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天
“先不谈那个。”
维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仔细一看连眼神都有点心虚地游移不定，明显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模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制作一具新的身体。毕竟罗玛尼你现在，还在处于十分暧昧的‘半死不活’状态呢。”
说到这一点，维特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可不想失信于同类。
尤其还是那种隐形主控，绝对不会反省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太过叛逆的问题，而是把所有锅都甩到没办好事情的维特身上来，
“再说了，在这个世界，知道你罗玛尼·阿其曼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存在证明」
哪怕是人类最后的御主，在使用灵子跳跃去往各个特异点之前，也必须由后勤人员为止做好足够的数据存在证明，并且实时更新，不停地消除任何偏差值。
不然，藤丸立香就会成为“并不存在”的现象，而被时间悖论直接抹除。
身为七大人类恶的beast候补，维特的存在恰好维持了罗玛尼·阿其曼，或者说caster·所罗门的冠位灵基的稍许留存，让他得以在自身的第一宝具「（arsnova）诀别之时已至，以此舍弃世界」之后，还能用与及其微弱、甚至堪称边界暧昧不明的「存在证明」，再苟上一段时间。
毕竟对付兽阶，可是冠位从者们的基本职责所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通晓各种魔术，甚至对几大魔法都略知一二的盖提亚只能把人送到这里，没办法自己上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维特死掉的话，我也就彻底消失了对吗？”
谈论起正事时，罗玛尼立刻从对着草莓蛋糕热泪盈眶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恢复成了遇到严肃事项时非常可靠的状态。
前提是要先忽视掉他脸颊边还沾着的白色奶油。
“没错。”维特肯定了他的说法。
罗玛尼思索片刻，并没有因为关乎自己的生命安全而立刻同意对方的说法，而是就着疑点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维特本身应该携带了「对死亡拒绝」的不死抗性，即使这样也不能维持现状吗？”
不是他不想接受这份好意。
而是担心复活之后，是否会让盖提亚和七十二柱魔神跟着一起重蹈覆辙，恢复力量和不死抗性，再次对人理造成危害。
“那么久远的事情……没想到你还记得，”
想起在犹太王国那段难得平静的时光，维特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还以为你那个时候只会说‘我允许’呢。”
黑历史被当场揭开的某位医生立刻手忙脚乱了起来，“那那那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自由的人格——”
“再说，你的确记错了，我所拥有并不是「对死亡拒绝」，而是「被死亡拒绝」。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不是主动的不死抗性，是想要干干净净死一回都不可能做到的被动无限度复活。”
提到这方面，白发少年的脸色有些淡了下来，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间，你的「存在证明」就会因为宝具的效果消失，即使我马上复活过来也没有用。”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要找人制作一具合适的身体给你，然后再用「赐福」把你复活过来……”
维特越说脸色越糟糕。
然而这种糟糕不是之前提到“复活”时，那种若有若无的厌恶和疲倦，而是更加鲜活动人的“牙白我怎么会忘了这件事这下惨了谁来救我——”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表情和语气也跟着一起变得急迫起来，甚至乍一看都有些未来第【】兽的凶残模样了，“来不及了，现在就出发。”
“什……！为什么唔唔唔——”
虽然罗玛尼反应很快地把装着草莓蛋糕的白瓷小碟端在手里，但几乎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维特抓着衣领直接提溜起来。
一惊一乍之间，可怜的医生差点要被卡在喉咙里的蛋糕噎得翻白眼。
“「赐福」是需要□□接触的，我以前赐给我的女祭司长三个恩典时，就曾经将自身的力量寄宿在她的左眼里。”
维特拉开阳台的门，带着罗玛尼直接几个高跳跃过十几层楼，来到了这家酒店高耸的楼顶天台。
“但是寄宿力量是需要通过比较亲密的接触才能成立的的，也就是我还得亲你这家伙，”
维特把罗玛尼放到一旁的空地上让他继续吃蛋糕，虽然动作还是轻手轻脚的，但说话之间脸色都变青了，
“我和你们这些荒淫的古代王不一样，有了深爱的恋人之后，会为他保持身体与精神上绝对的忠贞和纯洁——要是被太宰知道我亲了别的男人的手——先说好我最多只能接受亲手，总之他会怎么想我啊！”
“咳咳，居然说什么荒淫……”
罗玛尼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还没等吐槽就被满脸“我完了”的维特狠狠瞪了一眼，顿时乖巧地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同时，他对那位叫“太宰”的人类更加好奇了。
虽然现在还是候补，但那可是第【】兽啊。
哪怕不是他们的本意，每位beast的出现都会伴随着大量的人类伤亡。
可尽管如此，在他成为人类之前的千里眼中，也没有看见过比第【】兽那种活生生以杀证道的家伙更可怕的了。
别的beast多少都因着自己独特的目的，才会对人理下手。
唯独那家伙，只是单纯地追逐着全人类的死亡。无论种族过激、善恶美丑、男女老少，但凡是人类就要一个不剩地全部杀光，甚至不知道他对人类哪来那么大的恨意。
但是现在，居然会为了区区一名的人类喜怒而踌躇不定，这已经不是单纯地放下屠刀，而是直接被对方吃得死死的了吧？！
“那你和对方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
同样拥有心理学硕士学位的好心医生有点看不下去维特这副为情所苦的样子，于是出声提醒道。
重点是，一想到千里眼中对方登位后比那位吉尔伽美什王还要嚣张无礼、视人命若草芥的傲慢模样，他就觉得现在这个会为了恋人（有可能）闹脾气而急得团团转的少年，十分的……辣眼睛。
“我还没把人追到手呢，别说解释了，现在还处于积累印象分的阶段。”维特略急，急躁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信。
他伸手摸了摸脸，“大概是这张脸不够出色到能被太宰喜欢吧，他亲口说的对我完全不感兴趣……唉。”
“所以说，本来还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你不是有一大堆的后宫妃嫔吗？”
他扭头看向罗玛尼，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虔诚地望着他，
“王啊，伟大的所罗门王啊，哪怕所有政治联姻的公主们都不算爱情，不是还有三百位出身差一些的嫔吗？你这么伟大，总该有点可以让我借鉴一下的风月之事吧！”
“都说了那时候我根本没有自由的人格，只是子民们对我提出了要求，我就负责尽力去满足她们的愿望，这和伟大有什么关系啊。”
被数次提起过往黑历史的罗玛尼，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但由于目前身家性命包括草莓蛋糕都在对方手里捏着，也只能试着按照心理学的模式去分析……分析不出来啊！他都没见过那个叫太宰的人，这要怎么分析嘛摔！
“现在我有点理解盖提亚了，”维特郁闷地吐出一口气，“真是没用的王。”
“！”
一支箭“嗖”地插到罗玛尼身上。
要说各种智慧、计谋的话，十个维特……不，一百个他恐怕也比不过一个所罗门。
但问题是，他是个恋爱脑啊。
毕竟恋爱脑的脑子里根本放不下阴谋诡计，就算世上万物空白成纸也无所谓，恋爱脑只要还有恋人的存在就可以继续呼吸了。
而在情感方面，他们两个怕是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吉尔伽美什。
哪怕那位大王整天杂修不离口，也是正经地拐过一个小姑娘私奔到1500光年宇宙以外的成功人士，算是古代王中的成功典范。
顺便一提，爱妻狂魔拉美西斯二世陛下已经被排除在外，他的模式对于这些单身狗来说太超前了，属于降维打击。
“我那时候没有浪漫这种东西的存在嘛，只要去满足她们的意愿就够了。”
为了自己洗脱污名，在思索一番之后，靠谱的医生还是提出了相当可行的意见，“我看维特你不是也有看关于恋爱方面的书吗，就从比较容易增加对方好感的方面开始吧。先说一下你之前的行动，我来给你参考一下？”
“我有好好地吸引他的注意，好好地送礼物，也有好好地和他表白。”
听起来居然非常正常，罗玛尼看着维特失落起来简直让人忍不住要去安慰怜爱的脸，心里忍不住冒出了“真的会有这张脸搞定不了的对象吗？”“会不会是对方的要求太高了？”等想法。
但他多少知道这位老朋友来自血脉的、强硬而傲慢的坏毛病，于是理智地多加了一句，
“所以，具体操作是……？”
“我去袭击了他们的事务所，把所有人都摆成了爱心，还在太宰埋伏我的时候，和他说就算不接受我也会在死之前一直缠着他。”
“……”好的他就是没用的王这个污名已经没有洗的必要了话说回来你说这个外号是盖提亚告诉你的你们这些兽阶私底下都沟通了什么东西啊！
“不如我们还是去问问魔法梅莉吧？”
简直无槽可吐的罗玛尼面带僵硬微笑地说道，“就算魔法梅莉不可以，她的粉丝论坛上也有很多贤明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指导你的。”
反正他是搞不定。
“那也可以……等等。”
维特回过头。
柔软和温情一瞬间从他身上脱去了。
他走到天台边缘，踩着栏杆，俯视着这座沐浴在晨曦之间的城市，肆无忌惮地散发出猎杀者的杀气。
由于是专业追捕与消灭「地外神祇及其附属种族生物」等堪称天敌般的上位存在，维特那仿佛猫捉老鼠般戏弄又轻蔑的杀意，很快让这座名为“横滨”的城市里出现了无数连续的应激反应。
甚至于一抹来自格赫罗斯的隐晦暗芒，都开始在这布满烟紫朝霞的既白天际闪烁不定。
没过多久，维特锐利的目光就直接盯在某条于商业街附近的小巷子附近，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找到了，给你制作身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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