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在体育生去市里集训前，张茂非常头疼。就是因为余舟重，他的称呼从“茂哥”顿时就变成了“猪崽”，他寻思着，从前叫他傻“茂”他也认了，好歹取个骂名也是从自己名字里延伸出去的。这倒好，他这个人是哪里跟猪扯得上一点关系，就莫名其妙地叫成了“猪崽”？还不止一个人！
张茂百思不得其解，盯着一脸无愧的余舟重。
“你几岁了？你有病啊你课上画猪？”
余舟重被他骂了也不生气，窝在奶茶店的小沙发里，抿抿嘴，看他气得张狂，余舟重笑得幸灾乐祸的。
张茂被气得不轻，往日里他们就喜欢闹他，张茂嘴巴撩欠的时候灵光，但是吵架很笨，每次都落不到好。
他见余舟重是背对着门口做的，张茂眼里精光一闪。
“唉，江眠来，哥哥请你喝奶茶！”他夸张地招手，几乎要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余舟重想也没想，直接就转头看，眼睛扫了一圈，门口别说人了，日常待在这里的流浪狗都没有。
今天又不是星期三大扫除的自由时间，他们是以晚上训练的名义溜出来的呀，这……
一行人，尤其是张茂，笑得东倒西歪的。
余舟重淡定回头，很是无语，但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人显得好局促，哪有平时半点从容洒脱的样子。
“不是，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张茂笑得最起劲，感受到余舟重在桌下踢了自己一脚之后，顿时作严肃状：“大佬，不是我说你，你这模样，家里也还不错，你就放心大胆地追呗，哪那么怂呢？人江眠现在是我同桌，你要我传达什么，兄弟照办！”
“我要你……嘴巴闭好！”余舟重拿起桌上的一个炸鸡腿，塞进张茂嘴里。
“张茂，你可少出馊主意。”
历历虽然也经常跟着一起出来玩，但她终究还是很袒护江眠的。她也没有觉得余舟重不好，就是，历历觉得她们不搭。余舟重虽然在这里男女关系非常简单，可能最亲近的就是跟历历她自己。但她依旧觉得余舟重是个男版祸水，以后江眠要是跟他在一起，肯定是要伤心的。
“江眠本来就是过来复读的，每天那么努力就是为了高考考一个好大学，你们平时没事就别闹她了。”
“我绝对没有，我现在连窗户都不打开跟人说话了，就怕吵到她，还天天督促她快点做作业。”张茂作投降状。
“然后呢？”
“然后做完了给我抄……哈哈哈”
接着，历历和张茂又开始斗嘴，倒是很好地把话题岔过去了。
其实，玩笑归玩笑，他们心里都有数。
也许是余舟重一时兴起，也许明天后天他就不这样了。
而且，就算他一如既往，江眠和他，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是心冷了，也可能是天冷了。
秋雨一波又一波，逼得人衣服也慢慢加厚。
夜晚，教学楼快熄灯了。
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除了几个冒失鬼，这个时间才提着热水壶狂奔去开水房打水。
江眠打着伞，小心地避着小水坑回来。巷道风急，她的脖子缩在校服外套里，冻得鼻头都红了。她其实每天都跟着曼曼一起回来，但是曼曼今天穿少了，所以一下晚自习就先走了。
才拐进公寓楼的巷子，没走两步，她就看见伞下多了一双白净的篮球鞋。
好家伙，下雨天也不怕踩脏。
江眠反应慢，又抓不住重点，等回过神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余舟重站在小雨里，也不打伞，也没有什么表情。
路灯昏黄，公寓楼里也吵吵嚷嚷，大家都急着熄灯前洗漱。
衬得他们这里，静谧得不像话。
江眠看着他在淋雨，头上松散的碎发上沾上了细小的雨滴，不仅没塌，却还翘着，跟他这个人一样张狂。
“你回去啊，在下雨。”
江眠被他盯得发毛，脑子里使劲回想着，越想越不对劲，她最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得罪他啊。可他现在站在这里真的不是为了堵住她的吗？
“我们明天要去市里集训了。”
江眠点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喜悦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早就听大嘴巴的张茂说了，什么一去就是十天，什么终于可以不用在教室里面对自己姨妈了，什么到了那里基本等于上天堂……
江眠可不在乎那里是不是上天堂，对于班上的人来说，他们走了，班上才是天堂。一个卢必胜走了，人人开心。一个余舟重走了，江眠开心。
她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看着他不太精神、眼神灰暗的样子，便故作严肃。
“那你要加油啊！”市里的专业体校训练，当然是比这里强的。
余舟重半眯着眼看她几乎毫无破绽的眼神，越看江眠越心虚，干脆把伞压低，希望能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谁知，那人竟然弯了腰，径直从伞下钻了过来，江眠躲闪不及，上半身往后仰不说，随着他的站直，她的伞也被迫举得高扬。
“你有没有一点情商啊？我在淋雨哎！”余舟重终于是破功了，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开心得要死，还要故作深沉的小笨蛋，也是没有办法。
“对……不起……”江眠继续心虚地低头，道歉得很不容易，因为自己差点笑出来。
“乐一天得了，都知道多少天了！”他食指中指曲在一起，狠狠把她秀气的鼻子拧了一下。
江眠痛得直哈气，捂着鼻子，这酸爽，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余舟重还瞪着她，她当他是之前没有听见吗？
张茂一跟她说体育生要出去集训十天，她是题也不做了，书也不看了，笑得像一朵太阳花一样，一双小狗爪子就搭在张茂的胳膊上，一个劲儿地确认：“真的吗？你们真的要去吗？去几天！哈哈……不是，我不是你们去了开心，是觉得去了那边训练更专业！”
她想什么难道他不知道？
“有什么好好说嘛，掐我干嘛！”江眠难受但又不敢给他脸子看。
跟你能好好说吗？余舟重想着。
“这十天你打算怎么过啊？”
“啊？”江眠不懂，你都训练去了，你还管我干嘛？但看着余舟重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学习啊。”
“还有呢？”他不死心。
“……好像没了。”江眠想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叫自己不要跟她再多计较。
“好，没有好，老实读书也行。”他把手上的袋子一股脑塞进她怀里，警告：“那就只能好好念书听见没有？”
江眠被他这一塞一凶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怎的，就跟着他恐吓的眼神点了头。
余舟重这才算是满意了，像拍小狗一样拍拍她的头，径直回了自己寝室。
江眠眼见着自己这边宿管也要关门，来不及问他这是干什么，就只能先回去。
一直到熄灯之后，江眠才敢把充电台灯开到最暗，在床上把那个手袋拆了。
可一拆才看见，是个新手机，还有一个超大的充电宝。
这会儿，大家都很喜欢这类新手机，各种优势不说，拿到学校就是一个字，贵！
江眠手都开始抖了，这是干嘛啊？
在芜镇一中，明面上是禁止学生用手机的，如果在教学楼或是晚上查寝的时候看见，会直接被收走，而且宿舍里面也没有任何的接线口。所以很多认真读书的孩子都是晚上回宿舍跟家人发消息打电话后就关机，这样勉勉强强也能用一周，周末半天假再回去充电。
再不济，小超市也有寄存充电服务。
江眠赶紧把自己手机开机，她平时就是回复下家人的短信，其他社交平台的消息都是随缘看。一看不打紧，那个号码匹配的账号早就申请加自己了。一次不成，之后每一次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喂！
她几乎都能从手机上看到那个人当时穷凶恶极、气急败坏的脸！
她颤颤巍巍地通过那人的好友申请，然后就小心地问：你把手机给我干嘛呀？
难不成是以为自己是被收了手机或是上学不让带手机啥的，才不理他吗？想想也极有可能，她本来就不知道，这事上对余舟重肯定也是没有一点愧色和惧怕的，他观察到她不怕，然后推出了她根本知道这件事这一结论，也很正常。
所以，他给自己手机，难不成是为了好联系吗？可是既然加不上，干嘛不当面直接问呢？真是奇奇怪怪的人。
可良久，没有人回。
“天呐江眠，你今天晚上竟然在玩手机！”阮禹小声说着。
江眠吓一跳，赶紧把手机藏进被子里。
“我马上就睡的！”
体育生第二天果然就走了，江眠也没有等来他的回答。
两个人身份好像调换了一样，之前是余舟重一直找她，虽然每次加好友都是“喂”！
现在成了江眠找他，每次都是：你的手机我什么时候还给你！
他找她的时候，她不知道所以没理。她现在找他，他竟然也不理。
日子消磨了几天，班主任都回来了。
他本来就是个子不高，人很瘦，住院这么久，人看起来也憔悴了许多。虽说平时管得特别严格，但是一班的孩子一看到他回来，还是像疯了一样地欢呼、敲桌子、尖叫。
这可能就是跟了三年的班主任的含义吧！
江眠也笑，哎，终于回来了，要还是那个老师教，她的数学就真没救了。
可是，如果江眠要是知道他回来又要拉壮丁的话，她怕是一早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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