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除夕一早,祁桑在少年的帮助下收拾好,端坐在床上等许风之敲门,三分钟后隔壁还是没动静,祁桑耷拉着眉眼问:“你怎么这么墨迹。”
“三分钟过去了,”少年靠着沙发打单机游戏,“你说的我以为三年过去了呢。”
祁桑:……
他点开三分天下,系统昨天发了八套不同场合穿的衣服,还有套男装,祁桑心想,现实里穿女装,怎么游戏里还反着来?不过别的裙子都挺漂亮,没有奇怪的配色,一水儿的清新淡雅。
游戏里六王爷去了边疆,打下一座城池后,与副将找了个空旷的位置放孔明灯,灯脚处用蝇头小楷写了游戏女主名姓中的一个字。
好浪漫啊!祁桑截好图,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盖住脸,脚动不了手扑腾了几下。
“嘛呢?”许风之和少年的声音一起传来。
“没事儿,游戏。”祁桑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少年恰好消失,他顿了顿说,“许风之你看!六王爷好浪漫啊。”跟着把手机截图递到许风之眼前。
“西成禁放孔明灯,等忙完这一阵找个能放的城市玩几天,”许风之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问,“没等我就收拾好了?”
“就等你了!”祁桑扬声,“帮我挑一套最帅的行头拿过来。”
“嗯。”下一秒,许风之从身后变出个纸袋递给他,“新年礼物。”
“啊~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祁桑捂着脸,眼睛滴溜一转,“等我能站起来了,给你做顿饭,就当报答你了。”
“你不是不会做饭吗。”许风之问。
“会一点点,”祁桑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交叠并起,露出一个缝隙,“就这么点。”
“好。”许风之乐颠颠地点头。
祁桑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顷刻间闻到股熟悉的柠檬香,抖开交叠在一起的衣物,上装是件简简单单的白色卫衣,正面看半点儿花纹都没有,翻转过来,却能在后心对应的位置,看见颗极为清晰的红心。
他扯了扯身上的白t,套好卫衣,随后在许风之的帮助下,穿上纯黑色的背带裤,蹦跶着跳到穿衣镜前。
有点别扭,一下小了好几岁,祁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忽然说:“许风之,你故意的吧。”
许风之以为他看出了卫衣的隐意,别过脸说:“挺好看的。”
“那是,”祁桑半点儿不客气地抬起下巴,“你看我像你儿子吗?”
许风之:……
“今年有什么选秀吗?”祁桑坐回轮椅里,“往下改小六岁,我就是今年c位。”
“出道第一天被曝出被人包养,”许风之接着编,“深夜出入西成市某富豪家大别墅。”
“谁包养我了?”祁桑坐在轮椅上翘着腿。
许风之:“包养是通过你出入富豪别墅推断出来的。”
“我出入谁家别墅了?”祁桑追问。
“我家啊,还有谁家。”许风之答道。
“那我为什么出入你家别墅?”
“你好不容易c位出道,你的金主帮你办个party过分吗?”许风之反问。
“也是。”祁桑点点头。
“所以你准备怎么报答你的金主?”许风之把他推到餐桌边,两人开始吃早饭。
祁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干爹,我的所有都是您的,我的荣耀,我的热度,我的钱,我的一切。”
“还有呢?”
“没了。”祁桑拌匀着牛肉面问,“不是,你还想要什么?我也没别的了。”
许风之皱了皱眉,“那我就只能发通稿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我们什么关系?”祁桑停下筷子。
“你不是喊干爹吗,就公开说我是你干爹,剩下的让粉丝想去吧。”许风之一脸无所畏惧。
“太狠了,我璀璨的星途估计只剩不能描述的同人文了,”祁桑顺着他的话想,“万一我的粉丝被封号了怎么办。”
“怕什么,写!”许风之大手一挥,“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写得好的,一等奖南风、西洲、吹梦免单十年,二等奖五年,三等奖两年。”
“死有钱人。”祁桑恨恨说道,“第一名许流之,第二名陆希尔,第三名五年级。”
许风之耸肩,“挺公平的。”
“我举报你暗箱操作!”
说完,祁桑夹起一大筷子牛肉面,白雾与香味儿一同散开。
陈家巷里。
许流之和封杨昨夜跟封大爷喝了仨小时的酒,不同的是两人喝的是货真价实的白酒,封大爷喝的是封杨兑水加工过的。
天还没亮,许流之就听见对门被敲得啪啪作响,他揉揉眼眶,旋即听见封大爷喊:“别懒着,起来练功。”
“行……”封杨声音微弱。
十分钟后,许流之和封杨同时开门,木门发出吱呀声,封杨眨着朦朦胧胧的眼,看了看许流之说:“酒量不错。”随后找出套洗漱用品扔给他,两人蹲在院子里就着水龙头刷牙洗脸。
“老封不用热水,你凑合点吧。”封杨眯着眼说。
“嗯,挺好的。”许流之精神看起来比封杨好些。
“空虚总在酗酒之后,”封杨吐出嘴里的白沫说,“累。”
听见这话,封大爷踹了他一脚,“都是平时闲的,小流洗完过来吃早饭。”
“好的,封大爷。”许流之边回应,边用发圈扎起高马尾,再把马尾塞到衣服里以免沾上水。
被冷水一激,他彻底清醒了,问:“师哥,你一会儿还有别的事?”
“嗯,洗完去吃饭,不用管我,老封给我留着呢。”封杨洗完脸,把毛巾搭在架子上,往院子里去。
许流之收拾完走到传达室,桌子上摆着切成段的油条,榨菜,小笼包,醋碟,豆浆,还有一碗散发出一股馊水味的浑浊液体。
“封大爷早上好。”许流之坐在豆浆前。
“嗯,生活习惯不错,”封大爷见他瞧着豆汁,眼睛一眨不眨,问,“想喝这个?”
“这是豆汁吗?”许流之摇摇头,“算了……”
“嗯,西成卖这个的少,就巷子门口有一家,还挑时候。”封大爷一撇嘴,“麻烦。”
“您酒量挺好,喝了这么多酒还能早起。”许流之看封大爷夹了油条蘸醋吃,也学着他试了试。
“好吃吗?”封大爷问。
“好吃!”许流之又夹起一截蘸满醋放嘴里。
“我喝那跟你们喝的能一样吗,”封大爷语气和缓,“要是困,一会儿再去睡会儿。”
“嘿嘿,您看出来啦,没事儿。”许流之笑了笑。
吃完饭,许流之收好碗筷去厨房洗碗,封大爷拿了抹布擦干净桌面后,去院子里看封杨练功。
太阳刚冒了个头,封杨在院子里打108式木人桩,汗珠顺着脸侧滴落到地上。
打得不错,封大爷躺在摇椅里不说话。
许流之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交叉攥紧,极力控制着自己眼里冒出的星火,以求不让封杨发现什么端倪,一阵细风吹过,他十分克制的深吸一口气,似是闻到了那夜的卡拉布里亚佛手柑味。
封大爷问:“你觉得他打的怎么样。”
“刚柔并济,攻守兼备。”许流之说。
封大爷笑了声,喊道:“行了,吃饭去吧。”
“好嘞。”封杨原地跳起走进浴室洗了个快澡,阳光照到浴室门口,他拉伸几下,通体舒畅。
“师哥练多久了。”许流之问。
封大爷手比着许流之膝盖上方说:“这么高的时候,就跟着拳馆里的人屁股后面蹦跶。”
“原来是这样。”许流之一上一下地缓缓点头。
封杨吃完饭向着两人的方向走去,在走到许流之不远处时,突然疾如旋踵般出拳,许流之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往后一推再往前一拉,封杨没站稳被抱了个正着。
封杨:……
“师哥你没事吧。”许流之迅速放手,后退一步。
好香,他心想。
“没……没事……”封杨尴尬至极,许流之看似纤弱,没想到一来一回间让他在老封面前丢了大人。
“丢人不。”老封半点不留面子,说出了他的心声。
“师哥跟我闹着玩,我用了力,胜之不武。”许流之替他开脱。
“唉,”封杨摸了摸后脑勺问,“你练过?”
许流之坦言:“学过几天柔术。”
“几天,更丢人了。”老封冷笑道。
封杨:……
许流之又继续找补,“师哥,咏春里是不是有一招黐手,要不你教教我。”
“去。”老封一拍手。
“嗯……”封杨站到许流之身侧,心想再丢人估计又得挨揍了。
“黐手讲究若即若离、不粘不断。”他取出一条三指宽黑色布带,蒙住眼说,“看着点。”
许流之:“闭目黐手。”
“对,无招胜有招。”封杨让许流之站在对面,慢速做了几个动作,但被一一推回或者避开。
他唉了声,速度加快,许流之躲闪不及后退一步,封大爷这才满意地回了传达室里。
封杨摘下布带说:“看懂了吧。”
“没。”许流之摇摇头。
真的假的?封杨摆出刚才的姿势,继续教学。
他不知道的是,许流之光顾着看他细白的脖颈,全然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
两人又过了几招,封杨收手,如是位恪尽职守的老师父般,抿着唇道:“不行。”
他试图站在许流之身后抓着他的两只手,实现真正的手把手教学,无奈身高差异,站在许流之身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师哥要不你站我前面?”许流之压抑着身体里的热流说。
“嗯。”封杨一心教学,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两人手贴着手一齐动作,许流之勉强跟上。
气温升高,封杨看着地上重合起的影子忽然明白哪里不对了,连忙撒手,往前一步,和许流之拉开距离,背对着他。
封杨无声叹气,心道如果自己是异性恋,那完全没问题,可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同性恋,还是个有家有室的同性恋,那问题就大了。
许流之正在脑中写文,怀里一冷,委屈道:“师哥,是不是我太笨了。”
“不是,我的问题。”封杨将右手往脸上一呼,“老封更厉害,还是让他教吧。”
“算了……”许流之闷闷不乐站在一旁,“师哥你……”停顿片刻后,继续说,“我先回西洲了,今晚七点,你别忘了。”
然后掀起门帘和封大爷作别,拉开短门栓离开。
封杨还站在原地没动,琢磨着两人认识没几天,实在不应该像现在这么熟悉,熟悉的过分。
他蹲在地上捡了段树枝划了几笔,心里纷乱如杂。
是反应过度了吗?他试图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但是许流之给他的感觉,就像大学时在化学实验室的试管里看见的蒸馏水一样。
清澈见底,一眼望穿。他回忆起两人第一次在医院见面,许流之一系列的自我介绍,没有遮掩,没有躲藏,没有秘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手上动作加速,划出无序有力的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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