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总有拔刀人
水寒孤身一人如同幽影一般潜进城中荒园，园中一间破败房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在给一位老者包扎，看他身形瘦弱又笨手笨脚的，有时候无意中还会碰到老人的伤口，那老人强忍着痛楚还在出声安慰孩子。那孩子自然就是季小少爷，老人自然是季家老管家。
“少爷，咱们得赶快离开立雪城啊，那个畜牲不会放过咱们的！”老管家疼得声音都有些变了。
“林爷爷，我们试过好几次了，根本出不了城，他们没想过放过我们！”小少爷擦干眼泪低声道。
他跳下那张破败木床，从屋子里被当做桌子的箱中找出半个馒头，偷偷咽了口口水背着身子装作吃馒头的样子，过了一会转身又将馒头送到老管家嘴边：“林爷爷，你快吃了吧。”
林管家看着他们季家的小少爷老泪纵横，这孩子原本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啊！可是现在却只能在这破败荒院中照顾自己这个半废老头，身边还有无数未知危险，甚至不知是否可以看到明日的太阳。
老管家颤抖着伸手接过馒头哽咽道：“是老奴无用，让少爷受苦了！”
“林爷爷，快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您我早就死了，也活不到现在！”季少爷抹了把眼泪摇头道。
屋外水寒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曲指一弹，一个纸团飞入屋里落在老人身前，这一老一少吓了一跳，老人挣扎着起来要用这残躯继续保护小主人，而小少爷虽然满脸惊恐，却还是固执地守在老人身边。
过了好一会，他们见外面没什么动静才慢慢放下心来，这时老人看到惊着他们的那个纸团。
老人眉头紧皱疑惑地打开纸团，上面只写了“明日申时六刻南城门口”十个字，季小少爷年纪虽轻却也认得这几字，他接过纸条看后一样一脸疑惑。
现在，只要他们二人白天出现在大街上，就会被李怀远的人驱逐殴打，若想靠近城门更是会被教训得凄惨无比，而这纸条却没头没尾地要他们去南城门。
但要说这纸条的主人对他们有什么恶意，那也不必，在这个月黑风高之夜将他们解决，再弄得惨一点更加容易震慑，效果也不差，引到人多的地方再解决虽然看起来更震慑，但毕竟李怀远那伙人做不到只手遮天，如此明目张胆他们也怕兜不住。这也是老少二人可以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水寒依旧藏身暗处保护并未离开，同时他也发现暗中注意这主仆二人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其他几人敌友未明，但似乎都不想让这对主仆发现，刚刚眼睁睁看着他耍手段，也不曾过来对付他，不过这些人最强不过五品知著，就算都是敌人也不难解决，他们不来找麻烦水寒也懒得去找他们麻烦。
主仆二人思虑不断，好不容易煎熬到了第二日申时，二人下了决心，虽不知原因但总比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来得好。
林老管家带着季小少爷稍作收拾，心中忐忑地向着南城门走去。
他们看不到的巷角，有五人各持兵刃将水寒堵住，为首一人狞笑道：“才解决几个暗中帮忙的，又来了个不怕死的，可惜是个男的，上次的娘们就够水灵，就是性子太烈，没玩几次就咬舌自尽了，哈哈哈！”周围四人一起哄笑。
“小子，别以为做些小动作我们没发现，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有个兄弟跟下去了，那对主仆跑不了，顺便还能把你们的同党钓出来，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想行侠仗义？告诉你活得快活才最要紧！哈哈！”那领头大汉拿手中的铁鞭拍着水寒的脸嚣张无比。
水寒冷冷一笑：“差不多你们的人也把消息送出去了，我可以送你们一程了。”语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那大汉心中一紧叫道：“点子扎手，当心！”
其余四人配合无间，眼见水寒消失便下意识地背靠背围成一圈。
这时百米开外的房中隐伏的弓手正看见五人环成一圈，紧接着一道黑影扑来，再然后就没有知觉了。他身后水寒身形一现又复消失，只留下那具额间一点猩红的尸体。
围成一圈的五人紧握兵刃，突然其中一精悍小个开口道：“大哥，不对劲！那人不在附近！”
“大哥，那人是人是鬼，怎么会这么快的身法！”
“老二，你见识最博，那人用的什么身法？”领头大汉额间隐隐有汗流出。
手持铁扇的文士身子不动，略一思索答道：“我也没看出来，只觉得黑影一闪，我就捕捉不到他的身形，甚至连气息都找不到了！有点像‘天鹏神行法’，但有太过悄无声息，要说是‘百鬼夜行’又过于光明正大！”
“不用猜了！这是我自创的‘残影步’，周围的弓箭手我都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几人眼前黑影一动水寒又出现在他们眼前，衣服都没有皱一点。
那五人感觉心在往下沉。那大汉怒吼一声挥鞭力劈，他们本是凶人，自然深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如此末路反而更激起几分血勇！
水寒身形一闪欺近大汉错身避过劈来的铁鞭抬手便是一掌，此时那大汉突然后撤脱离掌印，出现在水寒掌前的变作了一只铁椎、一只铁叉，同时还有一柄铁扇从侧翼袭来。
水寒脚下一错，让过这一锥一叉，目标不变继续袭向大汉，同时曲指一弹将那铁扇弹开。
此时他已看见那大汉腰间缠着一根皮鞭，想是身后有人拉扯，让其避开自己这一掌，另两人各使椎叉，以趟地法偷袭，文士又旋出铁扇，自身却越至空中出掌下袭。可惜水寒身法迅捷一错步追赶就让过了所有攻击。
大汉眼见水寒掌到，只好横起铁鞭硬接一掌，掌鞭相遇大汉脸色巨变，那一掌力道并未多少惊人，但其间似乎包含无穷锋锐剑气，那些剑气瞬间侵入其体内与他自身真气碰撞，滚滚雷音从他体内传出。
大汉身后使鞭子的小个眼见着大汉带着诡异的雷声撞上自己，而后一团锋锐剑气从大汉身上传来，他功力远不及大汉，雷声只响一瞬，体内经脉气穴就受不了震荡被摧毁殆尽，人也晕死过去。
落在水寒身后三人刚想追击，就见大汉与小个在一招间全身迸出一阵血雾晕死过去，眼见是凶多吉少了。
那三人心胆俱寒，想也没想反身逃走，水寒也不多说一手抓过大汉的铁鞭朝三人狠狠挥去，三人只觉身后一道大浪涌来，无奈停下脚步转身硬接，入目处便是满眼湛蓝剑气！
过了没多久水寒孤身一人离开巷子，口中喃喃自语：“剑气力量提升后还是不能保证无形无相，这‘玄天无相剑气’果然还是有深度可挖的。”
申时四刻季家主仆二人已来到南城门口，两人躲在墙角暗暗等待六刻的到来。
过了没多久一群家丁打扮手持棍棒的人也来到南城门附近，他们嚣张跋扈地搜索着主仆二人，正是收到消息后赶来的李府恶徒。
那对主仆看到李府的人出现便畏惧地缩进墙角阴暗处，他们前方一些卖东西的小贩暗中调整摊位将那个墙角挡住，他们曾受季老家主恩惠，虽无能力和胆量明着帮忙，但这样暗中保护接济二人还是义不容辞的。
那些家丁搜了一遍没什么发现两人，骂骂咧咧地刚想要离开，其中一个眼尖的家丁便看到了躲在角落暗处的两人。
“在那里！”随着一声大喊那些家丁顺着手指指向都发现那对主仆。
“躲？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躲！”
“李府办事，闲杂人滚开！”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推开挡住墙角的摊位，向着那对主仆包围过去，有人撸起袖子举起手中棍棒就要给他们好看！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连老弱都不放过！”被推开的一个菜贩忍无可忍拿起扁担挡在那对老少前面。
“呦呵，还有打抱不平的啊，小子忘了以前那些人的下场啦！现在给小爷我跪下磕三响头，小爷当你没出来过！”周围家丁发出一阵哄笑。其余小贩面露犹豫不敢上前，只有那个菜贩颤抖着强撑不退。
“娘的！人死卵朝天！老子看不惯你们好久了！砍死你们！”一边肉摊的屠夫突然举起身前的剔骨长刀大吼一声冲进人群，那群家丁吓了一跳顿时被冲得手忙脚乱，趁这个时候那个菜贩护着主仆二人想冲出人群。
可惜那群家丁原本都是立雪城的混混恶霸，其中不乏练过些武功的，虽未入品但对付一对老少加上两个小贩还是轻而易举，他们一缓过神来没几下子就将屠夫打倒，又把几人团团为主，棍棒一起招呼了上去。
“杀猪卖菜的废物还敢多管闲事，别留手！往死里打！留着那对老少的命就行！”众家丁闻言更是打得凶狠，被打得最狠的两人倒也硬气，竟然连疼都不喊一声。
“住手！”正在此时围观人群中响起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
家丁头头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一对男女排众而出，“哼！连我们也不知道，外来的吧，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不然有你们好看！”
“叫你住手还不听！想找死啊！小弟，教训他们！”那年青女子剑眉一立斥道。
她身边的青年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推辞，抽出身边铁剑便是一击横扫，那些家丁有部分已经感觉不对了，回身便想先下手为强，不过没想到那青年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
这一剑扫来虽然未用剑锋只是剑脊，但众人也不敢怠慢纷纷竖起棍棒阻挡，只听一串“啪”声，挡在剑前的棍棒纷纷折断，而那些家丁则虎口崩裂，来不及抵挡的家丁更是被剑风抽飞！
家丁头头心惊胆战，抛下断棍转身就想逃走，却感觉身后一股大力涌来将他踹倒在地，紧接着有人一脚将他踩住，然后那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好好说话不听，非要这样才行！好了，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他心中哀叹今天是踢到铁板上了……
水寒在街边酒楼上看着下方发生的事，微微一笑：“时间刚刚好，水家姐弟出手最适合，接下来就只要当心李府新来的客卿就行了。”
突然水寒回身走入酒楼手指连弹，微弱的剑波远远传开：“没有？我感觉错了吗？为什么最近一直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我？”
剑波没有发现什么有效信息，水寒摇摇头消失在酒楼中。
楼下水家姐弟感觉到微弱的剑气波动，疑惑地互望一眼，未发现有何不妥便继续问讯那些家丁……
平安客栈中，老偃师等人一早发现水寒不在，便猜测他已经忙季家的事去了，几人一直等到夜间方见水寒回来。
水寒将他离开后的事详细告知三人而后道：“师父，现在水家已经介入此事，想必很快就可以查明原委，大伙可别小看那些‘雪芽茶’商家，出了这样的变故他们不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反击那位大人物的，我们就不必插手了，只要防着那些人狗急跳墙，暗中保护好水家姐弟和季家主仆就行。”
“嗯，不错，官家对官家，我们只要暗中保护，这样可以釜底抽薪，我们直接涉入有点扬汤止沸的意思，小寒你的武功高，暗中保护的事就由你去，我们在外接应。”老偃师摸摸胡子点头道。
“师弟考虑周全，为兄惭愧。”
“师兄只是一时情急而已，不过有一事还要请师父师兄一同帮忙。”
“何事？”二人齐问。
“我想水家的人不会这么快去本地府衙，他们必然也怀疑地方官府与此事有勾连，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探清楚后立刻离开，如果此时师傅师兄在街上出现他们肯定求助，我们借此时介入便可以加以保护。”水寒道。
“此事不难，师弟你是要先在客栈准备吗？”单风点点头道。
“不是，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探查，我要去把这尾巴给揪出来！”水寒眼中精芒闪过。
“那师弟千万小心！”单风略一踌躇道。
“嗯，小寒你自己当心，为师与风儿这就出发。”老偃师倒是心宽，说了一声便招呼连城做些准备。
水寒微微一笑转身像往常一样离开客栈，向城东县衙方向慢慢走去，他还不确定暗中的人是哪一波的，不过本着要折腾也要让危险暂时远离大本营的原则，将这未知的破坏力引向对手一方。
另一边，有人插手救下季家人的消息也早已传到李怀远耳中，初时他并不在意，以为只是普通路过的江湖人士，便又派了些人过去，可没想到才没过多久便听手下来报太守府来人了！
李怀远赶忙出门迎接，却见一高大武将冲入府中！
“赵将军！何事如此情急？”李怀远心中不悦脸上却堆满笑容道。
“李老爷现在还这么自在？你不知道城门口发生的是吗？”赵姓武将不满道。
“哈哈，我当是什么事呢，此事我已派出府中供奉前去，相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什么！你又派人去了？李家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都不知道对方底细就敢继续派人去？”赵姓武将闻言失色。
李怀远眉头皱起不满道：“那还请将军直言，之前那么多次不都是这样处置的吗？”
“唉！李家主，今日城门口一出事守城侍卫就报来太守府，据他们描述那对救人的男女很可能是水家的公子小姐！”赵姓将军道。
“水家？‘山河府’水家！”
“不错，若非如此太守大人何需我立刻赶来！”
“这……这……”李怀远一时失神，对他而言他的主子是庞然大物，而水家同样也是，两边谁都惹不起，饶是他心思阴沉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李家主，我家大人让我前来还要传一句话，李家主还有退路吗？”赵姓将军见状一脸冷笑得问道。
李怀远闻言身子一震，不错，从水家姐弟出手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现在就算知道前面是漆黑的悬崖他也只能走下去！
“将军教我！”
“家主不必客气，我家大人请您过府一叙，自有应对之法！”赵姓将军道。
“事不宜迟，将军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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