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尘土和蜻蜓的陪伴中到达了目的地。咸宁县属沿海城镇，风景秀丽四季宜人，大有江南水乡之意。可玉观棋无心欣赏，脚底板像是安装了地钻，每踏一步，酸痛感直上脑门。

        他也不管什么形象体统的，杵着随手折的枝干，跛着腿和留着一头蓬乱头发的仓见生走在大街上，引得小姑娘们频频侧目。

        柳庙里香火鼎盛，供奉的人络绎不绝，两人寻不到机会，只能在庙外廊沿处坐等入暮。

        香客们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却也是来去匆匆未曾停留。孩童们见两人一身粗布补丁也不愿多走近，远远瞅着又嬉笑着跑开了去。

        不一会，来了几个乞丐，一手捧破碗一手拿着木棍，指着他们问道：“新来的，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两道粗狂的眉毛都快成直立状，络腮胡显得脸格外黝黑，开口便是一阵陈年豆豉味。

        “啧，出师不利。”玉观棋瞟了眼来人手中棍子的粗细，“大哥，我们是来求姻缘，不是抢地盘的。”嘴角就像挂上了鱼钩，一提便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乞丐们显然不信，打量他们的眼神像极了大小眼的吉娃娃，玉观棋却笑不出来，毕竟棍子还是挺粗的。

        “我们真的只是来供奉的。”仓见生站起身挡在玉观棋身前，从怀中掏出了立香。立香要比常见的要短一截，外头包着油纸，纸外包着绢布，这恐怕是两人身上能找到的最值钱的东西了。

        在香客们的围观和议论声中，乞丐头撇着嘴一脸不屑的离开了。

        玉观棋搭着他的肩膀，抻着脖子看他手中的物什，“你真是个人才！”说罢肩头便传来一阵颤栗。虽然乍听之下是在夸奖人，但他总觉得奇怪，所以并未道谢。

        不知是夏季的原因还是香火的火气，使得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温度。即使坐着不动，额头的汗也如同溃堤的河流，哗啦啦的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仓见生偶尔撩起衣摆擦汗，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还有清晰的腹肌线条。对于天生白皮的弱鸡玉观棋来说，简直就是做梦都想拥有的身材，望尘莫及只有叹气摇头的份了。

        日落西山，香客们渐渐少了，喧嚣的蝉鸣鸟叫也终于消停了点。两人从侧门入内，两侧的廊道墙上画着所供奉神仙的平生与功绩。正堂之中的金像双眼狭长慈眉善目，双腿一曲一立，搭于膝盖的右手上握着柳枝，姿态随性。

        感慨古代人包容力的同时也不忘来此的目的，玉观棋手持立香虔诚的在团铺上跪下，口中念念有词：“栁仙栁仙，可否告知信徒文昌君现在的所在地？”三叩首后不忘  嘀咕一句“若有求必应他日定献上立香十捆。”

        正门前的四足方鼎内立香林立，不留一丝缝隙，屡屡青烟汇聚成烟海汇入云间。玉观棋无从下手，比划了半天，才将立香卡入夹缝中。仓见生一副游客的模样在庙内闲晃。

        “你不拜一拜，祈求保佑吗？”

        “立香不多了，家里需要供奉。”

        玉观棋如梦初醒，朝着仓见生深深一鞠躬，“多谢，要不是你的供奉使我不至于烟消云散，也没有我化形的一日。”他声情并茂说着：“往后的日子也要辛苦你了。”

        “只是习惯。”眉峰又堆到了一起，仓见生看着眼前人神色复杂，良久才又开口道：“日后也请多指教。”

        “哈哈哈哈  ”

        犹如鹅叫的笑声从正堂传来，玉观棋扭头便瞧见一抹绿色身影从供桌下滚了出来。

        “谁家小公子这么不懂礼貌？”

        “失礼，失礼。”那人扶着八仙桌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的尘土，拱手道：“在下便是栁仙。”嘴是合上了，弯弯的眉眼却像是焊牢了一般。

        玉观棋感觉自己的眉头拧巴的程度快赶上平安结了，低声问仓见生“你们这的神仙都是这么闲的吗？真的是有求必应？”见后者也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他就知道问错人了。

        “栁仙可知咸宁原来的文庙迁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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