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翌日上午十点,封杨将车停在陈家巷口,左边拎着给老封买的酒,右手大塑料袋子里放着薯片栗米条巧克力派果冻等小零食,仔细看里面还搁着个锦缎盒子。
三花好像知道他要来,提前在巷口趴着往路口的方向看,等看见他从车上下来,一溜烟窜到车顶,又跳到他肩上。
封杨肩膀一沉,哎呦了声说:“胖的你。”
一人一猫缓缓往拳馆走,对门奶茶店老板家的小女儿透过玻璃门反射,看见他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大喊:“杨杨哥回来啦。”
“来啦来啦。”封杨从袋子里抽出包薯片,隔着门口扔给她。
随后,他用膝盖顶开拳馆门,一眼看见小院子里支起的摇椅上,老封的身影。
“知道回来了?”老封抬起眼皮问。
“嗨,您说的这话。”封杨走到他面前矮下肩,让三花跳到老封身上。
“小祁呢?”老封摸着猫问,“可有段时间没看见他了。”
“小祁住院了,”封杨及时补充,“踹人的时候没看清,从台阶上摔下去崴了脚。”
“这臭脾气。”老封端起崭新的天青色茶碗喝了口茶,茶碗在阳光下发出清透的光芒,依稀能看清碗底的茶叶和水位线的痕迹。
“嚯,换新家伙了。”封杨拿起茶叶桶闻了闻里面的茶叶,“挺香的。”
“嗯。”老封没多解释。
封杨等着老封说下文,半天都不见他开口,便背过身边走边说:“墨条拿来了,一会儿给你写春联。”
“用得着你。”老封轻哼一声。
“有谁捷足先登了?”封杨不回头的往屋里走,正想着用脚钩开,还是用肩弄开门帘时,一双白净的手从屋里伸出来,帮他撩开了门帘。
嚯,又是熟人。
“你……”封杨吓了一跳,停在门口脱口而出道,“怎么又是你?”说完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换了个说法,“你怎么在这?”
“师哥,我来看封大爷。”许流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你们认识?”封杨困惑地问。
“嗯,我有次经过这儿,觉得三花猫挺好玩就跟着进来了,”许流之弯着眉眼,“之后和封大爷聊了聊,挺投缘的。”
“哦……”封杨心想,老封也没说一声。
他瞥了眼墙边的博古架,本来空着的一块此时放上了一把唐横刀,走过去摸了摸,没开刃,但能看得出价值不菲,从外观看也是赏心悦目。
封杨走到老封旁边悄声问:“那把刀怎么回事。”
“小流送的。”老封说。
“那么贵的东西!”封杨正想用什么理由退回去时,许流之开口说道:“不贵,这个是我跟工匠学着自己做的。”
“哈?”封杨大为震惊,“那你挺多才多艺的。”
“还好。”许流之谦虚道。
“小流喝茶。”老封指了指另一个茶碗。
许流之拿起茶碗喝了一小口,接着将茶碗放回原位说:“粘春联的浆糊刚弄好,我先给您贴上春联。”说完转身进了屋。
“帮忙去。”老封见封杨愣着,踢了他一脚。
“哦……”封杨从杂物间拿出瓷盆,准备先把门擦一遍。
许流之见状说:“师哥,不用擦了,我擦过了。”
“……”封杨眼里散出层层疑惑,一时反应不出自己该做什么,但怕老封又是一脚踹过来,放回瓷盆,走到许流之身边。
“师哥,你帮我拿着浆糊吧。”许流之善解人意的递给封杨一个大铁勺,里面是用面粉熬成的白色浆糊。
“老封教你做的?”封杨问。
许流之拿出写好的春联说:“不是,封大爷说没有胶带,我就弄了这个。”
“……”封杨好像懂了许流之为什么能跟老封聊得来。
“茶碗和茶叶也是你送的?”他问。
“茶叶是家里的山上产的,茶碗是配套做的,”许流之把春联放门上比了比,“师哥别担心,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帮我看看这个高度合适吗?”
封杨退后几步,“挺好的。”
这时,奶茶店的小姑娘从椅子上跳下来问:“杨杨哥,你女朋友怎么比你还高?”
封杨:……
“他不是我女朋友……”封杨小声说,“而且他是哥哥,不是姐姐。”
“哦,”小姑娘大喊,“哥哥,你真漂亮。”
“谢谢你呀。”许流之莞尔,从兜里找出块糖给她,然后朝封杨招招手让他拿过来浆糊。
两人合力把春联贴好。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封杨抱臂,细致看春联上的字,“老封说过这是谁写的吗?往年都是什么阖家欢乐旺旺旺,紫气东来财财财之类的。”
“字是我写的,诗是叶颙的已酉新正。”许流之说。
“……”封杨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对他刮目相看了,“比小祁有正形多了,去年让他写,他写的什么今年不是猴年,明年不是狗年。气的老封追着他揍。”
“哈哈哈哈……”许流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一起回到院里,坐在老封身边。桌上只有两个茶碗,许流之将茶水倒在银杏树下,又添了热水重泡,递给封杨,“师哥尝尝这个。”
老封斜眼看两人,问封杨:“今天不走了吧。”
“不走了,反正家里也没人。”封杨说。
“家里没人才想的起来在这儿住啊。”老封语气舒徐。
“说什么呢……”封杨不敢抬杠。
“小流今天没事也别走了,晚上陪我喝点。”封大爷看向许流之。
“好啊。”许流之求之不得,飞速答应。
封杨:……
“封大爷,明天晚上您有空吗?”许流之这回不白来,是带了亲哥嘱托的,他态度诚恳地说,“小祁哥住院了,我哥怕他在医院过年不高兴,所以想在我们餐厅里弄热闹点,到时候大家一起过年。”
“许风之什么时候说的?”封杨问,“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的事儿,”许流之笑笑,“先别告诉小祁哥,惊喜。”
“哦……”封杨看向老封。
“去呗,反正没事,”老封说,“往年就你俩,今年人多点儿热闹。”
“行吧。”封杨蹲在板凳上望天。
老封瞅着他,又是一脚,“愣什么呢,做饭去。”
医院里。
餐桌上铺着大小不一的红纸,桌角处小碟子里倒满了金色的墨液,祁桑悬腕,字还没写,架势先摆足。
许风之在一旁笔墨伺候,把明显比正常春联小好几号的红纸放在毡垫上,片刻后,只见祁桑写下“出入平安”四个字。
一般情况下,出入平安是贴在车库里,可祁桑没车,况且这字也太小了,故而他问:“这是贴在哪儿的?”
“贴猫砂盆上。”祁桑义正词严,“保佑他不得痔疮,出入平安。”
许风之心想贴你背后也挺合适,又问,“你家门口贴什么?”
“我搜搜。”祁桑点开搜索软件搜:经典春联,然后单手拿着手机给他看,“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怎么样。”
“……”许风之直白的说,“土。”
“大俗即大雅,就这个了。”祁桑往金墨里掺了些黑墨,“写两个一模一样的,给你贴一份,给我贴一份。”
“横批写什么?”
“招财进宝。”祁桑没抬头。
“你的字跟谁学的。”许风之帮他把墨水调匀。
“老封。”
“教你踢人也是他?”
“那不是,”祁桑直起上半身,“踢人是从小学的,少年宫兴趣班。”
写完落笔,他揉揉手腕问:“什么时候去贴?”
“明天去。”许风之帮他把春联拿到桌上晾干。
陈家巷。
中午吃完饭,封大爷要午睡,封杨在院子里和许流之一起晒太阳,他越想越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似乎自从认识许流之之后,他的生活好像就打破了以前的平衡,可偏偏哪件事都怪不到他头上。
“你怎么知道老封喜欢唐刀?”封杨想不通。
许流之从容说道:“玩笔仙那天,我哥泡的茶就是在拳馆对面买的。我当时还在想,他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买茶,一问才知道小祁哥跟封大爷认识。”
“哦……”封杨心想,倒也说得过去,那老封喜欢什么肯定就是小祁说的了,但这么重要的事小祁怎么没提过?
封杨两眼一闭,只觉愧对自己的专业,他从许流之身上找不出任何异常,如果说异常,张文远却是更异常些。
在一起许多年,虽然他们也吵过架,但是封杨稍稍哄哄,两人再随便滚几圈,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但这次张文远先发制人,封杨反倒忘了深究他那个紧张锁屏的动作,还有大扫除时从衣柜上层发现的镂空透明白色睡衣。
那件睡衣张文远穿过几次,后来说不舒服,就收到柜子最底层,为什么忽然被翻出来了?
他越想越烦,许流之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扬起。
“师哥,上次你穿我的衣服回家,文远哥没怪你吧。”
“啊?”封杨一惊。
许流之态度诚恳,“要是你们吵架了,我可以去跟他解释清楚。”
“没事,”封杨摆手,“跟你没关系。”
“师哥人这么好,要是我哪儿舍得跟你吵架啊。”许流之拿起保温瓶,给封杨的茶碗里加上热水。
“也没有。”封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却没听出许流之话里的不对劲儿。
“可能是你对他太好了,恃宠而骄。”许流之神色自若道。
封杨没往这上面深究过,可许流之说的没错。不说别的,每次吵架封杨哄,家务也没让张文远沾过手,下雨夜班车接车送,扪心自问与张文远有关的事,哪一样他都是尽心尽力的。
“唉……”他不禁叹了口气。
许流之觉得可以点到为止了,便点开微博,未读消息中,张文远在最上面。
言文行远: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呢。
陆希尔:想啊,哥哥什么时候回西成。
言文行远:年后初六吧。
陆希尔:那不是要上班了吗?
言文行远:是啊,家里比较忙不能提前走。
陆希尔:好无聊啊,晚上家里安排了饭局,要介绍人给我认识,不想去~
言文行远:不想去就不去,介绍什么人?
陆希尔:说是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不知道干什么。
张文远心想,干什么?干你啊。
言文行远:别去了,晚上我陪你聊天啊。
陆希尔:已经答应了[哭]。
言文行远:好吧,答应我不要收他的联系方式好不好。
陆希尔:为什么?
言文行远:有了他你还会和我好吗?[嘴唇]
陆希尔:哎呀讨厌啦,不理你了。
许流之翻了个白眼,拿起茶碗喝了半杯凉茶,压下去那股反胃感后,半阖着眼看院里的银杏树。
“你怎么了?”封杨注视着他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被人缠上有点恶心。”许流之淡淡地说,“小事。”
“早发现早处理,别跟小祁那个脑子盛不满半勺的一样。”封杨叹了声气,“早点不说这茬。”
许流之安慰道:“师哥放心,有我哥呢,能处理好。”
封杨一摊手,“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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