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周一去原来工作地点办理离职，由于提前与人事部沟通过离职的事，于是约到了今天的十点半。比想象中更加顺利，与人事交接好一切离职事务，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出现了。

        其实在踏进公司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忐忑，怕见不到他，又怕见到他，我想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应该好好道个别。事实上，自从我察觉到他的心思开始，并在被他不加遮掩闹得人尽皆知时，我就一直避着他，我们之间比之前生疏了许多。

        他与黑子真的很像，不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黑黑的，体格高大又结实，性情冷淡又平和，有时令人捉摸不定。

        看着这张与黑子幻化的人形一样的脸，我心里百味杂陈，有个声音反反复复的嘀咕，总觉得这一切不完全是巧合，好像隐藏着某种预示，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每次临到要问黑子时，又被它巧妙的回避掉。

        他高大的身躯挡住我的视线，迫使我直视他的目光，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睛却还是以往那样深邃灿烂。这个曾经在我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颗石子的男人，此刻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决定向他道别，让一切有个了断。

        “为什么走？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是。”

        “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次机会？”

        “你已经结婚了，我们的关系点到为止，对谁都有好处。”

        “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离婚的。”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等到我开始依赖你、离不开你、而你又放不下你家那位的时候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更多相处了解的机会，不要每次总是拒绝。”

        “我是在意你，但我更看重自己的感受，你觉得我没有自尊心么？在明白你有妻儿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和你在一起、以小三的身份不知廉耻的闯入你的生活，被动的等待着你的给予！？”

        “上次，我明明感觉到，你想和我在一起的，你并不排斥我的靠近。”

        “我承认我也有虚荣心，我承认我差一点在你的热情攻势面前沦陷，就在我终于鼓起勇气做好不再回避你的感情，等待着你的答案的时候，你后退了，而且不止一步，你用冷淡疏离的方式像窥探猎物一般观察我的时候，就该明白，我不是那种给点甜头就忘乎所以的女人。”

        “我只是对你的忽冷忽热，有些捉摸不透。”

        “我对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况且你是个有妇之夫，我只是希望在不显得暧昧的情况下，我们能够有一个正常的同事之间的关系，何况我们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陈哲沉默了起来，半晌问我:“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再相信我？”

        虽然之前有预想过我们再次碰面的场景，也明白这种关系继续发展下去的危险性，但是真正要面对和割舍的时候，心里仍然会难过，如同刀绞一般，一下一下考验着我的意志，就像这半年以来，每次想到不能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深夜，我都要忍不住啜泣。

        先不说我们之间的阻碍，就算我能够抛开良心对自己道德上的谴责，不顾旁人的目光和谩骂，又怎么能够忍受，在每一次节日的时候，与我两情相悦的人却一次次陪在别人身边？届时，我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去生气、去责怪他？那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的身份！一个人如果真心爱另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首先应该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明知道前方是泥潭深渊，明知道再往前走大家都很难收场，甚至幻灭难堪，为什么不及时悬崖勒马呢？就算痛，也必须咬牙撑住，这比起以后漫长的三角煎熬更容易忍受，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我那阴郁痛苦的少女时代一样。

        “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既享受正室带给你们生活中的安稳与便利，又想追求婚外的新鲜和刺激？可是陈哲，凭什么？你当我是什么？”

        “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对你越来越在意，是我不曾料到的，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到此为止吧，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你的……老婆和孩子。”

        倘若你真的爱你的老婆，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我，假如你真的在意我，又怎么忍心我处于尴尬的境地？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电梯的方向走去，害怕再耽搁下去，就要在他面前流泪，而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不舍和脆弱——不合时宜的泪水总是矫情而廉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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