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云生变
裤腿上的窟窿将白净的肌肤暴露得一览无余，风声肃杀，推着前行在黑暗中步履蹒跚的人儿。
一天，两天或是更久。
陈士韵不知生前的男孩为何要跑到远离居所的荒山，仅是寻求一死，有那个必要么？
话说，口袋中的那个镯子又是什么？
借着月光，他举起左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戴好的银镯子。上面有雕刻的细小花纹，犹如波浪翻涌，亦或是花朵接连盛放的场景。
更像是上古的图腾——他从没见过这种花纹，却莫有有种熟悉的感觉。老伯兴许是睡着了，走的这半天功夫竟然没来唠叨自己，还有些不习惯。
哪知道这路仿佛没有尽头，到现在还没见到人烟。
“这娃子脚力真好，跑得够远……哦，对了，现在的我是什么境界……”
“凝气境三重。”
“老伯，你不要突然说话，就好比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还给我的胸口来了一刀啊。”
“还忘告诉你，我有名字的，叫岳明，你叫岳老也行。胆子这么小，想当年老夫独闯雷公墓，四下乌漆麻黑的，我都没有感到害怕。你看看你，唉。不说了，不说了，你身体适应了吗？”
“还不错，比我之前走路感觉要轻快多了。”
“这就是修仙者与凡人的区别了。”
“但再怎么说，都是要吃饭才获得下去嘛。”
走了半天，就只喝过几口水，肚子饿得就响朝天了。陈士韵摸着快饿扁的腹部，疲惫地摇了摇头。
“那还不赶紧去找找哪里有烟火气。”
这家伙，真是不省心。
硕大的洞宇内，岳明倚靠在一个青色的石碑旁。蜷缩的双腿，褶皱的衣物，恍惚中他消失的头颅似乎由蓝色火焰汇聚而成。
饱经沧桑的面容下正在沉思银镯子的来历，一颗蓝色火球缓缓上升，逐渐照亮了整个石碑。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石碑在这里？”
脚跟猛然发力，弹跳而起。转身轻抚石碑，仰起脖颈。
“这些字，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东西。”
每一代常先能做的就是积攒轩辕之气，而相应的记忆并不会带入下一代中。如果记忆也能不断积攒的话，所造成的后果完全不堪设想。
这些话，想必只有前几代常先看的明白了，只是感到略微熟悉的自己，已然不能了解石碑的真正含义。
“银镯子里面的地方比想象中大的多，从刚才敲击石碑发出的声音来看，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这玩意儿，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应该会与上古之战有所关联。”
岳明发觉这石碑上还有一条不太显眼的裂缝，顺着向上看去，不禁惊讶万分。
那是一副画像，摊开在了石碑顶端。宛如苍穹笼罩大地，黯淡的灯光下却丝毫没有带给人任何心悸恐惧之感。
他退后了一步，兴许是出于内心的敬重。
画像上是个赤着上身的壮实男子，浑身肌肉，头戴用荆棘编织的花圈。腰部裹着紫色兽皮，双手手腕缠着用油浸过的粗麻绳，绳子尽头是两匹疾驰的白马。
男子身后背着与其个头相差无几的石弓，炯炯有神的双眸注视着前方成千上百的白色羊群。
“嗯……”
岳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漫天飞翔的巨鹰，百千个形似蛮牛的巨大生物，万里平原上人族的呐喊声，如同雨天里的惊雷，随后迅速地从老者脑袋里消失——惊得他一身冷汗。
“什，什么东西。”
如梦初醒，就像从未经历过。
老夫好歹也是天元境的上尊者，如今虽仅剩一魄，但同境界中的尊者若想伤我，也得自损八百。
这面石碑，应该，不是什么不祥之物。
“幸好读过几本山野道士写的野外求生指南，不然今天说不定就要殒命于此。”
陈士韵蹲在地上，兴冲冲地抓起一根植物就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但脸上的神色就像被喂了一把黄连，忍住不吐，两眼一闭便咽了下去。
“这咋那么难吃。虽然有什么疏通经血的作用，可这味……难以描述。”
他缓缓起身，顺势眺望远处，山崖下的樟树旁有一个翘起的屋檐若隐若现。
“岳老，我好像看见有人的地方了！”
“岳老，还在吗？嗯，不会又睡着了吧。那我现在就去前面探探路。”
想到可以美滋滋地吃上一顿大鱼大肉，他将困意和疲倦抛到了九霄云外，快步跑去，没有半点迟疑。
随着步数加快，眼帘中逐渐出现了一堵石墙，这愈发坚定了前方有人家的信念。
就在他刚转弯，即将来到幻想中热热闹闹的街市上，突然，停住了脚步，愣在原地。
不是因为没见到满街游人的来来往往，也不是没看到闹市繁华的烟气缭绕，而是，只有一堵墙，刚才见到了那堵墙。
整个区域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环形巨锤砸出了深坑，之所以不觉得是天然的凹坑，是因为边缘太过于光滑，小镇就像被凭空挖走了一样。
距离刚才石墙前半尺距离的土地向下塌陷了数十米，底部深坑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毫无生气可言。
“这……”
“是魔物。”
“魔物？”
银镯子突然传出声音，岳明似乎也有些惊讶，
“那些黑色的烟雾就是魔界业障，九千年的时间，魔界大门虽然还在关闭，但已经不稳定了。魔界与人间就像两个平行的空间，平时各不相干。但一些难以察觉的裂缝连通了二者，身形较小的魔物可能会趁机溜出。”
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不只是小型的魔物，魔神之类的玩意儿实力也允许他们亲手撕开裂缝。这么大的场面，小型魔物可干不出这种事情。
糟糕，预言很可能是真的。也许，要比预料的提前许多。
“那我们怎么办？”
“老夫刚才观测天地异象，运用奇门遁甲之术和观星术以及山岳地势走向，我们应该在琼尔道，而且东南方数十里外有座大城，那里可以修整。”
“岳老啊，你刚才怎么不说。”
“之前老夫就观测到了，但是对这里的天象有些生疑，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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