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望着那张变得苍老了许多的脸庞，华羲深吐了一口气，沉吟道：“父亲说，在他心中，从来都认你这位大哥，更没有争权的想法，若你愿意回来，他不怪你。”

听到华羲的话，华天罡眉头紧紧皱着，许久之后，他忽然笑了笑，低声喃喃道：“回去，还回得去么......”

“只要你愿意回来，这就足够...至于当年之事，我也早已忘却，一切，便到此为止吧，山海也禁不起什么大战了。”华羲轻叹道。

闻言，华天罡哈哈一笑，说道：“你能忘，我忘不了！论能力我不比你父亲差，论实力我是乾元境后期，而他呢？还没有突破到坤元境吧......那么，当年父亲凭什么任命他为族长，我做错什么了？我所做之事，同样是为了熊族，同样为了天下，让我认输，这不可能！”

“熊族可以给你，天下也可以给你。”华羲淡淡的道。

华天罡淡漠的看了华羲一眼，冰冷的说道：“怎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可怜我？”

华羲目光平静，看着华天罡，轻声解释道：“这不是可怜，只是我觉得，该停了。”

“华羲，此事与你无关，我也不想与你多言，若你是来取我性命，尽管动手便是，若你是来大伯这里吃口饱饭，待会备好酒席，你留在此地，我去与华天雷一战！”

深吸口气，华天罡转身背对华羲，冷声说道：“这一战，若我胜，你父亲必死！”

“非要如此？”华羲淡淡的问道。

“非要如此。”华天罡声音平静道。

望着华天罡的背影，华羲轻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此地。”

听着华羲的话，华天罡微微一笑，背负着双手，说道：“动手吧。”

华羲眉头紧皱，沉默许久，叹息道：“父亲已经退步很多，你为何还要这样，我废了你，易如反掌。”

“我知道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也没打算活着离开此地，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赢他一次。”并未理会华羲话语中的威胁，华天罡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赢了？又能如何？”

华天罡一怔，沉默不语。

“爷爷当年选择父亲当族长，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还能记得，小时候看见的大伯，并不是现在这样，难道就只是因为没当上族长么？说到底，你与父亲谁当，又有什么区别？若真要动手，又何须等到现在。”

叹了口气，华羲渡着步子，缓缓向前而行，“若你看重权利，当年将我流放蛮荒，为何不斩草除根？华烈大哥带兵造反，以你当初的实力，完全能够将其镇压，但你为何选择了默许？你布了这么大的局，就只是为了证明你能赢，即便能赢，又能得到什么？”

华天罡眉头紧皱，冷声道：“我还不屑对你个晚辈动手。”

“父亲呢？别忘了，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华羲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是赌一口气，没必要搞这么大，还记得小时候，大伯曾给我说过，兄弟就要有个兄弟样......当初的熊族，小羲很怀念。”

“小羲......”闻言，华天罡喃喃了一声，他此生无儿无女，曾一度视华羲为己出，当年他再是狠辣，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后者。

直到后来，蛮荒发生的事传入他的耳中，若非各种原因掣肘，他早就带兵将斧族荡平，并且，熊族多次帮助燧族，其实都是他暗中授意，而他也很清楚，掌握重权的华烈，始终都向着华天雷，但他也没有剥夺其权利。

可以说，熊族内所有的事，始终都在华天罡眼中，甚至华烈带兵造反，他还在暗中帮了不少忙，只是为了让华天雷的实力与自己持平，归根结底，他只是想公平一战，仅此而已。

望着略微恍神的华天罡，华羲叹着摇了摇头，很多事，随着阅历渐渐丰富，他也看得很清，所谓的眼见为实，不一定就是真相，这世上的很多事，还是要用心去看。

他心中知道，从始至终，华天罡都是自己的大伯。

这，不仅是因为血缘关系，而是真正的亲情，当年的事，其实与华羲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让他返回熊族，那也是为了他好，父辈间的矛盾，也不是他能说了算。

或许在有的人看来，华天罡的行为有些可笑，身为一族之长，竟然有些孩子气，但华羲却很清楚，这就是矛盾的根源，若是换作其他人，也不见得能比他做的更好。

而父辈间的事，即便华羲踏入化虚境，也不见得就能解决，毕竟他是晚辈，总不能去劝人大度，只能尽可能让双方保持冷静，平心静气的谈一次，或许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也是华羲必须化解的因果。

立在华天罡身后，华羲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软禁了爷爷，无非就是想证明当年他的选择是错的么？原本你大可不必这样，但你却拿父亲和我说事，那么小羲想问大伯一句，当年我委屈的时候，可有人替我说句话？”

听得华羲这番话，华天罡浑身一震，沉默不语。

华羲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话，就说这么多，若你执意去动父亲，我不拦你，人总有一死，既然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沉默许久，华天罡缓缓的转过身来，双眼光芒闪动，盯着华羲，片刻后，低声道：“你还认我这大伯？”

华羲抿了抿嘴，看了华天罡一眼，说道：“你想要讨个说法，我何尝不是，我与父亲......还有母亲，从来没有招惹过谁，当年你为何要以此说事？并且，你还是我曾经最敬爱的大伯，可想过我的感受？”

华天罡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华羲的肩膀，摇头不语。

华羲脸露真诚之色，盯着华天罡片刻，说道：“到此为止吧。”

“小羲，当年的事，大伯替你说声和对不起吧，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想必你也懂......”摇头笑了笑，华天罡看了九黎联盟众人一眼，淡淡声道：“我代表九黎联盟宣布投降。”

“投降？”

此话一出，殿内寂然无声，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道道错愕的目光，纷纷看向愈发苍老的华天罡，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在昨天还是山海霸主的九黎联盟，居然就这样戏剧化的投降了？

“酋长，此事万万不可，不就是个华羲么？我等即便战死沙场，也绝对不会投降！”一旁的中年男子，猛的回过神来，当即连忙鞠了一躬，沉声说道。

“请酋长三思，虽然熊族联盟控制了山海近半疆域，但我们并未出现多少损失，若是死守虎城，不见得他们就能取胜！”

听得众人的话，华天罡轻轻摆手打断，然后看了华羲一眼，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想活命就投降，如果还想打......自便吧。”

闻言，众人略微愣了愣，然后目光皆是移至华羲身上，凭一人之力，与整个九黎联盟为敌，就算是乾元境强者，恐怕也有些儿戏吧？

“酋长，只有在您的带领下，我们才有获胜的可能，请您收回成命！”一旁的中年男子，重重抱了抱拳，歇斯底里的道。

“唉...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告诉他们你现在的修为。”华天罡摇了摇头，轻声询问道。

“乾元境巅峰。”华羲淡淡的道。

华天罡苦涩一笑，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都听见了吧...都投降吧，他不会取你们性命。”

听得此话，众人脸庞猛然一变，虽说他们知道华羲达到了乾元境，也知道他至少都达到了中期以上，可华天罡的实力同样不弱，若真要拼死一战，也不见得就会落败。

毕竟，九黎联盟的整体实力，要比熊族联盟强太多，只要大军获胜，即便华天罡落败，仅凭华羲一人，也无法改变战局，但令他们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达到了乾元境巅峰！

在山海，乾元境就是武者之巅，而乾元境巅峰，几乎就等是无敌的代名词，当年那兽潮之所以不可阻挡，正就是因为一头四阶巅峰的元兽，可毕竟是元兽，与同级别的武者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再加上种种巧合，他们才能挡住那次兽潮。

然而，即便是元兽，山海依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若是乾元境巅峰的武者，可以说，即便集山海所有凡人之力，也没有多少意义，最多就是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与踩死一群蚂蚁的区别。

在绝对的力量下，任何计策和手段，都将失去效用，而乾元境巅峰，就拥有碾压山海众生的力量。

望着那位脸庞微红的青年，众人皆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这就是从娘胎开始修炼，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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