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正文·五十一
六月份姜瑜过生日的时候，顾宛秋的朋友以及生意伙伴送了不少礼过来，礼物大部分都是一些高奢的首饰衣包，少部分是根据顾宛秋口味来的，那群聪明人倒是懂她的爱好，借此机会送的都是些具有收藏价值的画和艺术品，这些姜瑜不感兴趣，就懒得去挑选自己心仪的物品，直到顾宛秋翻完所有“好东西”从自个儿包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丝绒盒。淡紫色的包装，梦幻感特别足，姜瑜又极其中意这种色调，直接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当时说：“这盒子好漂亮。”
而顾宛秋极尽自然地回她：“是吧，我当时看见也觉得漂亮。”
那盒子里有一条银质的女士手链。
因为出自顾宛秋的手，所以姜瑜顺理成章地问这是不是她买的。如果那天眼里的亮光和笑意能少点，话里的兴趣和期盼能淡点，或许顾宛秋也不会编出那个“是”字。
说来说去就是怕她失望。
但失望总归是逃不过的。
顾宛秋接电话的途中，姜瑜回房躺着，房间里的温度要比客厅高，她抬手臂盯着那条手链，还没盯多久，听见愈发靠近的脚步声，于是立刻放手，侧过身把头往枕头里埋，完事儿还拉被子盖过大半个脑袋，带着强烈的小脾气，顾宛秋推门进来，一下就入眼“不愿搭理你”这几个字，当下被逗笑，边笑边问：“生气了啊？”
姜瑜拽被子盖住剩下的脑袋。
顾宛秋走过去掀。
“吃饱了吗就睡，这么捂着不闷啊？”
姜瑜不讲话，就死守着被子不让她得逞，但顾宛秋挺“奸诈”，不和她长久掰扯，慢悠悠地伸手进去挠她腰，用的力气不轻不重，她一个不留神，被子就从头上滑走，视野瞬间清明，顾宛秋得逞地笑，姜瑜特不服气，半起身气呼呼地要去夺，顾宛秋却快她一秒提开，这么一来更不服气，刚要出声，顾宛秋食指戳了一下她额头：“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不就一条手链吗，等会儿带你出去买条新的行不行？”
姜瑜躺下，偏开头。
“谁要新的。”
“那你要什么都给你买行吧。”顾宛秋回。
而后语气极好地顺着说：“我前几天在国外给你买了个礼物，要不要出来看看？”
姜瑜憋着不出声，顾宛秋特地补充：“那礼物特漂亮，你保证喜欢。”
顾宛秋以前给她买的礼物真的很浮夸，除了衣服鞋子就是当季花里胡哨的时尚单品，有挺多她都没怎么用过，这次逢圣诞节，顾宛秋倒是没送潮流的小玩意儿，只送了一盏灯给她。
灯。
外头是暖白色贝壳的包装，壳身有细细的闪片，刷了层唇釉似的，里侧也亮堂梦幻，整体的观感流光溢彩，那颗圆润的灯泡就躺在壳上。
蛮新奇的东西，少女心爆棚了简直。
反正顾宛秋是这么觉得的，姜瑜仔细打量完，指了指里头的灯泡，说：“这灯有点像鸡蛋。”
“……”
手朝她脑门儿上拍一掌，顾宛秋吐槽：“你有点品味行吧，这灯哪里像鸡蛋了？它亮的时候很好看的，而且明度也够，比你屋里那盏床头灯还好。”
“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她掏出那颗圆润的灯泡放手里掂着，再问。
兴许是从没收到过这样实用的小玩意儿，姜瑜觉着不错，可以排进礼物榜单的前五，但她嘴里说：“就那样。”
“就那样？”顾宛秋插着腰，站茶几旁，“就那样是哪样？
“放房间里应该不错。”
姜瑜拿贝壳，往沙发上坐。
“那肯定不错，我在日本挑了好久才挑到的。”
“日本？”她抬眼，“你去日本了？”
顾宛秋转球的动作顿住。
“…啊，是啊。”
“你去日本干嘛？出差啊？”
“…哦，也没。”顾宛秋挠挠下巴，“就是去那逛逛。”
“哦。”
“那儿的雪挺美的，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北海道吗？”姜瑜心不在焉问。
“对，北海道……”话止住，顾宛秋微皱了皱眉，嘶一声，回忆样，“…欸你之前是不是去过那儿了？我记得你发了条朋友圈来着。”
摸壳身的手指忽地凝滞。
是去过。
今年二月中旬，姜瑜和莫雅谭孑夫妻俩，还有裴砚淮去了趟日本。到地方的前两天被莫雅拉着到处转，那儿的景色棒，莫雅的相机里装满了她俩的合照与风景图，而之后几天的行程就完全被裴砚淮承包，后来发的那条雪景动态忘把顾宛秋屏蔽了，发出去后收到她的两条评论，内容分别是“这儿哪啊”和“你还去上北海道了？”
当时姜瑜看见评论的时候，正坐在餐厅吃蛋包饭，她回：没去，盗的网图。
六个字一出，她耳边进低笑。
“网图还能拍到你这个人？”裴砚淮问。
照片里她确实入镜了，所以果不其然收到顾宛秋的质疑：网图里还有你？
姜瑜回：p的。
“你这张图片拍的是不错啊。”
这头，顾宛秋已经快速从相册里找到之前保存的那张图，她点评完，指头滑动放大，认真看，图中第一夺目的是白雪皑皑的建筑物，第二夺目的就是姜瑜这个人，穿着暖黄格子外套和修身黑裤，脖子上围着灰色围巾，肤白唇红，摆的姿势自然而随意，笑得又美又青春，她站在高直的路灯下，光晕笼在身上，美好的不成样子，顾宛秋摇头，连连啧嘴：“你和谁去的北海道啊？给你拍这么漂亮……“
又念叨：“雪确实二三月份去看比较好，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下雪。”
姜瑜看她一眼，没吭声。
但窗外的阳光拉近时间的距离，脑子里突然走马观花地掠过数则影像，每一则在那时看来都是可以记很久的存在，眼里的情绪产生些许变化，顾宛秋这时把注意力转移到自个儿买的灯上面了，问她喜不喜欢。
还说：“这比你那条手链好点吧？”
姜瑜轻哼。
背往后靠，问：“这手链是谁送的？”
“…你老纠结这做什么？”
“我难得收到这种对胃口的礼物，想知道是哪个牛人送的不行吗。”
“……”
顾宛秋抚了抚额头，没即刻应话，表情晦涩得就跟这问题多“难以启齿”似的，姜瑜瞅她，没忍住又问了一遍是谁送的。
“也没谁……”顾宛秋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跟砚淮挺熟的吧？”
？
？？
完全不搭边的话组在一起特别莫名奇妙，姜瑜发懵。她知道顾宛秋和裴砚淮见过很多次面很喜欢他，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偏在这个关键点提到他，但紧跟着的第五秒就琢磨出确切的意思，那瞬间立马明白一件事，于是单刀直入：“手链是裴砚淮送的？”
她反应够快，顾宛秋反倒迟钝，还没答话呢，姜瑜接着追问：“是不是他？”
……
是。
……
“他给我的时候你还没过生日呢，他也没别的意思，就说是给我的见面礼，”顾宛秋挨到她旁边，讲着，“我本来没打算要，这东西一看就不适合我，但他说这是作为晚辈的心意，要是不喜欢可以送别人，送了之后也不用提他名，就当是我自己买的，然后又跟我聊了点别的。”
“聊什么了？”
“他听说你六月份过生日，说礼物可以转送给你，后来……”
“他还要听说我六月份生日？他能不知道我六月份生日？”姜瑜掐话反呛，而后在顾宛秋要开口前，再问，“这话题聊完你就收了？”
“那不然呢，他那么诚恳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啊。”
顾宛秋振振有词，当真是有被蛊惑到，姜瑜说：“那你当时不说清楚？”
“人砚淮不让我提他名字啊，说提了不好。”
白眼都翻不出来，她顷刻就怼：“他不让你提你就不提了？妈你什么时候这么任人摆布了？”
“我怎么任人摆布了？”顾宛秋挺直背，快速反击，“我答应他的事儿总不能反悔吧？”
姜瑜冷笑一声。
裴砚淮。
他这混蛋送了顾宛秋一个她压根儿不会戴的饰品，也不表明礼物到底是给谁的，反正模棱两可的话说了昂贵东西给了，也摸透彻了姜瑜的喜好，更打好了只要盒子一露面就会被“夺走”的算盘，精明得不得了。再者说，就算他送礼人的身份暴露，她不乐意接这礼，但他在长辈面前的好形象总归是把握住了。
尽管暴露的可能性不大。
他早捏准了她最珍惜顾宛秋送的东西，顾宛秋不说实情，她就会傻乎乎地一直戴，完事儿他看着爽歪歪。
所以不怪顾宛秋收，真不怪，裴砚淮是个什么马屁精姜瑜可太清楚了，他在人情世道这方面过分厉害，社交的天赋打小就跟着他走南闯北，他熟她杂志社的高层，熟她对门的邻居，熟下面常遛狗的大爷，甚至还能和快递站的工作人员扯两句日常。
裴砚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交际花”。
早该猜到，早该猜到会是谁送的手链，除了他没人再这么有招了，她想起傅睿辰的支吾和反常，想起很久之前岑意刺探她手链的意味不明样，也想起顾穗西的那些点播话，就觉得裴砚淮这计策真tm妙，仿佛每个人都知道只有她在鼓里乱转，为一条手链把她当猴子耍，每次附和她的话都跟真的似的，可到头来全是在演戏，心口起伏，一口被戏弄的气堵在喉咙口，刚要再讲话，顾宛秋说：“后来你拿走这礼物的时候我还去问他价钱了，想买下来，他说没多少钱，用不着给，但是吧……”
“但是什么？”她秒接。
“但是吧这牌子知名度大，我上网查才知道它是今年的拍卖热品。”
姜瑜蹙眉：“拍卖的？”
顾宛秋点头。
“价格还挺贵的，我过意不去，用画跟他换了。”
“画？什么画？”
“我自己的画啊，”顾宛秋拿起桌上的贝壳把玩着，说，“他刚好喜欢，我就送他了。”
姜瑜长呵出声，而顾宛秋迅速结束话题：“好了，今天圣诞节你想要什么？”
“……”
……
圣诞节没什么想要的。
但即便没什么想要的，也被顾宛秋带到各个大商场跑圈锻炼身体，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憋的那口恶气到顾宛秋那儿都成了小肚鸡肠，顾宛秋不跟她扯手链，大部分时间都在扯南哲的跨年晚会，特想让她表演，不惜搬出“提前庆生”的借口。
顾宛秋生日在二月头。
姜瑜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敷衍说自己考虑考虑，顾宛秋猛追不舍，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随便上台弹一首就行，话讲完就断定她要表演了，乔靖来电问候时还美滋滋地跟他唠起嗑。
整个人特乐。
乐完，转话头和姜瑜扯到了感情，扯的话超级繁多，姜瑜说她不对劲，她听见后倒是不再提了，开始把重心转移到怎么调养她的身体。怕她吃不消，所以第二天也给她请了假，因为她瘦，所以不带停歇地喂她吃了各种饭菜，为了让她感冒赶紧好，灌她喝了特多的热水，姜瑜这就看出来了，看出来她妈根本不担心她的学习情况，要不是她不想再受荼毒坚持上学，顾宛秋能给她请假到学期结束。
而姜瑜在经历这些待遇的同时，外界的声音也在持续不断地发酵。她前段日子拍摄的圣诞写真在那天下午被发布，季节刊上她占据了大版块的封面，工作室庞大的的关系网也没让她在网络上沉寂，照片一出炉，专门负责模特这块领域的大v们纷纷转了微博，她配合冬季换上的发型和潮流衣物、配合售后的混剪片段和短采访异常受年轻人的欢迎，尤其受粉丝的欢迎。
姜瑜那张脸是剪辑师们的素材，她每个阶段的装扮都适配热门小说的女主或女配，粉丝安利起来足够有底气。那些混网站的路人爱看她，下半年她的视频点播量着实可观，而其中一直稳固第一的视频被后来者取代，此时位于榜首的是她粉头制作的一则，有关她的成长特辑。说是成长，但是里头的超一半的内容都是她籍籍无名的高一生涯，那时候她的稚嫩野气正是如今流行的风格，无论是抽烟喷脏还是真情实感的辩论演讲，无论身边的友人是好是坏，大众统统接受。
他们总是偏颇她的自由与嚣张，抨击并模仿她的厌世与薄凉。
而她这次展现的风格偏向前者，包括第二天中午发布的暖冬特刊。这下牛了，真爱粉集体高潮，跑到她微博下留言刷屏，活活把她刷到推荐页，这事儿姜瑜在当晚从乔靖口中得知，她觉得那群铁粉是真牛，乔靖不置可否。
他这个老滑头最近老忙着张罗她的mv拍摄，什么都打点好了就等着她一月份的拍摄，她说他真是个行动派，他回：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我杂志社坐坐。
哦。
坐吧。
以前又不是没去坐过。
周五那天进学校，秦施杨由于要参加保送考试没来上课，早上她走到二楼长廊时，经过的学生忌讳地看着她，外套磨擦外套，嘴角挨近彼此耳朵，讨论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姜瑜依旧漠不关心。
但她后来从贺沁姿嘴里了解到了学校里的情况。
包括那件近日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关于秦施杨的。
“前天慎媛和秦施杨表白了。”
话语闯进耳朵的时候，姜瑜正坐在中间的看台上，看着前方男生跳双飞，手里的面包只吃了一口，她动着的腮帮因这话滞了一下，随后懒洋洋地笑一声，没说话。
今天即将展开的冬季三项赛导致学校的氛围特别轻松，明明不是什么大型活动，却也吊人心情到极致，午休的点，偌大的操场上叽叽喳喳，台子上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小团体，有不少人出来训练，绳子抽地的声音和闲聊声混合交错，暖阳洒落在地面上，斜斜的影子倒映在其中，贺沁姿摆弄着衣领，肩膀挨着她的，说：“她表那么多次白秦施杨都没答应，我还以为她会放弃，没想到越挫越勇了，你都不知道她追人的方法多厉害。”
“怎么说？”
“她那天进你们三班，和秦施杨旁边的人换了位置，然后一整节自习课都坐他旁边。”
“坐他旁边。”
“不仅坐他旁边，她还给秦施杨送了不少东西，情书零食，还有各种贵重的东西，她还送了他一张话剧票，就是呈斯最近要举办的那个，戴芙影主演。”
姜瑜咀嚼的动作停住。
戴芙影，赫赫有名的影后，她要演出的地方，是市内最知名的剧院，呈斯。
就在秦施杨家附近。
到里头演出的人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几乎都是老牌的表演艺术家，那儿售卖的票一直限量限购，姜瑜对此不感兴趣，不过秦施杨感兴趣。
很感兴趣。
他这次没买到票，她也没搞到票给他。
没想到慎媛竟然有。
“那秦施杨，”她缓慢问，“要她票了吗？”
“没要，他拒绝了。”
闻言，撕下第二片面包，扔嘴里。
“哦。”
应得挺轻松。
“她送的东西秦施杨都没要，也没接受她的告白，但她一直赖三班不走，放学还非要跟他一起回家，搬上老招数了，”贺沁姿如实陈述，“而且她昨天还给秦施杨送了早饭，中午又跟着去食堂，甜言蜜语说得特别起劲，还跟秦施杨讲你坏话，讲你私生活不好，还说……”
话音停。
过于入神的后果就是丢了顾忌管不住话匣子，贺沁姿反应过来，骤时噤声捂嘴，侧头看向她，一下触及到姜瑜清透的视线，表情微微乱，就没想过会聊到这，目光变复杂变局促，姜瑜把视线定在她那儿。
“还说我什么？”
“……没了。”
“真没了？”
“没了。”贺沁姿斩钉截铁。
不可能没。
慎媛尤其爱编造姜瑜的私生活，还编得一套套的，要是说给别人听也就算了，可偏偏是秦施杨，姜瑜真有点怕他多想，真怕他对她有意见，吸一口气，正准备追问，但却由于贺沁姿转移到别处的目光和说出的话而暂时终止念头。
“她怎么来了？”
“谁？”
姜瑜跟着看过去。
右斜方。
郑凝白正朝高台来。
身旁没跟友人，平平静静的脸孔在瞧见她之后就变了样。虽没了曾经的张牙舞爪，可从不收敛想要找茬儿的气势，拐弯向她进的时候，那股没来由的讽刺感居高不下，见鬼的是，她这种讽刺感里还含着点来告知某件大事的味道，姜瑜看得透她这个人，却懒得动，稳如泰山地坐着，撕第三口面包进嘴，贺沁姿轻皱眉：“她又想干嘛？”
谁知道。
以为这次肯定有场恶战，然而四周突然袭来的骚动打断郑凝白前进的步伐，旁边的女生们在一波又一波的低潮中放弃了看客的身份，齐刷刷地向左调转脑袋，姜瑜慢悠悠侧头。
五米开外。
裴砚淮插着兜，手里拎一瓶饮料，一边徐徐踱步，一边“咔擦”拉环，他的眼睛牢牢锁在郑凝白身上，那一眼的情绪淡，但是分量重，郑凝白散发的恶劣因子刹那被压制住，两人间无声无息的对峙仿佛进行过数次，风吹枝头，阳照树梢，姜瑜围观着他们的暗潮涌动，围观到后来，注意力逐渐偏移。
手链。
手链在右边的口袋里窝着。
起初想找裴砚淮问清楚，后来又觉得算了，没必要，但此刻他偏偏该死不死地出现在眼前，忍了多天的深层脾气没彻底消，这么一搞，那些“手链而已，戴就戴了”的自我疏解功亏一篑，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直白带情绪，情绪还加重得格外快，贺沁姿注意到，看向她，她捏着面包，一副要“打人”的模样，那头裴砚淮感知到她的状况，停脚，斜额，隔着数排人往她看，视线交汇，姜瑜那簇火噼里啪啦地烧，烧特旺，眸子亮得不行。
裴砚淮见多了她这嘴脸。
没作出大反应，错开目光，喝一口饮料。
但喝完的第三秒捱不了她的眼神又眯眼看过来，有点不明所以也有点“wtf什么鬼”的疑惑，而姜瑜硬生生扛住要起身的冲动，动了动腮帮，撇开脑袋。
很怕对着他炸成火花。
那天郑凝白跟在裴砚淮后面，走了。
他们的矛盾姜瑜不去追究，一天下来耳内进了太多的闲言碎语，她现在自己的气都不舒畅，更没闲工夫管别人，但越不管，有些事就越会找上门。
一天晃眼便过，下午倒数第二节课结束，外头的天空深暗辽远，班内的人风风火火地奔向室内竞赛馆，姜瑜靠着后门，掌心抚弄空虚的胃，长廊上的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她注视着信息页面进的那条陌生消息。
——林荫道，你来一趟。
这人提到了林荫道。
架势上很像郑凝白，号码也像，而且没谁知道这地方，给她发这种东西未免过于荒诞，指不定有什么破事儿等着她，脑子坏了才去，姜瑜当作没看见，左滑点击删除。
删完，对面的第二条信息又闯过来：你想不想知道你妈的事儿？
第二阵风咆哮着涌来，姜瑜的懒散收回一点，攒眉尖，搞不懂她什么意思，她的问题揪着脑内敏感的弦，没保持沉默，冰凉的指尖敲出键盘，回：你玩的哪套？
……
第三条：
——你过来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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