我不是故意杀死他的，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陆禾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缘由，还是继续发问道。
“韩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杀死朴东林不可，他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韩宇依旧摇着脑袋，“不，他的死，是个意外，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
“意外？”陆禾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意外，意外能那么准确的捅进心脏里，意外，我想可捅不了这么准吧！”
“不，不。那只是为了陷害裴染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陷害裴染，你为什么要陷害他，还有，那把水果刀上为什么有他的指纹？”
“我，我只是临时起意而已，那刀是我们之前混在一起的时候，他碰过的，我在裴染死后偶然摸到，想起来那刀上只有裴染一个人的指纹，就想到栽赃给他了。”
“裴染死后？”陆禾有些不解，裴染不是让韩宇用这把水果刀刺中心脏动脉才死的吗，怎么？
“你还在撒谎！”
“我，没有！”韩宇此时的脸上，已经涌出了许多的泪水。
“不，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来看，朴东林是在被水果刀刺中心脏动脉后才死的。”
“什么！不，不！”韩宇有些疯狂了，“不，朴东林是被我们不小心打死的，不是故意的！”
“不，你们所造成的伤，并不致命。”
“你骗我，你骗我！”韩宇已经从悲伤变为了疯狂，他知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朴东林的死，就变成了他一人造成的，等待他的也将会只有一个结果。有些崩溃的他，想到了一个人，王东。
“是，是王东陷害我的，是他，是他。”
陆禾越听是越绕，“你为什么说是王东陷害你的，为什么！”
“当时，当时，”韩宇咽下眼泪，“我们在打了朴东林几下后，王东说他好像死了，我就去摸他的呼吸，他当时没有呼吸了，我以为他死了，王东也摸了摸他的脉搏，也说他死了，我这才想到要陷害裴染的，他，他骗我，他骗我杀害了朴东林。把水果刀藏到瓷砖后，把尸体丢进垃圾桶都是，都是他的主意。”
“你，有证据吗？”看着越说越激动的，陆禾问道。
“没，没有，可你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陆禾思考了很久，才继续说，“你为什么打朴东林？”
“我，我之前喜欢上了门口卖凉粉那家店的一个人，她叫谢依，我找过她好多次，可她对我爱搭不理，案发前几天，我去找过她，没想到朴东林也去了那，我就逗了逗朴东林，没想到，那个谢依就为他说话，后来，我有点上火，差点打了谢依，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朴东林把凉粉泼了我一身，在后来，他就和谢依总是待在一起，我，我受不了这件事，就想着，在教训一下朴东林。警官，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王东安排的，都是他，他陷害我，他陷害我！”
陆禾在听完韩宇的表述后，小声跟身旁的张洋说道。
“你问问，他当时具体的作案过程，我去看看王东这家伙。”
随后，就走出了审讯室，而韩宇则在身后不停的叫，“陆警官，陆警官，相信我，相信我……”
陆禾自然是不想听这家伙多言，走出审讯室的他，找到了王东所在的地方，推开门，两个警察正在审讯王东，见到陆禾走进了，连忙冲着陆禾打了打招呼。陆禾在简单的给二人说了一些什么后，二人便离开了。
陆禾站着身子，看着面前的王东，王东也看着陆禾，二人好半天就光靠眼神对视。
不知过了几分钟，王东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率先开口。
“陆警官，你把我们抓来，不是为了好玩吧？”
“自然不是。”陆禾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很随意的说道。
“那，你这是？”
“王志，韩宇已经全部都交待了，你就不要在装无辜了，说吧，对你没坏处的。”
王东的嘴角抽了两下，“呵，看来，你们是找到证据了啊。”
“说吧。”陆禾并未多言。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在隐瞒了，不过，陆警官，我能在说之前，先跟你讲个故事吗？”
陆禾在王东的身前转悠了一圈，最后，拉着凳子，坐在了王东的面前。
“好啊。”
王东看着陆禾一副认真的样子，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压力，讲起了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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