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世有不平事
五月离山大会的具体情况传出，震动武林。
大会上，“焚日炉”重启第一件铸出的便是一柄极品天兵，后来被“雷鸣天将”拾羽所得，定名“须臾”！
羽族离开离山后，一路遭遇十数次追杀未果，反而将天兵“须臾”的变化无方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在拾羽手中长枪、软鞭、弓箭、暗器、盾牌精彩纷呈，让对手防不胜防！
这一路上焚天观派出的高手止观同样夺人眼球，那一柄法兵“焚念”将《真火三册》发挥得出神入化。
离山大会未曾尽兴，对上一路上无视焚天观声明的杀手，止观也不再留手，半步相忘的实力仅逊色于拾羽一人！
“天机府”在此后发布“焚日炉”此次出炉的神兵，“须臾”当仁不让排第一，止观的“焚念”排在第二竟同样是一柄天兵，内含完整先天火纹。
再往下“霓裳”双剑、“雷鼓手”手套、“寒冥”铁盾、“曲水”长剑亦有残缺的先天纹，皆属神兵之流，而它们的锻造者竟同是那位在此次大会上大放异彩的偃师韩睡！
之后焚天观请的数位铸剑师合力锻造一剑却以失败告终，异金崩溃还伤了其中一人！
“书癫”张伯高评论说：这出自焚天观的异金奇石属性混杂，物性已与原先存在大相径庭，根本无从参考，炼器高手只能自行梳理脉络锻造成形，如此所成之物也天然自带纹路可成神兵，但稍弱者摸不着材料物性往往适得其反，连一般兵刃都打造不出。
这些材料本来就不是一般铸剑师可以染指的，这也是为什么韩睡一月之内可以打造如此多的神兵而那几位铸剑师却毫无所得。
武林人士闻之骇然，一时间纷纷赶往焚天观求取材料，同时打探诸位有大名望的锻造师下落，韩睡自然是其中重点，毕竟其他铸造师能否铸造不说，韩睡是被事实唯一确认的有能力锻造的大师！
各路锻造师也心痒难忍，想要见识这奇妙的异种材料，他们同样各自启程前往离山。
然而此时言论中心之一的水寒却已经在前往离国都城离阳的路上，他身边除了闻天目师徒还带着一位清秀少年，却是连家少爷连城。
“师弟，我们这样不声不响一走了之真的好吗？虚云子观主可是很热情地要多留我们几日的啊。”单风道。
“风儿，你怎么那么单纯呢？那个老道士留你师弟下来不就为了多帮他们焚天观打造几件兵器吗？
哼，先前焚天观里只有止观小道士一人相信你师弟，拿出了自己分到的材料，其他人都在观望，想看看小寒能不能替谢归他们锻造成功，再做打算。结果小寒开炉炼器成功了，他们又来聒噪！真把我们当做他们的手下啦！”闻天目冷哼一声道。
“师傅说的不错，之前帮忙是有兴趣，又有朋友相托，后面我既不欠他们，也不求他们，何必还要劳心劳力呢，况且剩下的那些材料我还没有好的想法，没什么把握去使用它们那不如就留着，以后有机会和把握再去动手。”水寒笑笑道。
“师叔，我师傅单独和你聊什么了啊？”连城眼珠一转突然问道。
水寒习惯性回答：“她说无论我有什么考虑，她都要事先与我说明……”
未讲一半他已反应过来立刻停住了口，只见周围包括闻天目在内三人都支楞着耳朵满眼好奇，水寒顿时气笑道：“这是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
“唉！就差一点了！”连城遗憾不已。闻天目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家伙继续努力，下次也许就可以把你师父师叔的秘密挖出来！”
“老爷子，你明明也很好奇的！”
“小子你再胡说我就让我小徒孙不理你！”
“您怎么能这样！那我打听出来的事也不告诉您！”
“嘿，我徒孙就不能去打听吗？到时候我直接去问她，还要说你小子不尊重我老人家！”
“老爷子别这样啊，我们要互惠互利的！”
“这还差不多！”
……
水寒捏捏额头，一老一小两位在这一路上频频斗嘴，丝毫没有作为长辈的矜持和小辈的尊敬，而老爷子似乎吃准了连城对云兮儿另有想法时常将其拿出来打压连城，可怜连城一碰上这个情况就一溃千里缴械投降。
单风水寒也不加劝阻，只是当事者头疼旁听者乐呵。
“师父，前面就要到立雪城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两天再出发？”单风见水寒尴尬，笑着转移话题道。
“也好，这离离阳已经很近了我们稍作休息也好打探打探最近离阳的情况，老夫也有几十年没回离阳城了！”闻天目点点头道。
“好啊，我们连家在这也是有分店的，打探消息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小子，你可别忘了这次出来只是去大离学宫求学，你可是答应了连老爷子不显露身份的。”水寒嘴角一抽无奈道。
“唉，一时忘记了，难得有机会离家这么远却要锦衣夜行，太让人伤感了！”
单风失笑道：“师弟，你这个师侄看来真是大少爷当惯了啊！”
水寒嘴角抽了抽，心中再一次后悔不该替他去向连老太爷求情带他出来。
当日拾羽离开向他言明自己有婚约在身，又请他代为照顾自己的弟子，水寒从未经历男女之情，回过神来差点一时冲动言明自己的身份，好在最后关头忍住。
前途吉凶难料，甚至两人可能刀剑相向，暂时来说不知道反而更好。但也因此水寒答应照顾连城，在求得连老太爷同意后带连城同往离阳大离学宫。
想着想着，一行人已经步入立雪城，这是距离阳城最近的一座大城，四方往来的富商权贵不敢在王都明目张胆做的事，也会在此城另立别院行事，故而此处龙蛇混杂，同时消息灵通。
见天色已晚，四人就近住进城中的平安客栈，老偃师和大少爷都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人，身边又从不缺银两，他们直接包下客栈后院，四人一人一间也不拥挤。
晚间连城被水寒丢出去练功，闻天目给两位徒弟讲解偃术，此时却从院外传来一阵哭闹，四人原本不想理回，可渐渐的那哭闹越来越响似乎还有争执发生。
单风起身走到窗前向院外望去，却见一白发老人俯身护着一个小孩，哭声正是那孩子发出的。周围数位彪形大汉不断对着老人拳打脚踢，口中还骂骂咧咧。
“哼，又是一群鱼肉百姓的混蛋！”闻天目站在单风身后瞥了一眼不屑道。手中却已经在翻找合用的偃甲了。
水寒直接走到窗前抬手朝着那些大汉虚抓一把，一股微弱的剑气扫过，那几个大汉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同时似乎有鬼哭狼嚎之音在耳边响起，那几人手脚不由得一顿，然后四面张望。
这时不止后颈，那几人脸上、手上、胸口都感觉到逼人凉意，那飘荡在周围的鬼哭之声也越发凄厉。
那些大汉心中惶恐不安，不知是哪一个率先大喊一声：“鬼啊！”
所有人撒腿就跑，完全不再管那老少二人。
“小寒，你还真便宜他们了！这些混蛋怎么能轻易放过呢！”老偃师放下手中准备的偃甲颇有不甘道。
“师父，我们初来此地情况不明先尽量少插手的好，待查明原委再考虑其他。”
单风闻言微微皱眉：“师弟，这些人欺负老弱还有什么可以查的，自然应该好好教训一顿让他们以后都不敢这么做！”
水寒一呆，在他印象中的师兄温和大度，除了上次焚天观见到那个石铁外，从没听他以这种带负面情绪的语气说话。
刚进屋的连城也愣了愣，老偃师见状立马上来要打圆场。
水寒却已回过神来，这个师兄想来除了当年石铁之事外很少遇挫，众人无论看在师父闻天目的大偃师身份，还是他的偃术潜力，多不会当面给他难堪。
石铁之事恐怕也只是让他痛心实力不济而非谋划不当。不像自己早已习惯于身处绝对弱势，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师兄，我不是不去管他们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原委想法解决，就算我们这一次出手狠狠教训了那些家伙，但我们总要离开的，等我们走了他们换一批人过来照样欺负这对老少。现在我们不露面，暂时保护了他们，那些人也注意不到我们，在暗处我们行事也方便。”
单风脸色缓和道：“对不起，师弟，是为兄不冷静了。”
“无妨，只不过是师兄心善，见不得人受苦罢了。”水寒一笑答道。
“这样就好了嘛，师兄弟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小寒你准备怎么调查？”老偃师长舒口气。
这两个徒弟都是外柔内刚之人，若是产生嫌隙恐怕很难修复。
“师父，刚刚这么吵咱们也该找店家来询问询问了。”水寒轻笑道。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连城开始大声招呼店小二过来……
翌日四人离开客栈各自散开收集资料，按昨夜店小二所说，那对老少是一对主仆，原是这立雪城季家的老管家与小少爷，数月前季老家主病逝，季家大掌柜掌握了实权。
那个大掌柜本是流浪儿，被老家主收养长大起名季怀远，算是老家主养子，季家人丁不旺，季小少爷是老家主三代单传的孙子，其父早在多年前就已病逝。
季怀远趁着此时季家小少爷年幼，季家青黄不接独掌大权，加上先前老家主体弱代为掌权时积累的人脉，没多久就轻易架空季小少爷，而后他改回原姓李，又将季小少爷赶出家门改季府为李府。
从前忠于季府之人或是被杀或是遣散，如今只余下一个老管家，现在看来那个李怀远还想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单风等人闻言都义愤填膺，当晚便要找那忘恩负义的家伙算账，水寒却将他们拦下。
这季家在立雪城也颇有名望，季家‘雪芽茶’也是立雪城‘雪芽茶’的代表之一，季老家主乐善好施结了不少善缘，如今后人却被欺辱至此，其中必然不是普通的家族内部问题。如果不能找到问题根源自然无法一劳永逸得解决问题。
没过多久连家商铺传来消息，加上水寒暗探立雪城府衙，几方综合，此事果然不简单。
与离阳城的某位大人物有关，他们似乎是想要吞并立雪城的所有‘雪芽茶’买卖，或明或暗已经收购了不少茶庄，可是到了季老家主这里，老家主以祖传之艺不可擅自出售为由严词拒绝。
那位大人物原本想绕过季家先吞并其它大茶庄，却未想到其它几家见季家如此强硬，也各施手段纷纷效仿。
如此一来那位大人物的计划进展收效立缓，就在这档口季老家主暴毙，再后来的事大家已经探知。
此外连家还传来连老爷子曾经禁止连家插手此事的告令。
“师弟，事情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咱们出手料理了那个李怀远吧！”
单风盯着水寒道，他似乎还是对先前之事有所介怀，加上连老太爷的告令，担心水寒不愿插手是非。
水寒脸色如常却未立刻回答，过了半响才说道：“师兄，此事你们交于我来办，咱们不要亲自出手。”
单风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被老偃师拦住。
“小寒，你有什么计划，要是可以就先与我们商量一二，若实在隐秘至少也说说为何我们不要出手。”
“倒是没什么隐秘，只是能让连老太爷心有忌惮的大人物，恐怕不是我们拿下李怀远就可以解决的，没有了李怀远他们还会推出张怀远、刘怀远……而作为对抗他们的典型，季家人依旧没有活路，而我们也会深陷其中无能为力，那个大人物应该有能力影响离国朝堂，难道我们真能杀进离阳然后与一国抗衡？”水寒轻笑答道。
“自古民不与官斗，富不与贵争！”连城自小生于连家，大族此类事情司空见怪。
单风脸色微白，一时间似乎想起了当年的痛苦往事，老偃师叹口气拍了拍这个弟子的肩膀。
“师兄放心，此事交给我，我必会保下季家主仆。”
单风颓然坐下，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去吧，小寒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说。”老偃师道。水寒点点头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屋中。
“不愧是我师叔，这轻功！老爷子你说我师叔偃术、医术、锻造术，还要加上这么强的武功，他以前怎么会默默无闻的啊！”连城看着屋内的沉默气氛干笑一声岔开话题。
“不知道，小寒没怎么提起他的过往，想来必有原因。不过世间藏龙卧虎之辈甚多，一鸣惊人的更是不少，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吗？不过我总觉得您老人家称呼自己弟子‘小韩’很奇怪的感觉。”
“怪我喽！谁叫他起这么个古怪的名字！”老偃师胡子一挑怒道。
……
被二人这么一搅合，单风精神稍振，看着眼前一老一少斗嘴，他嘴角微翘心中却不由得开始担心师弟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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