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真实的打脸场面
“大哥，这妞怎么样？”一号桌上有人轻轻问道。
“还凑合，就是土了点。”
“土怕什么？是因为见世面少，只要跟了大哥一段时间，马上就会变得风情万种，只要大哥看得上就好。”
“嗯。”
任思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桌人。只见桌上摆着一些糕点、干果，却没人动用，还是摆的好好的。别人用的是茶碗，而他们那桌却是精致的茶杯，估计喝的是上好的茶，才会有这待遇。
面对舞台的正位上坐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袍，金黄色的面，上面还用反光的锦丝绣着各种花鸟，一看就金光闪闪，华丽逼人。
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周正，右手中指上戴着一颗较醒目的戒指，黄金做拖，上面嵌一颗指肚大小的墨绿墨绿的翡翠。
可笑的是他跟现在任思的坐姿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眯着眼，一手搭在桌上，似乎在认真听曲。
任思连忙直起身，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避免跟他一样的姿势。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台上的姑娘一曲已毕，她对着台下鞠躬行礼，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她直起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贵客们欣赏，若有想点唱的老爷，可以说出歌名，只要30个铜板，若是小娥会唱，就为大爷们再献一曲。”
话音刚落，一号桌上那个小弟发话了，他大声嚷嚷道：“我点一曲王大根夜宿寡妇村。”
按常理来说，要点歌不能这样直接喊，不然大家都乱叫一通，谁能听清嚷嚷的是什么？一般都是举手示意小二，然后小二快速跑到桌前，将客人要点的歌名记下，等搜集完了会一并交给演唱者。
这样即文明，又给演唱者充分提供了可挑选的曲目，具体想唱几首，哪几首，心里就有准备了。
30铜板一首歌，对有些人来说不屑一顾，但对于这个5文钱一碗的茶馆来说，大多数人是不愿意花这个钱的。
当这人大声喊出歌名的那一刻，台下发出了一片会意的笑声，谁还没听过几个荤段子？他点的这个是尤其有名且下流的一个。
台上的姑娘听他如此没规矩地点了这样一首曲子，当即眉头微皱，小嘴微撅。尽管心中不满，但口中不敢丝毫表露出来，依然彬彬有礼地对他鞠了一躬，开口说道：“对不起这位爷，您点的曲子小娥不会。”
那小弟侧着头，斜着眼看着她，嘴角带笑，接着说道：“那就来一首初夜怡香楼。”
同样是一首下流歌，但这次台下没了笑声，尽管大家爱看热闹，但此人的态度明显是欺负人家姑娘了。
台上小娥闻言俏脸微红，但依然忍着，淡淡答道：“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出来卖什么唱？不如跟我大哥学一阵，那可比你在这卖唱赚钱多了。”
小娥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大哥，只见他花团锦簇，宛如一只色彩斑斓的锦绣大公鸡，突然闯入了一群灰不出出的鸦群，显得异常突出。
“算啦，别难为人家姑娘了，她唱的不错，我赏五两银子。”就在众人注目他的同时，这大公鸡突然做了好人，不但替小娥解了围，并且赏了五两银子。
“霍，五两？”
“这大哥看起来人不错啊。”
“看那身打扮就是有钱人。”
“也没啥了不起，才五两，刚才人家三号桌可是赏了赵老头十两呢。”
“才五两？你赏个试试？估计五个铜板都舍不得吧。”
“我对那小娥又没意思，我才不当那冤大头，有钱我也不赏。”
任思面无表情，支棱起耳朵听着吃瓜群众的窃窃私语。这个大哥手段挺老道啊，即给小娥解围，又赏出重金，给姑娘留下了心善多金的好印象。
“青青姐，我们也赏点？”火凤那意思很明显，将赏银超过那大哥，然后小娥就不用过去他们桌谢赏了，免得被骗。
柳青青身为穿越人，这大哥的小手段自然也瞒不过她，但她没有自己拿主意，而是看向了任思。
任思看到她问询的目光，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哼！”此举自然惹来火凤的不满，又一个大大的白眼翻给了他。但这个白眼，在她那易了容的脸上却失色了许多。
任思不再解释什么，只是看台上的小娥如何做。若是她贪图银子，吞了人家钓鱼的钩子，那她是最终被人家钓到手里，或者是吞了饵逃脱，就不关任思的事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任思不会做那种自以为是的滥好人。
若是强出头，如众多小说一般，展现一出装逼打脸的好戏，那观众老爷们倒过瘾了，但现实往往与小说有出入。
那大哥的做法合情合理，又拿出银子，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只要小娥也愿意，那就是两情相悦。自己没得去坏人好事，惹得背后一身骂，出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为之。
只见那小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泪，似乎颇为犹豫，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怎么？我大哥赏了那么多钱，还不过来谢赏？是看不起我们还是怎的？”那小弟见她犹豫，立刻接着将军，逼她拿出态度。
本是热热闹闹的茶馆顿时鸦雀无声，都在看小娥会如何做。
“小娥，咱不唱了，咱回家。”大厅的一个角落突然响起语声。
众人都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寒酸的中年人，大踏步向舞台走去。
“爹？”小娥见到了主心骨，破涕为笑，立刻抱起台上的小鼓，转身下台。
“慢着。”小弟眼见给大哥物色好的姑娘要跑，拿出了泼皮威胁人的手段，大声说道：“拿了赏银不谢赏就想跑？五两银子，丢进水里还溅老大的水花呢，到你这连个屁都没有？”
台上的小娥闻言立刻说道：“对不起这位爷，我爹找我有事，您的赏银小娥心领了。”
“霍~心领了？我大哥今天好不容易被我请到这里，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平时请他到逍遥楼中的人多了去了，多少头牌小姐都巴巴地盼着我大哥去捧场，何时见过我大哥赏银有人敢不要的？”
这小弟口才倒可以，他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你要是落了我的面子，我可以不给你计较。你要是落了我大哥的面子……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的。”
这时，小娥的爹已走到近前，他连忙对着一号桌的几人点头哈腰，连连拱手，口中说道：“几位爷，几位爷，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家小娥年纪小，不懂事，当不得你们的大赏。承蒙大爷们看得起我们，我们在这里谢过了，谢过了。”
那小弟见状直接爆起了粗口：“我滚你他妈的老东西，你的底细我可清楚的很，你嫌自己死的慢是不是？这么说你是确定不给面子了？”
一句话说得小娥他爹面红耳赤、尴尬不已。讲理的遇到流氓，贫贱的遇到权贵，哪里有什么理？
任思看这情形，正想着该如何出手，突然桌子下面的脚被狠狠踩了一下。
只见火凤狠狠地瞪着他，眼中似欲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姓任的，你到底管不管？”
“管，当然管。”这情况他若敢说个不字，那姑奶奶可就要出手了。别人出手还有分寸，打打砸砸没大事，她若急了那可是真会放火的。
“小二。”任思高声唤着，打破一号桌那里的僵局，抬高手臂，朝小二挥了挥。
寂静的大厅被他这一声招呼打破，大家都纷纷看向他要如何。
小二屁颠屁颠，快速跑到他面前。任思说道：“我赏小娥姑娘十两银子。”
他声音虽不大，但在这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自然是被所有人听到了。
静！
但只安静片刻，随即大厅中便发出了纷纷议论声，整场“嗡嗡嗡”的，像苍蝇群。
“哇~有好戏看了。”
“这桌人什么来头？看着穿着毫不起眼，但是真有钱啊。”
“好，好，好，小二，快给我们来碟瓜子，今天这戏值得出瓜子钱。”
“这人手段高啊，不动声色就把那边的局化解了。”
“高什么高啊，那边就是好惹的了？我觉得他们讨不得好，或许是外地来的有些银钱，但跟地头蛇斗肯定要吃亏的。”
“那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装的人五人六的，还不是惦记人家小娥的美貌。他小弟那样逼人家，他咋不劝了？装什么好人？”
“你小声点，人家再装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何况，这不要赏银，那就是打脸的表现啊。”
众人的议论声虽然嘈杂纷乱，但在任思这里是清清楚楚，连几号桌，哪个人说的，他大脑里都能具现出来。
那唱主角的小弟此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倒是想出头，但不敢啊。让他欺负这些穷苦的泥腿子，他是凶如虎狼，但这三号桌的是什么人？刚才人家打赏说书的十两，摆明了不差钱的主。
再者了，现在赏小娥十两，那是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就是要打自己，包括他大哥的脸。
他心虚地向他大哥看去，只见他大哥面色难看，狠狠地瞪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明白他大哥的意思，今天这场子要是找不回来，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怎么办？再加赏？跟人家比钱多？他就是心里发狠，但家底却狠不起来。他大哥倒是有钱，但他那表现，明显也是不想跟人家拼钱。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起来往三号桌而去，来到桌前，他装出一副狠样，冷冷的打量了在坐的一男三女。
大厅又静了下来，吃瓜群众们的素质还是很高的，关键时刻绝对不乱吵吵，认真看戏。
“几位面生的紧，来自哪里啊？”
见到没人理他，他心里发怵，完了，踢到铁板了。
这明摆了人家根本没把他放眼里，这下边该咋整？在这群喝五文钱茶的人面前，他跟谁都敢发狠瞪眼，但他在能随意拿二十两打赏的人面前，却知道自己绝对不够看。
“我想各位还不知道我大哥是谁吧？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不想找事就赶紧走吧。”
这次的言语终于有了回应，但不是对他。几人依旧将他当空气般不理不睬，只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中年女人对舞台上招了招手，开口说道：“小娥，叫上你爹，到我们这来。”
她声若黄鹂，委婉动听，与她那普普通通的相貌极不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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