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夫债妻难还
高锦钰冷笑一声，白了杜云香一眼，“少在这儿装好人。”
陆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场面，看着性情大变的高锦钰，很是痛心，可也说不上什么话。
高锦钰丢下那句话，便转身向高夫人走去，边走边远远望着前方的大火。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高夫人不像大家想得那样痛心疾首，反而像是只有一点点淡淡的忧伤而已。
高夫人握起高锦钰的手，“锦钰，走吧，我们先回家。有些事情，还是得坐下来详细说，才能没有误会。”
高锦钰歪了歪脑袋，质问的语气很明显：“回家？家要被烧成灰了，回哪儿啊？”
他不明白，这份母亲陪同着父亲打下的事业，遭遇过一次大火，如今又淹没消泯于烈火，母亲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高夫人没说话，两只手擒住高锦钰的手腕，拉着他往杜云香的方向走。经过陆姣和陈鸿茂时，面色严肃的高夫人停下脚步，拽了高锦钰一把，“这两位是……”
高锦钰看着陆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光芒很复杂，“两位朋友。”
高夫人向陆姣和陈鸿茂颔了颔首，“多谢二位帮助我儿，现下，我们还有一些家事要处理，失陪了，抱歉。”
陆姣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高夫人又拽了高锦钰一下，高锦钰眼睛里的陆姣慢慢淡出，转头跟着高夫人走了，杜云香和楼羊紧随其后。
身后，是救火的嘈杂和纷乱。
眼前，是往昔岁月离去的背影。
一旁，是并肩而立、生死同行的陪伴。
……
到宅子门口的时候，高锦钰愣住了，“这里？”
高夫人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来过吗？”
那么多个黑暗的日日夜夜的记忆又涌上高锦钰的心头，只是害怕高夫人产生不必要的心忧，高锦钰只是笑了一下，“何止是来过……”
高夫人没有多想，冲着大门扬了扬手，“进去说吧。”
到前院正屋里坐下，高夫人看向高锦钰，“锦钰，很多事情我都听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怪不到云香头上，她也是全然被蒙在鼓里，这两天才跟我一起知道这些事。”
高锦钰斜眼看着杜云香，没有说话。
高夫人吸了一口长气，“说过来，也是云香救了我。”
高锦钰直视着高夫人，“怎么说？”
高夫人转头看了一旁的杜云香一眼，看向高锦钰，“这次的火，你可能不知道，整个桃花阁、高家后院，以及……他……他后来收入桃花阁下的聿州木场，都没有人员受伤，包括我在内。若不是云香，想必这时候……你要考虑我的后事了。”
高锦钰顺着高夫人的话看向杜云香，“什么意思？”
杜云香抿起嘴，低下头，缓缓口吐：“那日胡青来找我，求我搬到这边来。那时我就疑心，但他当时告诉我，你失踪了，他入狱了，桃花阁无人掌管了，要把桃花哥卖掉，我就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高锦钰觉得可笑，“无人掌管桃花阁，把桃花阁卖掉就行了，何必要卖后面的家呢？”
杜云香点点头，“正是这一点让我起疑。而且胡青是下跪求我离开的，我就觉着不对劲。所以召集了人，把前厅后院的人都放走了。而且，我想着，既然桃花阁不存在了，作坊也就没必要存在了，所以作坊的人也就遣散了。”
“胡青不知道？”高锦钰问道。
杜云香叹了口气，“这样的阵仗，不可能不叫胡青知道，而且很多人根本不会听我的，反而只听胡青的。所以这都是在我以我不搬走为要挟条件才逼胡青答应的，他也提了要求，要挨个把每个人送到家。他可能是顾虑着，四散各自回家的话，消息会漏出去。”
“是啊，要是云香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你说说有多少人要陪葬在桃花阁啊。”高夫人看向高锦钰的眼神里充满了殷切，“云香还告诉我，胡青当时让跟她说，靳建旻吩咐的是让我守在家里，不要离开。其目的，现在看来是很明了，但当时都不知道是何用意，也是云香感觉到不对劲，跟胡青撕破脸也要把我带出来。所以，是云香救了我。”
“他救了你，就能抵掉牢里那个人杀死父亲的罪吗？”高锦钰大声吼道。
“什么？”高夫人错愕，“牢里那个人……你父亲……什么？”
“不知道他在父亲的茶水还是饭里做了手脚，父亲后来出现的头晕目眩，全是中毒所致。以至于后来去世也是那毒在体内积存所致，否则，父亲到现在肯定还好好的，咱们这个家肯定也没散！”高锦钰越说越激愤。
高夫人和杜云香的表情是一样的：惊讶，诧异，难以置信，随即是痛苦。
高锦钰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许久，高夫人站起来，把仍然呆坐在凳子上的杜云香揽进怀里，“事已至此，无力回天，还活着的无辜的人就不要互相指责了。”
听到这话，高锦钰怒了，拍桌而起，“所以就这么算了吗？母亲！你就这么看淡一切吗！那不是别人，是你的夫君，是我的父亲啊！”
高夫人神色肃穆，眼眶也早已变红，“可是一味把气撒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云香身上，你父亲就能回来了吗？罪有应得的凶手是靳建旻，不是这个屋里的任何一个人。”
高锦钰闭上眼睛，冷笑了一下，长长舒了口气，无奈地坐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好吧，好吧，好吧……”
片刻沉默后，高锦钰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们前面说的，聿州木场？聿州木场怎么了？”
高夫人坐下，“这事儿你可能知道，聿州木场收到桃花阁了。”
“这我肯定知道，我收集证据的时候早就知道了。”高锦钰向前倾了倾身子，“你们那会儿说桃花阁着火的时候，提到聿州木场了，怎么了？”
高夫人怅然地看向屋外的天空，“聿州木场，此刻……恐怕也是熊熊大火……”
“什么！”一声惊呼过后，高锦钰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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