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因为确定参加了《蒙面歌手》比赛，萧霁去公司去得愈发勤快。
康岫这个“资本家阵营”的人，看着她居然都开始心疼了，然而更多的，是他的疑惑。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坚持自律、早出晚归，连续唱十二个小时的歌嗓子不哑，并且保持着连头发丝都要算进去的精致？
她甚至还要每天搭配衣服后喷上不同的香水！
跟着她坚持了一星期后彻底摆烂的康岫在心里咆哮道：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差不多又是半个月，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康岫听从了谭倚云的建议，专门掏钱雇了个设计师来，给萧霁设计舞台。
设计师是个女孩子，叫慕平彤，看年纪二十多岁，一问才知道她都快四十了。
至今都没结婚，不过赚钱赚得盆满饽满了，有工作时就工作，没工作时就去旅游，看起来年轻又惬意。
她一来看到萧霁，简直就对她那张脸爱不释手了，兴致勃勃地打听萧霁是怎么护肤的，在得到“根本不护肤”的答案之后，败兴而归。
因为节目组同意让嘉宾自备面具，所以每个嘉宾基本都会在上面用点小心思。
慕平彤给萧霁设计面具的时候，还问她喜欢什么风格、喜欢什么元素。
萧霁没什么喜欢的风格，只求不要像巩丰茂那种“潮”得无语的，她都可以。
于是慕平彤端详了萧霁的脸活活端详了三十分钟后，然后亲自提笔画了稿子，请人去做。
几天之后萧霁就拿到了实物。
她没想到，慕平彤给她设计了一个古风而又有民族气氛的面具，而且只是做了氛围，从最小的点去体现民族风格。
“我专门问了谭倚云，她说你会说少数民族话？”慕平彤对她一直兴趣勃勃，“哪个民族的啊？我去过不少地方，说不定我也会两句哦。”
萧霁：“……”
她默默把面具带上了。
于是这就隔绝了慕平彤的火热视线，把她搞得“哼”了一声，坐到一边去了。
然而没坚持几秒钟，她又回来了，仔仔细细地打量萧霁脸上的面具，然后双手捧着脸，真心实意地说：“真好看啊，我真厉害……”
萧霁：“……”
慕平彤又说：“唉，不逗你了，太闷！告诉我你第一个比赛曲目是什么，我好设计舞台。”
萧霁还没想好，琢磨了一下，说：“《千年》吧。”
慕平彤挑眉：“《千年》？还‘吧’？这首歌很难唱的。哦，我不是要打击你的自信，但是你知道的嘛，这个《蒙面歌手》制度很残酷的，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复活赛哦。”
萧霁说：“我知道。”
《蒙面歌手》要想登顶，那就是，一场都不能输。
她不好说自己一定夺冠，但会尽力为之。
慕平彤看了她三秒钟，忽然又笑了：“哎呀，我就喜欢你这么自信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啊，我有灵感了~先走了哟，小念念。”
萧霁：“……”
短短几分钟，就能让公主殿下无语了三次，这人也算是个人才。
她有理由怀疑这是康岫对她的报复。
虽然不知道他在包袱什么，但……反正先把帽子扣上，她说是报复就是报复。
短短两天准备时间之后，萧霁白天去到节目现场彩排。
因为是录播，所以节目组内的氛围还算不错，来来往往的人有说有笑。
萧霁参加的是第一周比赛，除她之外还有三个嘉宾，她乍一眼看上去全都不认识。
康岫就在旁边跟她简单介绍了两句。
“那边，穿白衬衣的那个男的，叫戚孝，入行很多年了，也是老人再战《蒙面歌手》，他以前晋级过四强，实力还可以。”
“那个穿裙子的女生，叫喻书宣，新晋的女团成员，唱歌多是甜美一卦的口水歌，但人气还可以，个人特色太强了，估计一上台就要被认出来。”
“还有那个穿卫衣的男生，柏元韦，本来是演戏的，也不知道他来这个节目干嘛？哼，是看自己演戏的路走不通，打算换路子走吗？”
萧霁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搞懂为什么时隔千年，她竟然还能看到和太监总管如出一辙的刻薄。
算了，反正也是对她好的，当没听见吧。
萧霁转回头，“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彩排的时候，就是艺人和舞台工作人员之间的商榷，慕平彤代表她去了，各种一指挥，还挺专业的。
萧霁这钱花得很满意，让她少操了好多心。
直到晚上，正式开始录制，导师们都到了，正坐在一起说笑。
慕平彤给萧霁送来了衣服。
《千年》是一首古风歌曲，婉转而哀伤，带几句苏州独有的评弹唱腔，细腻见长，吴侬软语娓娓动听。
难唱，但是非常好听。
谭倚云对萧霁的评价，那就是跟只小鹦鹉似的，不光嗓子好，还特别能学。
那些评弹、方言、调子基本一遍就能记住。
慕平彤为了不出错，第一个舞台设计并不大胆前卫，为了配合《千年》的风格，于是给萧霁选了一身旗袍。
而且是那种长到脚踝的旗袍，稍微有些宽松，一点不如现在那些高开叉的性感，反而将中国女子特有的温婉给体会了出来。
而且她听说萧霁会弹琵琶，就二话不说地给她搞了把真琵琶，也不用全曲都弹，而是在特定的那几句惊艳到人就够了。
萧霁为了和她少说几句话，没有意见。
旗袍是翠绿色的，既不如粉色的“媚人”，而又不显得老气。
且因为她的皮肤非常白、仪态非常好，脖颈修长，露出素白的手腕带着白玉手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是人更白还是玉更白。
“nice！”慕平彤说，看样子很想上来亲她一口，“这也太漂亮了！”
萧霁默默往后退了三步，躲入安全距离。
“就是这条丝巾……”慕平彤嫌弃地撇撇嘴，“你为什么非要带着它？难不成是因为luck？”
萧霁：“……”听不懂。
嘉宾们和导师们都做好准备了，这才由工作人员组织着观众入场了。
《蒙面歌手》的观众有三百名，三面台，除了四导师们给的票数，最终还有观众团的投票——每次参赛四个人，按照投票人气，给最高的那个人算一票。
这导师四票+观众一票，最终得票最高的人留下。
萧霁坐在后台候场。
没一会儿，康岫哼哼唧唧地拿着她的手机过来了，萧霁一看，是栾魏发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没见面，但栾魏在微信上可没少骚扰她，三天两头地发消息来，什么都说，萧霁就挑着心情好的时候敷衍一下。
而现在她正在准备比赛，于是只看到了他的名字，却没有点进去看具体的消息。
而此时，栾魏的微博已经再次开始热闹了。
因为栾魏转了一条节目的微博。
他的粉丝们当然立刻去看，接着就剩下了满脸的问号。
——不是，哥们儿你2b吧？我家哥哥参加的节目，你居然压了小半年才播？？？
——不知道的以为是只做什么纪录片呢，知道的点进去一看，才他妈两个小时！
——之前栾魏和余念念一起上恋综的时候，那么好蹭流量的机会你不要。说这导演解过毒我都信！
——家人们别吐槽了，快去看节目！我哥真的是全才，他穿这种衣服也太好看了！！
是《求生》，在所有参加过它的人都把它忘了的时候，它诈尸了。
栾魏倒是记得，只是前段时间一直贴着萧霁的真人，就没去催节目。
而这几天两人分开了，他就去连哄带恐吓的，让《求生》节目组把那一期给播出来了。
怎么说呢……好像连导演本人都把它忘了似的。
“点开看看吧。”康岫虽然想着要把这俩人拆散，但当他真看到栾魏当舔狗的时候，于心还是不忍，“他也挺不容易的。”
萧霁不知道他不容易在哪里。
但是现在等着也没事做，萧霁就点进了消息框。
栾魏发来的一条微博链接，萧霁点进去，就看到了《求生》开播的消息。
虽然时间上并不漫长，但这是巩丰茂给她接的工作，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个节目没播。
萧霁点了转发，栾魏几乎立刻就来评论，萧霁老年人似的回了一个：），然后下线。
果不其然，马上就接到了栾魏的微信轰炸。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一堆表情包。
有时候萧霁真的很佩服自己，栾魏傻缺成了这副模样，她居然都能忍下来。
实在是，历史性的进步。
她这重生一次，脾气真是好多了。
萧霁神游了几秒钟，手机就响了。
康岫一撇嘴，站起来出去了，还很贴心地把门给她带上了。
萧霁接起来：“喂？”
“歪？”这个语气，栾魏那边肯定在笑，“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萧霁冷静地回答：“三十五天。”
栾魏一愣，随即心花怒放。
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她居然没有犹豫就直接说出来了！
这不就是爱我爱到骨子里的证明吗？？？
殊不知，萧霁其实记什么都很清楚，更别提，是每天都要注意到的日期。
她又不是那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
“……”萧霁听见敲门声，直接说，“挂了，我要上台了。”
那边栾魏立刻乱七八糟地问：“什么台？你在参加节目？什么节目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而萧霁早都挂了电话，这一连串问题，一个都没听见。
栾魏呆了两秒钟，然后选择去折磨丁和宜。
还好现在只是晚上八点，丁和宜的上班时间，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直接问了康岫，然后把消息转述给栾魏。
“《蒙面歌手》？！”栾魏音调直接拔高了两个度，怒不可遏，“她之前还骗我说不会唱歌！！！”
丁和宜：“……”
他已经察觉到自家老大坠入爱河了，而马上用最专业的经纪人速度把余念念了解全了，接着立刻瘫倒，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咸鱼。
余念念这个人不太行，但是谁让栾魏喜欢呢？他一个经纪人，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栾魏气愤地坐在沙发上。
他其实不经常来这个别墅，更多的时间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复式，能够直接看到当地标志性建筑的那种，上班也方便很多。
但是他因为上次带了萧霁来过这个房子，所以这次收工之后，他就鬼使神差般自己来了。
没想到骤然听到这个厄运，他直接委屈了。
然后他想着委屈，越想越委屈，最终站起来骂了一声，决定不委屈自己了。
他气冲冲地跑到车库，开出那辆心爱的小老婆，要去追寻自己的大老婆了。
萧霁站在舞台边缘候场。
她抽签抽到的是2，和抽到1的戚孝进行对决，然后优胜者和抽到3号和4号的喻书宣和柏元韦之间的优胜者进行对决。
戚孝此时正在舞台上表演。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节目，驾轻就熟，而且因为要遵照节目组的要求，特意改变了唱腔，估计只有十分了解他的粉丝能认出他来。
不过这个节目能办到第八季，观众们也很给面子，不去猜测面具之下的人是谁，就算真的认出来了，也只会当作不认识。
戚孝很了解这个节目的得分点在哪里，就跟复读生一样，所以现场的气氛非常好。
最后他居然得到了四个评委的全票通过。
康岫在一边紧张得不行：“靠，你怎么一开始就抽到他了啊？啧，运气不好啊。哎呀我都开始紧张了，但是你别紧张啊，咱们就只是来参加个节目，输了又不丢人，你可千万别有太大压力……”
萧霁看他一眼，眼睁睁看着他的汗都快顺着额头留下来了。
萧霁：“……”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她要上台吧？
戚孝在台上鞠了一躬，欢呼声还不绝于耳，气氛燃得不行。
他路过萧霁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
虽然都带着面具，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萧霁还是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其中的敌意。
敌意就敌意吧，萧霁可以理解他，毕竟这是在比赛的舞台，也不算无缘无故。
间场的时候，她抱着琵琶坐好了。
刚刚戚孝表演的是《沧海一声笑》，算老歌新唱，还往里面加入了自己改编的rap，把现场气氛拉得很燃。
升降舞台，灯光全都聚拢起来，淡淡地洒在舞台中央，慕平彤准备的屏风立在那里，枫叶和风铃一起摇晃，直接在舞台上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氛围给描绘清楚了。
萧霁坐在屏风后面，觉得自己像小曲的。
emmm……虽然她本人是没什么意见了，但如果是她父皇来看到这个场景，必然要把她拉去关禁闭，然后把所有看过的人的眼珠子给剜下来。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丢了皇家的尊严，有损皇室的威严，但其实，萧霁觉得还好。
她生长的时代，少有她这种生出一身反骨，最后还能落得个好下场的。
更多的情况，是女孩子们完全作为男性的附属品，三纲五常，她不喜欢。
所以现在唱曲也好、拍节目也好、抛头露面怎么都好，最起码是自由的，女性都有自己的意识，是她所见过最好的了。
舞台灯光甚至更暗了一点，温柔又莹润的光凝聚在她身上，自上而下，就像是不小心打开一个尘封的时代，那种朦胧又遥远的岁月气息。
萧霁就听慕平彤的安排，开始清弹。
慕平彤这人，可能并不见有多精通音乐，但是绝对在美学上有很高的造诣，舞台上的氛围感绝对能拿捏住。
刚刚戚孝还把现场的观众们带到了江湖中去，萧霁拨了几下琵琶，就将他们带进了江湖中的歌楼里了。
正所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但萧霁又天生自带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坐在那里一点媚俗都看不到，她一出声，现场就静了下来。
戴着面具，谁也看不见她是谁，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她清扬婉转的唱词，用了苏州评弹的吴侬软语，像是娓娓道来的一个故事。
慕平彤站在台下，一脸的陶醉。
“真漂亮啊。”她用胳膊肘去杵康岫，“你说是不是？”
康岫当然也把这个表现全看到眼里了，心也稍稍安定了一点。
“以前带萧睢的时候也这么紧张？”慕平彤就忍不住笑着打趣他。
康岫沧桑地回答：“一开始也这么紧张，但是后来发现他真的啥都行，就慢慢不紧张了。”
“那我估计你以后都不用紧张了，有些人天生吃这一碗饭，有些人做什么都优秀，我看余念念就很好啊。”慕平彤看着舞台上说，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来，“真不知道你都是从哪儿找的人，你说，要不然我转行做经纪人吧？你回头问问余念念有没有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我就躺在家里赚钱了。”
康岫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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