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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正文·五十二


——你想不想知道你妈的事儿?

        ……

        此时此刻,除了竞技馆,学校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冷清的不像话,往林荫道去的时候,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在脑子里横冲直撞,给郑凝白打去的电话全部没有回音,几乎是播过去一个就被一句冰冷的“正在通话中”隔断,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心中逐渐生出疑虑,但是脚步不停,拨号的动作也不停,迅速迈出教学区,与一些游荡的学生擦肩而过,他们向她望,她目不斜视的走,快要抵达约定地点时,整个人的情绪因为杳无音讯的电话变得特别躁,刚要再打过去,自己的手机铃声却响起。

        没备注的号码,但她掠完那十一个数字就知道是谁。

        裴砚淮。

        他偏挑这个点给她打电话,她没办法顾及,犹豫一下后,摁断,但是来电带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又进一个,她再次摁断,之后的一律没接,仍不死心地打给郑凝白,林间的树木在风中摆晃,枯草摇曳,寻见细微人声时已经绕进了那条路,只要再走几步,再拐个弯就能看见里侧的景象,狂烈的风声刮进耳畔,她慢慢走着,响在近处的叫喊慢慢袭来。

        “裴砚淮你现在打她电话根本没用!”

        这句大分贝的话拽住姜瑜的脚步,她刹那辨别出对方的身份,也感知到郑凝白近在咫尺的气息,锁眉头,而后即刻循声挪脚,那头,郑凝白嚷出第二句话:“她收到我发的消息了,她马上就会过来!”

        姜瑜的鞋底碾过草叶,视野总算清明,看见站在光秃石阶上的两人,裴砚淮侧对着出口站,垂下的右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文件袋,还有一部不属于他的手机,郑凝白则站在他的面前,喘着气,燃着火,他无视她的存在,拦住她要掠夺东西的动作,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侧身弥漫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焦躁,两秒左右,手机挨到耳畔,而后,姜瑜自带的铃声响起,与此同时,郑凝白叫出第三句话:“她妈给她找后爸这事儿你瞒得住吗裴砚淮!”

        ……

        云里似有霹雳——

        前后的凉风迅猛地灌入体内,这话入耳,姜瑜身形凝滞地站在原地。

        那一瞬间。

        握手机的手颤了一下。

        如同受了闷头一棒。

        她的皮肤被冻得通红,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而裴砚淮听见动静,立刻别头望过来。

        郑凝白也顺着刺过来。

        于是就这么看见了,一个缓慢炸开的姜瑜。

        裴砚淮注视她,缓慢地放下手机,郑凝白锁定她三秒,随后讽刺地笑一声。

        “…来的真巧。”

        姜瑜紧紧攥着手机,缓过来后,动步向她走:“你什么意思?”

        当时心里的某根软肋被攻陷了一半,觉得她在说谎,觉得这不可能,眼眸中有冷光在闪,嗓音哑,撂出的问题裹了浓重的质问感,郑凝白闻言又讽笑一声,说:“就是你妈在外面有人的意思呗。”

        “郑凝白。”裴砚淮警告她。

        然而这一叫换来的不是她收敛而是她更加肆意的行动,她上前大力扯走裴砚淮手里的文件袋,随后对着姜瑜扬威似的抬起,快速说:“你知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这里面装的全是你妈跟那个男人的照片!”

        话落,袋子重新回到裴砚淮手里,他夺下来后紧跟着就往姜瑜看,姜瑜这时候的注意力彻底转换,视线锁准那抹棕色,向他逼近时全身的气场都改变,腾腾的煞气融着不确定的疑气充斥到四周,裴砚淮把袋子搁到背后,有意识地后退数步,待她杀到跟前,果断地制止她伸出的手,掌心贴着她掌背的冰凉,唤:“瑜。”

        “东西给我。”

        “瑜。”

        “给我。”

        她不听劝,甩开手探到他身后,裴砚淮眼疾手快地握住她手臂,把东西又往边上挪了挪,嘴里说:“里面没什么。”

        “给我!”

        脾气被激出来,随着一声高分贝的喊,指甲尖锐地划过他手,裴砚淮的手顺势落空,背上溢出血痕,但他很快就再次拽住她,铁了心不给,姜瑜瞪着他,继续加劲儿挣,他箍得很紧,而旁边的郑凝白趁着这一空档利落地抢走袋子,裴砚淮顿时别头,和她对上眼,她大声说:“裴砚淮你不敢给她看是吧?那我给!”

        讲着,打开封口,雷厉风行地将那些成叠的照片和资料拿出来,随即想都不想就往姜瑜扔过去!裴砚淮反应快,当下偏身替她挡,砸到他身上的照片在穿梭的疾风中先后落地,仿佛千斤重,郑凝白冷笑。

        “连这你都护着她。”

        而姜瑜垂头。

        当触及到那些东西后,流淌的血液急速倒流,连着五脏六腑都开始移位,眼帘里被色彩鲜明的图像填满,她仔仔细细地扫一大圈子,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上,看着顾宛秋的脸,呼吸突然停了两拍,恍然间分不清那是不是她的妈妈,笑得如此温柔,如此美丽,完全没有平时的泼辣强势,好像这才是真实的她,安静漂亮,沉稳耀眼。这些图像的拍摄角度有很多,但每一张都出现可那个男人,他一直在她身旁,抚她脸,揽她肩,抱她身……各式各样,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相配,看起来就像认识了很久。

        顾宛秋愿意让他靠近,愿意依靠她,她接纳他这个人。

        但顾宛秋没跟她提过,从来没有。

        后颈泛冷,全身都僵硬,混乱的思绪紧缠着肢体,姜瑜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想起顾宛秋近日来的反常,想起她提起关于感情的话,曾经短暂闪现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从别人那儿得到了证实,又是这样,又没人提前告知她,永远喜欢在她以为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强行给她灌一剂猛药,她的指尖发起颤,眸中雾气缭绕,裴砚淮抱着她,叫她名,郑凝白望着她,还问:“你妈跟他认识多久了你知道吗?”

        ……

        “十年!”她火上浇油地爆料,“他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十年前你才多大?八岁吧?你妈放学不来接你不是因为什么工作你知道吗?她就是不想要你!就是没空来管你!”

        富有杀伤力的话哗啦震地,姜瑜猛地抬眼,裴砚淮撇头,阴沉地再次低唤郑凝白大名,但郑凝白充耳不闻,她不留缝隙地说:“你以为你妈在乎你吗姜瑜?她根本不在乎!她在外面有很多人,每一个你都不知道!”

        “你闭嘴!”

        三个反驳字眼紧跟其后地抛出,姜瑜使劲挣开裴砚淮,忍无可忍地向她走,走的第一步被拉住手腕,她大力甩开,走的第三步,和郑凝白已经面对面,彼此间的距离不足二十厘米,双双红着眼,相互瞪着,相互厌恶唾弃着,郑凝白甚至张口就来:“你妈指不定给谁当过小三,就像你一样!”

        “郑凝白。”

        “你再说一遍!”

        “我有说错吗!”

        姜瑜吼完话动手推她,郑凝白重心不稳向后倒两步,却没急着计较,侧头看向叫自己名字的裴砚淮,高声反问这样一句话。她的某根神经苏醒,不服气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也忽略他阴下去的表情,不管不顾叫:“当初我们没分手的时候她是不是跟你上床了?!她这种行为难道不算小三吗!”

        姜瑜胸口起伏,爆炸的戾气因为她措不及防的挑明稍稍褪了一点,裴砚淮却不惊讶不迟钝,他说:“这个问题我以前跟你谈过了。”

        话里有不想再烦的意思,但郑凝白依旧我行我素地回击:“谈过又怎么了!”

        抬食指指向姜瑜,话冲他:“裴砚淮你和谁上床不好非要和她!她和我是什么关系,对我做过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

        “你明明清楚还要和她在一起!没断的时候你千方百计对她好,她跟我作对你也不给我好脸色看,现在你们断了,结果断了你还放不下她!她妈的事我一跟你说你就赶过来!你这么担心我告诉她是吧?我就算告诉她了能怎么样?你们那些合照我就算告诉别人又能怎么样?你这么紧张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那当初就别搞在一起啊……”

        一番话讲到这,哽音越发严重,这副姿态当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姜瑜皱着眉,寒风凛冽的地方,郑凝白抽一记鼻子,发泄般地再说:“我承认我以前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但这么久过去了你气总该消了吧……你爱玩爱刺激我理解,你去和别人花天酒地我也理解,可为什么你就看上她了?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了啊裴砚淮?我这个人和她比起来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她的第二番抱怨话说完,姜瑜不准备再耗下去,刚转身,郑凝白就掐点把矛头射到她这儿,扯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向自己,红着眼追责:“你之前发的那些动态是想干嘛?总用一些词汇讽刺我,总发和我对应的东西,让每个人都来解读我,嘲笑我,我到底做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郑凝白竟然问这,她竟然有脸问这个问题,姜瑜觉得可笑,回:“你做了什么自己忘了?”

        “忘了又怎么了!”郑凝白的音量忽然增大。

        “忘了又怎么了……”

        姜瑜一边磨着这六个字,一边带有压迫性地向她进一寸,寒声说:“从小学到现在,十二年,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你有什么资格忘?你说我发的东西让你被别人解读嘲笑了,你觉得那叫嘲笑?从我转学那天开始,你就在学校散布那些关于我的谣言,把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推到我头上,还编纂我高一朋友的故事!排球比赛输了就联合别人反过来说她们坏话!你甚至在我面前开同性恋的玩笑!你懂不懂什么是道德尊重?”

        ……

        “还有!今年四月份,你把我的不实信息卖给那些社会上的人,你怂恿他们下午在校门口蹲点我,他们信了你我给钱就能睡的话,足足蹲了我三天!那三天我挨的才叫做嘲笑!你真的懂过那种感觉吗?你懂每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撒泼的感觉吗!你当时看戏看的那么起劲,那么想让我身败名裂,现在凭什么来问我为什么!”

        裴砚淮听着,偏开头。

        “当时散播你信息的主要人物不是我!除了我学校里还有别人想搞垮你!”郑凝白的喘息异常急促地辩解。

        “是有别人但你是他妈第一个!”

        姜瑜不由分说地怼回去。

        “如果你当时没来烦我没教唆别人孤立我,我这两年不可能过成这样!”

        “那你就别转学啊!”

        “你以为我想转吗!”

        郑凝白理直气壮地高喝一句姜瑜马上就厉声还嘴,她说:“转来这种该死的地方还能碰上你,你知道我多恶心你吗?!”

        “所以这就是你跟他上床的理由吗?!”郑凝白歇斯底里喊,“就因为恶心我,所以你跟他上床?!”

        “是!”姜瑜怒视着她泛红的眼睛,掷地有声回,“我告诉你郑凝白,我对你做的一切全是你活该!我不会向我做的任何事情道歉,你这个人,除非你死,否则我这辈子都恨你!”

        “那你恨啊!”

        郑凝白颤着肩膀,也飙。

        而飙完话的第二秒,姜瑜转身走。

        所有狠话都放出了,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儿,这架吵得太厉害,她蹲下去捡照片的时候身子在抖,手在抖,而后很快被裴砚淮紧握住,她拨开他:“别管我。”

        但裴砚淮非要管。

        她拿着沉重的袋子一路疾行,他在后头寸步不离地跟,姜瑜让他别跟,他置若罔闻,她这就爆炸,回过身一言不合向他嚷:“裴砚淮你再跟一步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

        ……

        ……

        裴砚淮没跟了。

        姜瑜迈步走时,听见郑凝白唤他的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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