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传授佛法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周羽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两道金芒，大喝了一声。四象之灵亦齐唤一声，复又钻进了周羽体内，周羽身子一糜，再次睡去。

　　老僧收回手掌，眼前顿觉一黑，胸口翻涌，忍不住哇一口血吐了出去，连忙镇定了下心神，这才去看周羽的情况。此刻周羽背部那黑色的皮肉出现了一丝血红，有了转好的迹象，老僧大感欣慰，点了点头。

　　此时周羽嗯了一声，幽幽转醒，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背，转过头去，看到一位满是皱纹银须飘飘的光头老人，问道：“你是谁啊，干什么无缘无故摸我？”

　　老僧愣了一下，继而哈哈一笑，却并不回周羽的话，而是反问道：“小施主，你知道净土宗吗？”

　　周羽想了会，摇头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僧笑道：“也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地方，我是那里来的和尚，我叫如释。”

　　周羽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如释和尚”，随即又看向如释，见他眼睛里和耳朵里流出了黑血，脸色恐怖，道：“你这样子，是快要死了吗？”

　　如释淡然一笑，道：“人终是要死的，只不过早晚而已。小施主，你知道修行吗？”

　　周羽又想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

　　如释笑道：“不知道也无妨，我这里有一个呼吸吐纳的方法，对你日后大有好处，你可愿意学习啊？”

　　周羽想了想，看了一眼如释，见他就快要死了，不想惹他不高兴，于是点了点头。

　　如释微微一笑，盘腿坐好，便将那佛家的至上法门涅槃大法的心法口诀缓缓道出。周羽忙跟着一字一句开始记忆，只觉得这每一个字甚是古怪，极为难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释见了，也不着急，欲重头再说一遍，哪知周羽跟着念了一句之后竟而自顾滔滔不绝起来，那晦涩的真言被他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听得真切，如释吃惊之余，心中大喜，心道：“这法门虽然只有不过寥寥百来字，却是极为绕口，初次背诵之下，能够记下十分之一已是难得。如今这孩子竟然能够轻松的记下这么多，实在是世所罕见。只怕用不着三十余载，不出二十载时间，便能够将老衲修为尽数吸收。”

　　就在高僧这般思量着的时候，周羽突然在第四句停了下来，挠着脑袋凝神苦想，后面的字却是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如释笑了笑，提醒了他一句。周羽哦了一声，又自将剩下的字句念了出来，不一会又卡住了，如释便再提醒他。如此下去，几遍之后，周羽便将那法门口诀全部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里。

　　如释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心中气息一滞，神识几近涣散，心知自己命倾在即，缓了缓气，道：“小施主，这口诀你日后每天早晚各诵读一次，但是切记，口诀不要与任何人讲，也不要让任何人听到，我佛以慈悲为怀，你也切不可以此去害人性命，明白吗？”

　　周羽点了点头，道：“明白。”

　　如释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好孩子。”但是想到他的遭遇，心中悲怜，又不由得叹息，柔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周羽道：“我叫周羽。”

　　如释点头道：“周羽，嗯，孩子，你修了我佛门佛法，便算是入了我佛门，我便再给你取一个法名吧。你这一辈的弟子乃是寂字辈，佛门讲究一个悟字，便给你取作寂悟吧，希望你以后能够大彻大悟。悟也通无，寂无便是没有的意思，希望你能够忘记以前的种种，忘掉仇恨，保持一颗干净纯洁的佛心。”

　　周羽不知道如释说的些什么意思，但是听到“仇恨”二字的时候，心里便又开始隐隐作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望着如释道：“老爷爷，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如释叹了口气，道：“他们去了极乐世界，要去很长很长时间。”

　　周羽眨巴着盈满泪水的眼睛，又问：“那里离这里远吗？”

　　如释道：“对小施主来说，那里还很远很远。”

　　周羽看了看如释，道：“你马上也要去哪里了吗？”

　　如释笑道：“是啊，我也要去那里了。”

　　周羽擦了擦眼泪，道：“那你去了那里之后，替我告诉他们，就说我很想他们，等我替他们报了仇之后我就去找他们。”

　　闻言，如释脸色大变，忙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小施主，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切不可为仇恨蒙蔽了双眼。”

　　周羽道：“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活到将那些坏蛋全部打死。”

　　如释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世间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空，徒留一段还不清的业障。往事如风，便让它随风而去吧，你小小年纪，切不可以有这等仇恨之心。因果循环，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报，多行善举，积累功德，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得到福报的……噗！”

　　说着，如释一激动，心神顿时大乱，噗一声，老大一口浓血喷了出去。

　　周羽吃了一吓，哇地又哭了起来，忙扶住如释，哭道：“老爷爷，你……你就要死了吗？我……我们都不要说话了，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去给我爸爸妈妈送信了，我们找一个地方去看病吧，老爷爷，老爷爷……”

　　如释强自镇定了下心神，好歹留住了一口气，见到周羽为自己哭得伤心，甚是欣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小施主，没想到老衲在这弥留之际还能与你结下这段缘分，你修我佛门佛法，一定要懂得慈悲……咳，你知道吗？”

　　周羽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不要说话了，我扶你去找大夫。”说着就要去拖如释，却哪里拖得动丝毫。如释便如磐石屹立一般，不动如山，周羽用力拉扯之下，只扯下了几块僧衣，急得他哇哇大哭。

　　如释摆手笑道：“小施主，不必麻烦了，我最多不过一个时辰的性命便要西归，趁我现在还有些力气，便送你出这山谷，替你找一个落脚的去处。记住老衲的话，我教你的那口诀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每日早晚一定要在没人的地方勤加诵读……”

　　说着，如释缓了缓，继续道：“无奈我已多年不再招收弟子，否则定然与你结下这师徒情分。我有个徒孙叫做湛海，与你身世相当，我便替他收你这个徒弟，你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祖吧。以后若是有时间，就去净土宗看看他，叫声师尊便是。这个给你，好生保管，以后见着了好歹是个信物，免得不相识生出口舌。”

　　话毕，如释将那“净魄珠”取了下来，递给周羽。

　　周羽伸手接过放进了怀里，跪下去咚咚咚便即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师祖”。

　　如释点了点头，伸手在周羽后颈轻轻一拍，周羽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如释的怀里。如释抱起他，看了看远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踏起蹒跚的步子步入了夜色之中。

　　在老僧转身的时候，月光打在他枯瘦的背上。只见僧袍破裂之处血肉模糊，一个足有脑袋大小的窟窿骇人至极，血已经流干了，看得见那一根根血淋淋的肠子。如此这般，竟然还能撑着没有死去，高僧大慈大悲之心，实在令人动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噩梦之中，周羽见到了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惊呼一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一缕刺目的亮光从窗外射进来。

　　周羽用手挡了挡，往四周打量一番，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床上，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和两只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副茶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揉了揉头，周羽努力回想着，当时他的村子遭到坏人烧杀，自己和雪妹妹被金甲之人掳走。后来自己又被净土宗的如释老和尚救了下来，还传了一门口诀，之后又说了很多话，如释老和尚叫自己给他磕头，自己便给他磕了三个头。

　　却在磕完头之后眼前突然一黑，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记得当时是在一个山谷里，转眼间就到了这间屋子，其间发生了什么却是半点不知。

　　“这里是哪里？”

　　周羽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屋子，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隐隐听得外头有鸟鸣声和水流声，突然间便有种家的味道。他的村子也是这般，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让他心中隐隐作痛。过了好一会才定下心神，才有勇气去推开那道门。

　　缓缓推开房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庭院，其中亭台水榭，草绿花香，顿时心情为之一爽。在他那间屋子的两边各有一排一样的屋子，一眼望不到头，连接着数不尽的走廊，目光所及的屋子门扉紧闭。周羽走过去敲了敲门，不见有回应，想是没人住或者是人家早就已经起床了。

　　沿着面前的一条走廊走将下去，庭院很大，风景煞是好看。从走廊上不时就分出两条回廊，各连着一个亭子，无数的走廊，无数的亭子，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之多。所有的走廊最终汇聚在一个点，尽头出现一道门，质地甚是古朴，形状甚是奇特。

　　跨过那道门，眼前的景致陡然一转，呈现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这样的门一共有四个，每每经过总是景色大变，有时候如春天般温和，有时候又如夏天般酷热，有时候又突然一转，变作了秋天的金黄。如此走下去，经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一股冷风袭来，周遭事物竟然全部为白雪覆盖，宛如寒冬。

　　周羽心中震惊，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一个地方会同时存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景象。站了一会，只觉得浑身冷得发抖，便连忙朝前面而去，走廊的尽头是一个高逾三丈的石柱门，两人合抱粗的石柱上青龙浮雕，吞云吐雾，栩栩如生。

　　门檐是双龙吐珠，龙爪之下踩着兰、荷、菊、梅四种花图案，居中那颗龙珠晶莹剔透，竟而有流光游走其中，仿佛随时都能够冲天而起，呼风唤雨。

　　出了大门，周羽抬头再往门檐上一看，只见上面横着一块大匾，横跨在两根石柱之上，写着四个大字，字迹龙飞凤舞，极尽飘渺之感。周羽年纪尚小，加之这字着实写得太过飘逸，他根本无法识得。

　　转过头去，又是好个景致，眼前顿觉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广场出现在面前。最引人注目的是远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四周群殿环抱，隐于参天古木之中。极目远眺，群峦叠嶂，云雾缭绕，心境为之一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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