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意
借由着身体原因，顾明月大半个月都请了晚自习的假。辛苦耕耘下，一双鞋子的钱也攒的是差不多，一开始还只是稍微晚了点回家，后来几天眼看着离买双好鞋还是差点，便开始在顾母那开始瞎找理由，几乎都是一刻不歇的在网吧接单到了凌晨才回去。如果只是几天，一两个星期都还好，毕竟大家也都习惯了顾明月这样子，快一个月了，几乎每天都是一到晚自习就溜，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来学校课上睡觉。
“李德最近总是问我你的身体状况，他好几次要打电话给张姨，我都帮你搪塞过去了，你最近都在干嘛，再这样我瞒不住了。”夏清风趁着顾明月醒来的间歇连忙问道。
睡眼朦胧中，顾明月伸了个懒腰，心想可不都是为了你小子，但在生日惊喜来临之前，还是得嘴巴严实点：“啧，你别管，今天开始我回来上晚自习了。这段时间，谢了，兄弟。”一脸正经的还拍了拍夏清风的肩膀。
这次夏清风的生日，除了顾明月这么实诚粗线条以外，真就想着是过个生日，其他人都到不像是给主人公准备的，更像是为了自己，尤其是对于许蝉和魏佳宁而言。与其说生日，不如说是场主题告白宴更贴切。
夏清风生日两天前。
“你这么好的头发真的确定要剪掉吗？”理发师拿起许蝉散在肩上的长发，再三确认。
“对，剪成这样。”许蝉解锁手机，拿起一张画的照片给理发师看，奇了怪了，从业这么多年，理发师还真是第一个遇到照着画剪头发的人。漆黑柔顺的长发在一声声‘咔嚓’中从滑落，对于这种女孩来说，其实什么发型都不大无所谓，好看的脸什么样的都合适。但对于许蝉来说，这是决心。
本来就是人群中出挑的那一个，许蝉剪完这短发之后，本来就有168的个子就更显高。鬓角两侧的头发形成一个尖角垂在下颌的位置，额前梳了个利落的中分，后颈的碎发层次分明露出漂亮白皙的脖颈。非要说的话，很像早些年一个漫画里摇滚乐队主唱大崎娜娜的发型，引得街上的人频频侧目。不光是街上的人，连剪完这头发去学校当天都引起不小的轰动。别说顶着这校花的名头多少男生关注，很多女生看到都恨不得说句姐姐我可以。
“我去！今天开始你是我大姐，太帅了吧这也！”顾明月看到许蝉的新发型时，楞得眼睛发直，心里默默后悔这样好的妹子居然瞎了眼看上夏清风。
“是挺帅，但是你为什么要剪个和顾明月这么像的发型啊？除了这刘海好像有点不一样。”有些魁梧的高个男生忍不住吐槽。
“张超，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顾明月那是留长了的鸡窝头，咱们蝉妹是干练帅气。”因近日达成共识，魏佳宁和许蝉的关系更进一步，类似于一种队友关系，听到张超这么无厘头的吐槽，当然得维护自家队友。
“你觉得呢？夏清风”之前答应过要帮许蝉，顾明月当然得尽好僚机的职责。
“以前的发型很好看，现在的也很好看，短发很合适。”黑框书呆子回头略略看了一下背后的许蝉，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礼貌回应。但对于许蝉来说，这约等于夸赞了，心中添了几分小得意，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理想型果然是这样的短发女生！
“那可不，咱们校花啥样都好看！”魏佳宁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朝许蝉使了个眼神，靠了靠许蝉的肩膀，仿佛在说：稳了姐们。
少女的心中若是有了在意的人，那个人的言语动作，总是都会被放大解读。许蝉这样的身边总是一堆追求者的大美女都是，更别说那些不起眼的普通女孩了。对于李晓来说，就是这样，他在意的人，正是此刻和校花靠着肩嬉笑的那人。
李晓一直都是一个不太出众的普通女孩，同学对她最多的评价就是文静，可爱。她一直认为这样的形容词在外人的眼里，就是等同于默默无闻。老师对她最多的评价是，刻苦努力。而相对的，和那些老师眼里的天才宠儿显然不是一类人。无论是小升初的时候家里花了很多积蓄给她报补习班让她顺利能通过入学考试进入临江一中初中部，还是后来挑灯夜战中考顺利升入临江最好高中，都和那些家里有钱，聪明的同学不一样。
而在初中的时候，顾明月这群人对于她来说是遥不可及而又耀眼的。直到初二的一个午后，看到这群人当中一个胖胖的男生，在无人天台上偷偷练习着听起来有点好笑的歌，像歌又像在练顺口溜。后来她发现，每个午休的时候，这个男生都会来这里。而听他慢慢练习着也听清了他在唱的什么，她也默默记下了歌词。
原来他经常练习的这首歌叫《lifeisastruggle》，听着曲子中的悲剧故事，动容于传达出来的那股力量。自己仿佛也找到了这平凡的人生中可以和那个天台上的男生搭上的桥梁。每天中午坐在天台的拐角楼梯处听着他最近又新学的曲子，她一首首的记下来，回家后又一遍遍的听，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初三的那段日子，总是很苦闷，自己天赋不高，家里人看着自己拼命的样子，一直也劝说不如就放弃考临江一中，别的重点高中也很好。但这种时候总会想起那个胖胖的男生日复一日的练习，自己也看着他从最开始唱着搞笑的顺口溜，到后面自己也能跟他一同律动起来时。就觉得至少不应该放弃，无论结果如何。
功夫不负有心人，勉强还是升上了高中部，但中考成绩在这群天才里，还是排在了末流，按成绩分班，分到了十二班。刚入学的时候，总会听到很多关于同楼层那个计划班的流言，一个熟悉的名字，顾明月，让自己觉得有一种侥幸。是不是当初天台上那个男生也会一起在那个班里？每天自己总是假装路过计划班门口的时候，便会偷偷的往里面瞟一眼。直到确定原来他也和自己上了同一个高中，只觉得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一座上天搭的桥梁。
期末晚会的时候，他在台上的模样没有人比自己更有感触，她清楚的知道，为了站在台上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只要，只要自己勇敢的走上这座桥梁，主动一点，就可以抓住上天给的缘分。甚至于后来两人认识之后，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对的。
但此刻心中的那人，正在和大家口中的校花，挨的那么近。自从她出现之后，魏佳宁和她关系越来越好，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和想法，一瞬间在这时，就快要崩塌。自己始终还是是无法和那群耀眼的人融入，那座桥，即将要断裂。
吵闹中，魏佳宁注意到班级外的李晓正看着自己，心脏是砰砰直跳。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扬出一个自以为最帅的笑，奔出班去正要和自己的心上人打招呼，分享自己最近新学的曲子。而李晓脸上的表情，现在并不那么好看。
“李晓，我刚刚看你在门外是不是来找我啊？”魏佳宁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还在一脸笑嘻嘻讨打的样子。
“没有，就是刚好路过。”平常十分温和的女孩而今天却一如既往的冷漠，说完就要转身走，都没有看魏佳宁一眼。
“诶，别急着走啊，我正好还得给你说件事。咱们去逛操场吧，边逛边跟你说。”李晓脑子里一遍遍都是喜欢的男孩和漂亮的校花嬉笑打闹的场景，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听下去。魏佳宁像个愣头青一样，一点脸色是不会看，还硬推着别人让她和自己下楼去。
“就是啊，这周末你应该没有事吧？蝉妹和我们要给夏清风过生日，就是给你提过的咱们班班长，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呗，我想带你认识下我的朋友们。”
“蝉妹？”李晓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许蝉。
“就是许蝉啊，那个大校花，她还刚刚剪了短头发，可好看，怎么扯到这个，不说这个了。怎么样，你愿意和我去吗？”任何一个女孩，此刻可能都会忍不住想扇这个魏佳宁一巴掌吧。
“是啊，她是很好看。魏佳宁，你这段时间老是问我你穿什么衣服好看，你做什么发型合适，包括你一直健身减肥，是不是都因为许蝉？你老实和我说，我给你保密。”李晓咬着嘴唇，喉咙里梗着一股酸意。
“没没有啊，我是有喜欢的女孩，但也不是许蝉啊，我俩就是纯哥们。”平常再灵光的人，面对喜欢的人都笨拙的像个石头。
如果不是许蝉，那又会是谁呢？不重要了，反正自己终究无法和他融入，无法成为一个世界的人，李晓仿佛听见了那座桥断裂崩坏的声音，免得自己难堪，不如先离开。眼里噙着的泪水已经要决堤，至少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像个笑话。李晓沉默无言，转身快步走开，忽然身后传来一股力量，温暖，坚定，他牵住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哭了，我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眼前这个笨拙的男孩究竟有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心意呢？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搪塞呢？
“魏佳宁，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也不想听，以后就算你要不要和她表白也好，你都别让我知道。”无论你喜欢谁，我和那都无关了。
对于李晓突如其来的情绪，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魏佳宁都不知道究竟是那一句话惹恼了她，但他心里只有一个预感，如果晚一点告诉她，可能就会失去这唯一的机会了。本来预定的是精心准备后再告诉她，可是此刻，管不了这么多了！
“可我喜欢的人是你啊！这也不能让你知道吗？”魏佳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想让她听清楚自己的心意。
李晓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只觉得这的话震耳欲聋，有一股血液冲上了头，不知怎的喉咙里的那股酸意就化成了洪水，从眼眶一泻而下。胸前不断起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原来不是自己要走进他的世界，原来根本不需要那座桥，他一直都在她的世界里。
“你，你，你别哭啊。”魏佳宁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只能轻轻擦拭着面前女孩的脸。
“精彩，实在精彩，对吧。这俩一块下楼的时候，我就说跟上来有好戏看。”顾明月瞧着不远处这一对小情侣忍不住拍了拍手，对身旁的夏清风调笑道。
“意思就是他俩是互相喜欢的吗？”夏清风对于这出戏可能只看明白了50。
“我说你平常做卷子的时候倒是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青春爱情剧都整不明白？”顾明月实在不相信，这比自己还大一岁，都快17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清纯。
“我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
“那你觉得许蝉怎么样？我不信有人对美女不敢兴趣。”蝉妹啊蝉妹，偏偏怎么喜欢上这么个呆子，当哥的真为你捏把汗。
“是挺漂亮，也很聪明。”其实夏清风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身边所有的人都对许蝉这么感兴趣，特别是顾明月在自己耳边提起她的频率，特别的高。
顾明月看着这个呆子面无表情，本来还想问下去，还是算了吧。什么叫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可算是给他整明白了。
不远处的青春爱情小剧场看样子是happyending了，为爱减肥成功逆袭的男孩拉着多年暗恋自己的可爱女孩，这小手牵的是一个小心翼翼。胖子的表白计划倒是提前了，接下来就是蝉妹的了，顾明月此刻觉得自己可能是丘比特下凡，身边的人都一个个脱单，要是夏清风一个脑子抽了突然又对这事感兴趣了答应许蝉，还真觉得有点寂寞，那岂不是以后没人陪自个去上网了，以后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就自己孤家寡人，心里有个小恶魔甚至希望夏清风不要答应许蝉的好。
顾明月沉醉于自己一番‘舍己为人’的精神，不知道的是，将要迎来的是家里那个母夜叉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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