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审案
从郭尚义口中等“女婿”这两个字,牛清风等了整整十七年,而今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牛清风心中触动,百感交集,强自忍住不让自己失态,站起身,拱手道:“多谢郭老家主成全,您放心,牛某这一辈子定当全心全意对待玉娘,不会有半分亏待。”
边上牛素素亦是十分欢喜,抓着父亲的手,道:“爹!太好了,我们终于能跟娘相聚了。”
牛清风连连点头,眼中微微湿润,十七年的时间,自己最心爱的人在别人那忍受了十七年的屈辱和折磨,其中艰辛和酸楚,实在太多太多。
郭老夫人见了这对父女,亦是有些动容,又摇头叹了口气。
当年的那门婚事,他们本是有私心,他们知道女儿并不喜欢钟涛,钟涛也私下和刘家长女相好,但两家为了联姻,强行撮合二人,想着两人同床共枕一些时日,自然就会生出感情的,等两人有了孩子一切就好了。
结果却并非预料中的这样,娶了玉儿之后钟涛不久便娶了刘稚,刘稚连着生下两个儿子,玉儿却一直未有生育,再加上刘家的快速壮大,刘稚俨然成了钟家长子府的大夫人,玉儿便被钟家逐渐忽视。这些年随着钟涛露面的一直是刘稚,外人甚至都以为当初邺郡的那场豪门婚嫁,钟家娶的是刘家的长女,而非邺郡第一家族郭家的长女。
郭钟两家的联姻效果没有达到,倒是成全了钟刘两家,郭钟两家的关系已由原先的亲密无间变成了若即若离。特别是两年前钟飞忽然筑基成功,更是让刘家得势,钟家和刘家往来更加密切,郭家被有意排挤在外。
不过,这些郭家尚且都能忍,联姻不成对郭家并无太大影响,邺郡甚至整个徐州乃至越国多的是大家族往郭家上面靠,唯独有些觉得对不起女儿,颇为后悔,当初若是让她嫁进牛家,郭家从旁扶持,牛家未必就不能壮大,女儿也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已是钟家的人,也没见钟家对她过分苛刻,即使有愧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今听了女儿遭遇,不想竟是到了被虐打蹂躏的地步,实在震惊,恼怒之中悔恨之意也就更甚了。这是郭家无法容忍的。
郭老家主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沉声道:“既然钟涛那小贼押在上邱县府,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过去,那畜生欺辱我儿,害我孙女,老夫定不能轻饶他。”
说着走到牛清风旁边,牵过了牛素素,柔声道:“走,爷爷带素素去接你娘。”牛清风欠身要来道谢,郭老家主自顾领着牛素素向外走去,牛清风欠下去的身子微微滞了滞。
郭老夫人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满脸慈祥地笑道:“走吧,老生也好些年没去上邱走走了,陪老生走一趟。”
牛清风神色立时一恭,忙道:“是,夫人。”
最终郭老家主和郭老夫人随同牛清风几人赶去了上邱,府上事务留给了老管家郭英打理。一行人脚力均是不俗,无人处疾行,来到上邱地界时,堪堪午时。
几人继续赶往牛府,到府前时,一直守在门口的福叔立刻迎了上来,先给焰姬尊者行了一礼,随后看见了郭老家主和郭老夫人,虽然十几年未见,但还是认得出来两人是谁,知道此次郭府之行算是成功了,心下欣喜之余,也忙给两人行礼问候了一声。
郭老家主随意看了眼牛府,神色之中没有什么变化,郭老夫人则是笑着给福叔还了一礼,福叔忙又客套一句,便向牛清风道:“老爷,卢大人半个时辰前派人过来宣调,钟家和刘家的人以及郡守大人均已在县府,等了这么些时间,两位大人只怕有了脾气,您快些过去吧。”
牛清风微微一惊,忙道:“尊者,小公子,郭老爷郭夫人,我们快走吧!”
一行人话不多说,便又赶忙向县府方向而去。
半刻钟时间,来到了县府,颇为气派的县衙前面已站了许多围观的百姓,正自交头接耳,县府门口站着两排衙役,目光炯炯,如雕塑一般立在那。
百姓见到牛清风几人过来,议论之声登时更大了。
几人来到跟前,一动不动的两排衙役见了,先是一怔,随即立时一恭。
郭老家主和郭老夫人他们并不认得,牛清风这个牛府当家也不值得他们如此恭敬,周羽和牛素素更加不可能了。
他们显出的恭敬完全是因为焰姬,这位在邺郡之内所有官府职员都认识的越国国主客卿,谁都不敢怠慢。
“尊者!”一群衙役异口同声喊道。
在他们恭敬的神色之中也有着很明显的惊诧,不明白这个案子怎么会让焰姬尊者过来,而且似乎还是站在牛清风这一边。
焰姬点了点头,和一群人继续向大堂走去,来到大堂时,里面一群人坐的坐站的站,出去两排衙役外,还有十余人,满满当当。
知县卢俊坐在上首案桌上,郡守柳长卿坐在旁边的一个案桌上,他对面坐着执笔的师爷。
挨着柳长卿往下还摆了四张椅子,钟家家主钟良浩,夫人何月华,刘家家主刘青山,夫人田舒依次坐着。
在钟良浩两人身后站着儿媳刘稚,钟家次子钟海及其两位夫人,和三女儿钟萍。在刘青山两人身后站着刘家次子刘纵及其一位夫人,三子刘横及其两位夫人。
这些人皆是邺郡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止在凡尘间有着莫大势力,就算在周边小世界里,也有着不少人脉,其中有几人还师承周边门派,更是不可小觑。
他们随着柳长卿过来坐镇,就是给卢俊这个知县施压,让他不敢重判钟涛父子。
这些人全部一脸的严肃,故意显出压势,让得坐在上首的卢俊很是不自在,心中愤懑却又不敢显露出来,只觉自己这知县当得甚是窝囊。那位师爷和一众衙役更是战战兢兢,他们跟着卢大人审案,今天这样的吓人场面还是头一回见。
“卢大人,都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牛清风还不到,是何道理?我们这些人难不成就这样等下去?”钟家次子钟海等得不耐烦了,这时沉声说道。
他是钟家两子一女中天赋最好的,邺郡青年俊杰中的代表,痴迷于修行,对时间十分重视,让他在这里白白等半个多时辰,于他而言,觉得不可理喻。
卢俊忙赔上笑脸,待要说什么,就这时,牛清风等人走了进来。卢俊抬眼一看,心中有气,破口就准备呵斥,话未出口却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他看见了笑着跟进来的焰姬尊者,以及阴沉着脸的郭尚义和面色紧绷的苗素秋。
其余人也都看见了,亦是大吃一惊。
郭尚义和苗素秋两人前来,在钟刘两家意料之外,焰姬随同而来,更是在他们意料之外。
一众人一同起身,给焰姬尊者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尊者。”
钟刘两家的人神情稍微有些别扭。
他们现在属于北冶寒君那一侧的势力,寒君和焰姬又是竞争关系,将来进入神殿可能还要拼杀,钟刘两家实际上跟焰姬也是对立面,给她问好,颇为不妥。
但焰姬是越国国主客卿,他们作为越国子民,又不得不给她行礼。
焰姬微微一笑,扫过众人一眼,道:“今天还真热闹,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说着目光落在刘长卿身上,笑道:“柳大人,这个案子也要劳烦您亲自来上邱走一趟吗?”
柳长卿苦笑下,道:“钟家是邺郡的大户,钟家长子在上邱被审讯,下官过来旁听一下也是应该。尊者怎也来了这?莫非本案还牵连到了尊者?”
钟刘两家的人闻言,一起看向焰姬,神色中稍稍显出一丝担忧。
如果此案牵扯到了焰姬,那可就麻烦了。
即使他们钟刘两家一同施压,也不可能踩在焰姬这位国主客卿的头上。
焰姬将这些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本座也只是过来旁听,两位大人无需管我,该如何审便如何审。”说着四处找了找,卢俊会意,忙喊道:“来人!给尊者上座!”
两名衙役立刻奔去内堂,很快就端来一张大椅,卢俊和柳长卿一同接过,后者将椅子摆在自己上方,笑着示意道:“尊者,请坐!”
焰姬笑着道一声“有劳”,在椅子上坐下了,又随意看了几人一眼,抬手道:“都坐吧。周小友,你到我这边来。”说着向周羽微笑着招了招手。
周羽点点头,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焰姬身旁站着,在场不认识周羽的人均齐刷刷看向他,心中皆是诧异,这个毫不起眼的黄面青年又是什么来头,焰姬尊者竟然对他如此客气。
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行为,一群人立刻就探视了下周羽的修为,探过之后一群人再次大惊,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周羽的修为。
尽管周羽已经将修为压了整整一个大境,这些人还是无法看透。
在场的人,修为最高的是郭尚义,胎息中期,当时他都没有看出周羽的境界,其他人也就更不可能看出了。
众人均自震惊,如此一个满脸稚气未脱的后生,修为竟然如此深不可测,饶是越国乃至整个东极天地,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年轻有为的后生。
刚刚听焰姬尊者所言,这青年姓周?邺郡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姓。
柳长卿忙又拱了拱手,笑问道:“尊者,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焰姬道:“他叫周羽,牛府的贵客,也是我炎火宫的上宾。”
闻此言,钟刘两家人再吃一惊,牛府的贵客?炎火宫的上宾?一个小小的牛府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硬的靠山?炎火宫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强援,寒君尊者和雷翁尊者竟然没有发现?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到时候进入冰火神殿争夺气运,焰姬那边有这样一个强者,于他们十分不利。
焰姬看着几人的表情,心下暗喜,她本也没有想到钟刘两家会一起来到这里,倒是给了她机会展示周羽,此番回去,钟刘两家必定会将这事告知寒君和雷翁,两人得知之后,神情想必十分有趣。
一个至少是胎息境的年轻修士,足以让他们慌乱一阵。
焰姬笑道:“本座和周小友都是来旁听的,诸位不必管我们。”
柳长卿亦是一笑,欠了欠身,便又看向郭尚义和苗素秋,笑着问道:“郭老家主和郭老夫人也是来旁听的吗?亦或者是来帮着伸冤?钟涛是二位的女婿……”
话未说完,郭尚义就打断了,道:“老夫没有那样的女婿。”言毕,又瞪了刘稚,哼道:“老夫是来替我外孙女伸冤的。”
“外孙女?”
几人不禁一怔,钟良浩皱眉道:“尚义老兄,你在说甚么?什么外孙女?我那逆子莫非还冒犯了尚义兄的外孙女?”
郭尚义看向钟良浩和何月华夫妇,质问道:“钟良浩,你们儿子做的好事,你们难道不知情?我郭家将长女嫁到你们钟家,这些年她过得如何,你们当真也一点不清楚?”
钟良浩和何月华相互看了眼,均是眉头一沉,何月华道:“我儿做了什么?玉儿又怎么了?”
郭尚义看向刘稚,喝问道:“问你们的这个好儿媳。”
这一说,钟刘两家人都是眉头一沉,一起看向刘稚,钟良浩没好气道:“稚儿,怎么回事?你将玉儿怎么了?”
刘稚装作不知情道:“姐姐一直独处西厢,只让下人服侍,我过去看望她也不让见,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我不是太清楚,但想来姐姐那样要强的人,定然不会吃亏的,下人自也不敢忤逆冒犯她。”
话音刚落,牛素素指着她就是大声骂道:“你胡说!你这个女人最恶毒,我在钟家的时候你就对我娘一直羞辱毒打,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全部害死,这些年里,你肯定是变本加厉!”
刘稚皱眉道:“小姑娘,我跟你素昧平生,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你可不要诬陷我。你娘又是谁,我可一点也不知道。”
牛素素气得俏脸一青,叫道:“我娘叫郭玉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群人闻言,脸色齐变,钟良浩更是直接拍案而起,忙道:“你……你说什么?你是玉儿的孩子!”
这十几年来,郭玉儿未曾为钟家诞下一名子嗣,导致郭钟两家关系越来越淡,他们一直希望郭玉儿能够生下一个孩子,好维系郭钟两家情谊,毕竟比起刘家,郭家才是真正的家大业大,不能跟他们彻底断了关系。
现在忽然冒出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孩,说是自家长媳的女儿,钟良浩如何不激动。
牛素素瞪着刘稚,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愤愤地道:“我在钟家长子府生活了五年,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我很清楚,她是个大恶人。”
闻言,几人又是一怔。
何月华也立刻站起,在牛素素脸上快速打量一遍,确实和自己长媳生得很是神似,这位钟家老夫人脸上亦显出激动,急切地道:“小姑娘,你说你在钟家长子府生活了五年内?老生为何从未听涛儿和玉儿说起过?”
牛素素依旧瞪着刘稚,哼道:“我爹不是钟涛,他才不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存在,他和这个女人一直想要我的命。”
钟良浩和何月华对视一眼,眉头皱的更紧,钟良浩道:“你说涛儿不是你爹?”
牛素素走到牛清风旁边,拉住了牛清风的手,道:“这才是我爹,我姓牛,不姓钟。”
闻言,场上的人再大吃一惊,除了认得牛素素的,其他人刚开始都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是牛清风的女儿,她一直被郭尚义和苗素秋牵着,众人只以为是郭家的人。
钟良浩想到什么,脸色猛沉,看向牛清风,冷声问道:“牛当家,你怎么说?”
牛清风轻笑一声,反问道:“钟老家主,您应该知道当初玉儿在嫁入你们钟家之前,曾与牛某情投意合?”
这件事钟良浩当然知道,这是郭钟两家一件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好在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淡忘了,这时候再提起,心中难免还是不快,皱眉道:“什么意思?”
牛清风道:“玉儿在嫁入钟家之时,已经怀了牛某的骨肉,并在钟家顺利生了下来,那个孩子就是素素,她曾在钟家生活了五年,极尽屈辱,虽然那时她还小,但刘稚和钟涛的恶行她却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话音落下,堂上一阵哗然。
钟家三女钟萍立时怒喝道:“你胡说八道,嫂夫人岂会看上你这厮?你敢辱我钟家声誉,敢毁我嫂夫人名声,我灭了你!”
在钟家,对长兄的两位夫人,钟萍颇不喜刘稚,这个女人太过张扬,凭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有一个还已经筑基,便把持长子府,在钟家指手画脚,甚至还要参合家族的事情,钟萍十分厌烦。
对郭玉儿这个嫂子,钟萍却是有着好感,这个嫂子不争不抢,虽然没能诞下子嗣,但也不跟刘稚争风吃醋,一人在西厢生活,简单朴素,她去西厢看过多次,每次这个嫂夫人都是一副淡妆,也不要人伺候,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能够做到这样,让钟萍十分敬佩。
现在有人辱自家这位嫂夫人,钟萍第一个不答应。
她也绝不相信嫂夫人会做有辱妇道之事。
牛清风冷笑道:“若不是被逼迫,玉儿岂会嫁给钟涛那厮。”
钟萍大怒,喝道:“你再胡扯一句试试?”作势便要当堂动手。
钟良浩抬了抬手,沉吸一口气,对郭尚义道:“两位亲家,今日你们过来,并非是来给涛儿坐镇,而是来为这位牛当家坐镇的?他损我两家清誉,两位亲家不但不与其对立,反倒跟他站一块,要来审你们自己的亲女婿?”
郭尚义看了看自己的孙女,长叹口气,道:“当初是我们当父母的错,私心太重,这么多年,我知道丫头在你们钟家过的并不好,已是心生愧疚,但想着两家的脸面,也没有多说什么。可如今我丫头竟然在钟家被那般虐待,钟涛那畜生和刘稚这个恶妇那般歹毒,老夫如何能够再忍,他既然不疼惜我丫头,我又何必再认他这个女婿?”
钟良浩皱眉道:“玉儿在府上好端端的,怎会虐待于她,这些年她一直独居西厢,老夫也去看过几次,虽然简朴,但也没什么不妥,她自己也说很满意那样的生活。在感情上,她对涛儿确实已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一直还是我郭家长媳,她也还叫我一声爹,郭钟两家还是亲家,尚义兄如何能够随意相信一个外人?”
牛素素听了,立刻叫道:“您看到的都是假的,我娘为了保我和我爹,故意忍辱负重,您是不会看到我娘被刘稚欺辱的样子的,她们留着我娘,威胁我和我爹,换走我和我爹的修为,想让我们一家三口生不如死。”
“信口雌黄!”刘家家主刘青山当即喝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口是心非,我女儿岂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钟良浩看了眼一眼刘青山,轻哼一声,道:“刘家主,您怎知您女儿就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我这外孙女两年前被你外孙夺走了气运,而今又故伎重演,您敢说您的女儿对此事一点不知情?夺人气运乃是大罪,她连这事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刘青山嘴角一抽,道:“你……你……”
何月华皱眉道:“玉儿在嫁入我钟家时已怀着别人的孩子,心中又有一直心系另外的男人,我儿生恨亦是人之常情?玉儿不守妇道,明知怀孕,却还将孩子生了下来,非但生了下来,还送到了她原本的男人身边,这对我儿是何等的耻辱,他心生报复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一直未说话郭老夫人此时面色猛地一沉,直视何月华道:“钟夫人,你们的儿子就是儿子,我们的女儿难道就不是女儿,在联姻时,你们的儿子不是一样跟别的女人来往甚密,他全没将我家女儿放在眼里,岂会因我女儿心中有他人而生恨,他那样做不过是自顾面子。何况他娶过我女儿之后,不几月就娶了刘家长女,不到一年就生了儿子,也是没有婚娶就怀上的吧,这对我钟家,难道又不是耻辱?”
何月华被说得一滞,忙又道:“男人三妻四妾十分正常,女人要守妇道。”
苗素秋冷冷一笑,摇头道:“钟夫人,你很清楚咱们两家的婚姻是为了什么,即使钟涛和我女儿两厢不情愿,他们可以互相不闻不问,两人逢场作戏糊弄我们都可以,但钟涛不应该羞辱我女儿,老生绝不会原谅他。”
何月华哑口无言,如果真如郭家和牛素素这丫头这般所说,自家那不孝子瞒着他们做了那样的事,当着柳长卿的面,钟家真是颜面无存。
钟家长子靠夺人气运让自己儿子进阶筑基,这已是给家族丢尽了脸面,如果他再虐待自己长夫人,他们这一家在钟家正主的地位只怕都不保了。
而且还会跟郭家彻底撕破脸皮,郭家体量在邺郡乃至整个越国都在钟家之上,郭家祖上据说还存在隐世高人,气运厚实,跟这样声势正盛的郭家对立没有任何好处。
这逆子怎能如此糊涂!何月华气得咬牙切齿。
钟良浩亦是气愤,捏紧了拳头,转向身后的刘稚,也不顾刘青山等人面子,呵斥道:“你如实交代,有没有辱打长夫人?若是还敢撒谎,我定不轻饶!”
刘稚脸一青,赶忙跑到娘家后边,一下子抓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装作委屈地道:“娘,我要回娘家。”
田舒忙安慰道:“好好好,受委屈了就回家,娘和你爹给你做主。”
钟良浩一见就知道刘稚确实干了那蠢事,心中更是恼火,想着自家儿子以前十分懂事,而今变成这样,只怕多半是这女人给害的,直呼:“孽障!孽障!”
卢柳两位大人不想郭钟两家还有这事,很是震惊,见此时双方争执稍息,柳长卿忙道:“此处是公堂,家事诸位回去私下商量便是,现在审案要紧,卢大人,带罪民上堂审案吧。”
卢大人赶忙道一声是,抓起惊堂木往案桌上一拍,朗声道:“带罪民钟涛父子上堂!”
众衙役跟着传唤“带罪民钟涛父子上堂”,一直传向地牢处。
柳长卿又看了看站着的郭尚义和苗素秋,喊道:“来人,再去搬两张椅子来,请郭老家主和郭老夫人上座。”
几名衙役领命奔去内堂又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沿着执笔师爷放下,请郭尚义和苗素秋入座,牛素素被拉着坐在苗素秋腿上。
牛清风作为被侵犯者,站在堂中等会与钟涛父子对峙。
不多时,两名狱卒押了钟涛和钟飞父子也终于到了,站在门口禀告道:“大人,罪犯钟涛父子带到。”
卢俊道:“带上来。”
两狱卒将上着脚链和手链的钟涛父子带到堂前与牛清风并列,钟飞的脸还是肿得似猪头一般,刘稚见了,立即叫一声:“飞儿!”
钟飞见了母亲,立马也要往那边扑,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噗嗤噗嗤只喷出来一股唾沫,两名狱卒也将之拦了住。
刘稚见儿子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面上更急了,钟刘两家其余人见了也是面色一变。
刘稚用手颤抖地抚着儿子的脸,含泪道:“儿啊,你……你,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是不是你!”反应过来儿子说不了话,刘稚脸又一青,怒视一边的牛清风,一把抓住他,叫道:“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你好大的胆子!”
公堂之上,如此叫嚣,岂有此理!
两位大人见刘稚如此藐视公堂,脸色猛沉,卢俊将惊堂木在案前又用力一拍,喝道:“刘稚!公堂之上,岂能由你这般叫嚣?立刻站回去,否则本官连你一快治!”
被这一喝,刘稚心中更是愤怒,但当着自家人的面,当着柳长卿的面,也不能再发难,只能咬着牙齿,对儿子道:“我儿放心,家里人都在这,不要怕,我们会给你做主。”言毕,忍着怒火退了下去。
钟飞嘴唇开合,噗嗤噗嗤喷出唾液,又看向刘青山夫妇和钟良浩夫妇。
刘青山夫妇最是疼爱自己这外孙,两人皆面色一沉,刘青山道:“卢大人,我外孙何故如此?谁人如此歹毒将他打成这样?还是大人您在此案未结之前便动了私刑,想要屈打成招?”
卢俊皱眉道:“本官判案向来公正无私,岂有屈打成招之理?罪民钟飞如何会这样,本官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刘家住请不要再干扰本官审案,听审便是。”
刘青山嘴角微抽,对卢俊的态度十分不满,区区一个知县竟然如此大的官威,心中不由得恼怒,却又不能当着柳长卿的面再跟卢俊计较,也便轻哼一声,铁青着脸自顾生闷气。
卢俊将目光落在牛清风,钟涛,钟飞三人身上,轻喝一声:“堂下之人,跪下!”
牛清风自觉跪下了,钟涛父子却是不服,凭什么跪你一个小小的知县。
卢俊再将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跪下!”
钟涛父子仗着自家人都在,就是不跪,对卢俊说的话充耳不闻。
卢俊气急,堂上氛围登时显出几分紧张,那位执笔的师爷拿着笔,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一段给记录下来,心中十分惶恐。一众衙役亦是面色别扭,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摁住钟涛父子。
柳长卿见了,微微一恼,钟涛父子这般藐视公堂,他即使有意要帮他们开脱也很难了,眉头一沉,喝道:“钟涛,钟飞,还不跪下,罪上加罪,你父子莫要再自讨苦吃。”
钟良浩亦是骂道:“你这逆子,闲丢脸丢的还不够,公堂之上,能由你放肆?跪下!”
柳长卿和自家堂上一齐开了口,钟涛心中再有气,也不敢不跪了,拉了钟飞不情不愿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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