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祁桑坐在轮椅里,在自己家门后待了很久,觉得此刻回了家,却似乎没有像在车上时说的那么兴奋。
阳台上,猪蹄一只猫坐在秋千摇椅里小憩,家里干干净净,他象征性地感叹,“啊,回家了,猪蹄到爸爸怀里来。”
猪蹄被吵醒,像是心不甘情不愿一样慢步过来,左爪拍了下他没受伤的那只脚,权当打了招呼。
少年默默扶着祁桑洗漱完,帮他盖好被子蹲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
祁桑侧过身问:“你干嘛不开心?”
少年反问:“你是不是介意我的感受?”
“介意你干嘛,小孩儿。”祁桑对他弯了个弧度不大的笑。
“你忘了吗,我们是一个人。”少年抱着膝盖,埋住下巴,“你不喜欢我吗?”
祁桑不言,将脸埋在枕头里。
“你所见的只是同一个人的两个年龄段,我的出现只是补足你未见过少年的他的缺憾,所以如果是因为我那真的不必。”少年靠近了他些,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你看,没有心跳,和你在同一个世界的我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你眼前的我只是复制过来的一段灵魂。”
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祁桑心头,交织在一起,他凝神看着少年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确认,你爱的人是我吗?我是说,我。”
少年愣住,四目相对时,两人的意识仿佛也融合在一起,他喃喃道:“你发现了……”
“我总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祁桑抽出自己的手,垫在头下。
“好吧,我,”少年顿了顿,“明明长相相同,脾性一样,人生轨迹也没多大差别,可认识你的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觉得……”
“我们不是同一个人,”祁桑声音放缓,像是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少年,“像是图案、材质一模一样的拼图,但其中几片切割方式不同。”
“嗯。”少年点头,如鲠在喉,沉默了很久。
月光照了进来,穿透他的身体,落在地板上,他回头仰望月亮,怔怔说道:“我爱的那个孤独的灵魂,已经走远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祁桑被少年扶着洗漱,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的是谁,他酝酿了一下,用美声喊道:“进~来~”
指纹锁响了几声,祁桑松开少年弯下腰将脸上的泡沫冲干净,起身的瞬间,被许风之从后拥在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许风之身上还穿着昨夜的黑色卫衣,似乎一夜没睡,眼睛里的红血丝透出来的疲惫,半分都遮不住。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站在镜前,祁桑双手撑着洗手台维持平衡,承受也减轻许风之身上的重量。
“我们……”许风之声音不大,但因为贴着祁桑的耳朵,所以听得很清楚。
他说:“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祁桑的心脏狠跳了一下,想要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可又觉得错在自己,凭什么这样‘无理取闹’。
少年一头雾水,愣愣看着二人。
尔后祁桑双脚腾空,被许风之抱住,他下意识用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问:“你要干嘛?”
然而直到他被横放在沙发上,许风之才又吐出了两个字:“松开。”
啊?祁桑听话地照办,下一刻,像是那张被许流之拍下的接吻照一样,许风之小心翼翼地覆盖住了他。
这次没有人打断,猫也是。
西洲休息室里。
封杨被敲门声叫醒时,天已经亮透了,他穿好衣服打开门,只见许流之用两人相处时一贯的语气说:“师哥,早啊。”
“早。”封杨戴上金边眼镜,“一会儿我去叫老封吃早饭。”
“封大爷已经回拳馆了,”许流之笑道,“说是早点店开着门,赶着回去喝豆汁,我刚送完他回来。”
“啊……”封杨心中涌起股歉疚,“麻烦你了,老封都没叫我就走了。”
“封大爷说师哥你昨天睡得晚,肯定还没醒,不让我叫你。”许流之无辜地眨眨眼,递给他个纸袋,“里面有套洗漱用品,还有我帮你从拳馆拿过来的衣服。”
“谢谢你啊。”封杨让许流之别站在门口,进来坐,“小祁他们来了吗?”
“我哥他们还没过来,不过应该起了,他说一会儿他俩过来吃早饭。项深他们应该还没醒,我刚发消息,他们没回。”许流之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师哥快去洗漱吧,我哥他们应该快来了。”
封杨拿着纸袋进了浴室,心想在几个人中他的年龄最大,许流之年龄最小,但回忆两个人从认识到熟识的过程,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做了被许流之照顾的那个人。
许流之事事妥帖,进退有度,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封杨心想,小祁嫁过去应该不会被欺负了,虽然也没人欺负得了小祁。
不过,总觉得有点别扭。
封杨收拾好之后回到房间里,许流之将视线从手机挪到他身上,封杨问:“你哥说一会儿他俩过来吃早饭,他俩?”
“嗯,师哥,怎么了?”许流之问。
“他俩昨晚不是没成吗。”封杨心说后来还有剧情,那得是个什么样的转折啊,小祁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昨晚两人没有在一起,绝对不是他的问题,一定是许风之哪儿做得不对。
“可能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你哥……”封杨坐在许流之身边,和他离的很近,大概是两人用了同一种沐浴液,身上散发的味道相同,就像是一个人刚从另一个人身上沾染下来的一样。
“许风之以前和谁谈过吗?”封杨用上自己从业多年锻炼出来的观察力,盯紧许流之的每一个表情。
“没有。”许流之干脆地说。
“在国外的时候也没有?”
“没有。”许流之答得毫不犹豫,还附赠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封杨加快语速,“你在国内他在国外你怎么知道?”
“我们家人对感情专一,一脉相承。况且我哥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师哥,这点不用有疑问。”
封杨语速稍缓,“他在国外念得什么专业?”
“还是让他自己说吧,这和你想知道的没关系。”
“……”封杨放弃了,许流之简直滴水不漏,“你是不是属狐狸的?”
许流之的眼睛像是西成清早的薄雾,语气坚决,“我不会对你说谎。”
“你只会不说。”封杨叹了声气拿起手机,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又来了,“……我给小祁打个电话问他们到哪儿了。”
“别打。”许流之迅疾握住了他的手,“他们现在在一起,还是别打扰了。”
封杨想起那个张文远匆匆推开他的晚上,被抢过来锁好屏的手机,气儿不打一处来,“也是,我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更不喜欢打断。”
许流之松开手,没说话,也不看手机,就坐在沙发里,看着像是在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封杨手机弹出条消息,祁桑和许风之来了。
四个人坐在南风的靠窗位置上,祁桑的表情像是考试时蒙对了一道难题,但你问他这道题怎么做出来的,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讲不出,许风之稍好一点,只是有点憔悴,脸色与平时一般无二。
封杨小声问许流之:“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许流之没说话,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
回到原点?挺像的,封杨想。
祁桑:“小袁他们呢?”
许流之:“项深陪她回家了,说不用管他俩。”
“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好快啊,”祁桑喝着甜豆浆唉了声,“打游戏都凑不够人,一会儿把猪蹄子抱过来凑个数吧,五个正好。”
“打麻将啊!”封杨揉揉手指,“好久没玩过了。”
祁桑没什么精神,懒懒的说:“好,你跟我一组我就打。”
封杨略过他,看着‘儿婿’许风之问:“你麻将打得怎么样?”
许风之:“一般,没怎么打过。”
封杨又问许流之:“你呢?”
许流之:“没玩过,得先搜搜规则。”
“那不是欺负人吗,”封杨对着祁桑推了推眼镜,“我是航母带着你个拖后腿的,对面一个不会打的一个打得一般。”
“那重新分组。”祁桑想了想,“我们仨打你一个。”
封杨:“嚯,你们一家子组团来欺负我,我不同意。”
祁桑:“你和流哥一组的话,我们俩一点赢面都没有,我还不同意呢。”
封杨不解,“我这儿的不会玩,怎么就没赢面了?”
“新手保护啊,”祁桑给他摆事实讲道理,“你记不记得,我赢你的那几回都是我刚学打麻将时候的事。”
封杨:“那你跟你流哥,我跟许风之,行吧。”
看着他们吵了半天的两人齐声说:“不行。”
封杨无语,“怎么不行了?”
“我会放水。”许风之替亲弟弟打掩护。
“我也会放水。”许流之表示不需要。
封杨彻底无语了,抓了几下头发问祁桑,“你家猫会打麻将吗?”
“不知道,但是我猜他会。”祁桑一本正经,“他能听懂人话。”
“猫都比你聪明。”封杨更无语了。
“要不我们去找封大爷凑一桌吧。”许流之说。
“不行。”祁桑和封杨同时否决。
“老封搓麻的水平和他咏春的水平不相上下,咱们要是去了,你俩今晚估计得输的签卖身契。”封杨毫不含糊,语气极为认真,“以后你俩就是我们老封家的人了。”
祁桑心说,不用打麻将,有的人就已经是你们老封家的了。
许风之看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便提议:“去陇初山吧,车可以直接开到上面,不用爬山,今天去明天回。”
陇初山离南沿路没多远,走高速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吃完早饭就过去,那边儿设施齐全,去了再想玩什么也可以。
但过年的时候,和‘玩’沾点边儿的地方人都少不了,封杨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现在过去还有没有位置,没有的话我们去干嘛?”
“不会没位置,我……”许风之没说完,被许流之插了话,“一朋友在那儿开了个度假山庄,打个电话就行。”
“嗯。”这下封杨放心了。
祁桑扯了扯许风之的卫衣抽绳,让他附耳过来,悄声问:“那个度假山庄,你们是不是有股份?”
“聪明蛋。”许风之没否认。
“哦。”祁桑猜出许流之是怕封杨多想才这么说,“流哥脑子转太快了。”
许风之笑了,“有何高见?”
“我怕他以后受不住封杨。”祁桑倏地悲观起来。
许流之神色古怪,“你指哪方面?”
“陇初山有个玻璃栈道,站在上面虽然有种刺激感,但影响不到安全。流哥现在是站在了塑料栈道上,看着挺稳,等封杨回过味来之后……”
祁桑提起甜豆浆的吸管,用力往下一戳,嘴巴代替紧绷的塑料膜,发出“啪”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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