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会

脱去千篇一律的校服，学校里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都有，尤其是动漫社的coser们最为扎眼，大多是当时比较火的亚斯娜，兵长这样的角色。虽然已入深冬，也是挡不住学生想要放飞自我的心。一中有大小两块空地，一块是中间有足球场的400米跑道操场，一块是篮球场，操场上跑道两侧是各社团搭建起来的棚子，挂着自制的招牌以吆喝自己的社团活动。最热闹的还属跳蚤市场，各色的小地摊占满了足球场。因为放假食堂也关门了，这种时候，卖三明治，自制小吃的摊位就比卖书字画这样的聪明多了，字画摊位几乎也就是过往的人会路过端详一下又离开，比如顾明月的摊位。

        “你说是不是我定价太高了啊，我这么好的画别说来人买，怎么连个讲价的都没有啊。”顾明月回头郁闷的冲着身后的夏清风埋怨道。

        “如果我有1000块的话，我一定买你的画。”夏清风从兜里掏出一个暖宝宝塞到顾明月手里。

        “再摆一会咱们收摊了吧，看你抖的。”

        气是不打一处来，顾明月那嘴都要瘪到眼睛上去了，嘟嘟囔囔着这群人不懂艺术，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几幅画来。收完还一股脑的都堆给夏清风，那动作里是带了情绪的。夏清风这个跟班也是称职，一句话不说把画抱着就跟在顾明月后头。

        “卖画不成不能委屈了肚子，走，你顾哥请你吃东西。”说罢就冲向挤了不少人的小吃摊位，楞是挤半天也没挤进去。

        “我的哥，你拿着，我来吧。”夏清风看着吃瘪的顾明月，把画递给了他，成功凭借着身高优势买到了两个火腿三明治。

        “啊——”顾明月张大了嘴，冲那三明治使了使眼神。剥开一层层的保鲜膜包装，夏清风把三明治喂到了他嘴里，自己也咬了一口。

        “我说你俩能不能不要这么相亲相爱，还喂东西吃，顾明月你是班长他媳妇吗？”远处一身花绿嘻哈装扮的魏佳宁语气里有几分酸意。

        “唔呃，胖子你大也！”顾明月嘴里还包着东西，抱着画就冲向魏佳宁一个飞踢。

        “诶哟，顾哥饶了我，这也不怪我，皇上独宠夏妃多日，都不曾来臣妾宫里看望，甚是思念皇上啊~”

        “阴阳怪气！说人话！”

        “晚上晚会你要来不，我们约好了结束以后去搓一顿，我请客！”这里的我们多半是魏佳宁夏清风和经常一起玩的那哥几个，自从熊帅事件加上期末考前夏清风勾画的重点小册在计划班火了以后，越来越是和班上的人不同以往的打成一片。

        “来啊，怎么不来，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几个这鬼样子是要在台上怎么撩妹哈哈哈！”魏佳宁这几个今天捯饬的格外张扬，有的裹着头巾，有的是在身上挂满了金属饰品，总的来说是学嘻哈那一套。

        顾明月感觉身边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自己的身后，回头一看是个高挑清丽的身影，外披的羽绒服下是黑色的连衣裙，踩着尖头高跟鞋，极具辨识度的英气五官今天抹上了艳丽的口红，眼线飞扬，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蝉妹，你今天也太美了吧！”顾明月眼睛都看直了，是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就知道又是你拐走了班长！你这张嘴怪会说！”许蝉嗔怪道，寒风中颤抖着，那双高跟鞋在操场上走路也并不容易。

        “班长快和我去彩排吧，帮你借的西装都准备好了，快到我们了。”

        “但是，顾明月他”夏清风看着顾明月胸前抱着的一堆画，话还没说完就被打岔了。

        “没事！你先去和蝉妹彩排，我回家把画放了顺便吃个晚饭，晚会开始之前我再来。”顾明月扬了扬头示意自己一个人抱这些画没问题。

        说罢看着夏清风搀着许蝉向礼堂走去的背影，两人般配的身高，在外人看来略有暧昧的动作，只觉得，真是般配。

        临江一中新年晚会。

        顾明月吃过晚饭后，虽不算晚，晚会还没开始，但礼堂早已坐满了人，找半天也找不到位置，还是打电话给魏佳宁才在舞台旁的工作人员区找了个“vip”坐席。随着主持人的开场，和前面几个街舞节目，现场早已是人声鼎沸，被调动到了最高情绪。

        说来还一直没看到许蝉和夏清风，想到刚刚许蝉说给夏清风借了西装，对于这个一年四季都不换几双鞋几件衣服的呆子，还是有点想看到他穿西装的样子。

        “接下来，有请计划班的许蝉和夏清风为我们带来爵士弹唱曲目！”正好想到这，主持人就开始报幕到他俩的节目，夏清风，让我看看你这呆子我没见过的样子吧。

        音符流转，全场的灯光暗下，两束聚光灯打在台上的一男一女的身上。夏清风身着黑色的修身西服，衬出宽阔笔直的肩背，平常略微遮眼的碎发也梳成了背头。他的指尖跳跃在黑白键上，许蝉轻轻跺脚踩着节拍，扭动着身姿，初熟的身材贴合着黑色开叉长裙，将轮廓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形状，风韵而不落俗。许蝉的嗓音不像大多数同台那样似百灵般清亮，而是有厚度的女中音，有些偏低。开口的一瞬间，全场响起掌声和惊叹，随着曲子的起伏台下都沉浸在此情此景中，一对金童玉女诠释着经典曲目autumnleaves，仿佛醉于一场纠缠的故事之中。

        顾明月的视线始终无法离开夏清风的身上，是感叹于他的才还是有别于平常的正经？亦或是他们演绎的太为生动，他也醉于这场故事之中？夏清风此刻离自己很近，但仿佛也很远。那聚光灯若只有他一人就好了，自觉和他很相熟，希望他能都和自己一样能多些朋友。又在他和别人分享自己未曾见过的瞬间时，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异样。如果，你只为我一人而奏，那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呼，你在想什么啊顾明月，只是许蝉唱的太好了你太沉醉了，对就是这样。”

        “顾哥，你在嘟囔什么呢？”还未脱下那身演出服的胖子突然从背后袭来，那花头巾确实看着滑稽，对于胖子的节目顾明月是完全记不住内容，只记得几个浮夸的嘻哈小伙在台上让观众一起“putyourhandsup”。

        “我瞅他俩这样子，你和许蝉的这事，难咯。”魏佳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早已被顾明月抛到九霄云外的事，被偶然这么一提起，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顾明月从来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就连对追女孩的件事也是一样。

        “去去去，别瞎说，人许婵也从没说过对我有意思啥的。”

        “诶？你怎么和平时不大一样啊，怎么难道一个校花都给你整的不自信了？这不像你啊”魏佳宁也是疑惑，换做往常，顾明月肯定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难不成，对那夏清风处了一学期真情实感了要把追许婵的机会让给他？

        两人说着，夏清风已从后台换好衣服出来，又戴上他那黑框眼镜，背上他那略显年代感的书包，没人会把他和刚才台上的人联想到一起。

        “我们走吧，许蝉还在换衣服，今天她说是要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寒假旅游，不和我们一起吃宵夜了。”

        今夜临江一中旁的商业街格外的热闹，多的是一些打扮浮夸又显稚嫩的面孔。学生时代的我们，总是想尽快的脱离学生的稚嫩，向往着大人的世界，总用自以为很成熟的方式，打扮或者言行看起来像个成年人，却也会在多年以后，怀念这段时光。

        商业街的李氏大排档店里坐满了年轻人，顾明月这一伙也不例外找到了这，老板热情价格也便宜，每每到这种放假的时候生意总是格外的好。

        “老板！先来一件啤的！”顾明月招呼着，要说这家老板好在哪，最好的就是对于这群年轻人这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穿着校服，都会照例上菜。

        “咱们今天上台是真没错啊，我下台就有妹子来找我要联系方式了。”看来魏佳宁对于自己在台上的表演是相当的意犹未尽，这身花花绿绿的行头还舍不得换下来。

        “真的假的？我们魏哥哥终于要迎来人生的初恋了？”顾明月阴阳怪气的调笑着。

        “虽然我魏某人不比你顾明月从小到大身边都有妹子追，但是好歹我也有自己的魅力好吧，我看看那个妹子加我有没有说啥。”魏佳宁一脸春心荡漾，对着手机屏幕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去了。

        “同学你好，我叫李晓，我也很喜欢宋岳庭~”顾明月抢过魏佳宁的手机，捏着嗓子娇娇的学着聊天框中的内容。

        “喂！顾明月你还给我！我还没有回妹子消息呢！”胖子此刻像极了小狗护食。

        “宋岳庭？谁啊？不会是你情敌吧？”

        “宋岳庭你都不知道，华语说唱传奇好吗，他是我偶像，以后我也要写出这么牛的歌！”魏佳宁鄙夷的看了顾明月一眼，仿佛在看那山顶洞人一样。

        “咳咳，我当然知道啊，开个玩笑嘛，不说了，兄弟们，都在酒里，你们干了，我随意哈！”顾明月潇洒的开了瓶盖，给每个人都满上一整杯，除了夏清风，特意是只倒了半杯。

        “今天是班长头一回和咱们出来玩，就不整活了，今天是走心局。”魏佳宁看着那半杯酒，立马就明白了顾明月的心思，也很有默契的配合上。

        “在场没有妹子，国王游戏也没意思，来每人说个自己的秘密，要是大家都知道或者说假话就自个喝，都不知道就大家喝，咋样？”在场的几个兄弟伙，除了夏清风，几乎都是一起玩长大的，顾明月的这个提议多偏袒就不用说了。

        “既然是我提议的，那就我先来吧，先来个温柔的，不加注，我喜欢吃糖。”

        “不是吧，顾哥，这个你得喝，从小到大你都是说你不爱吃甜食，每次吃甜食你都不吃的！”其中一个有点魁梧的平头男生反驳道。

        “超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吃甜食会有龋齿，所以不能吃，喏，给你看。”说着顾明月就掰开了自己的嘴要给对面的男生看，张超也是同顾明月魏佳宁一同长大的发小，因为从小就比别人长的壮，所以也是顾明月这么混的底气之一。

        “服了，这杯兄弟干了。”轮了一圈下来几乎都是说的人自己喝，这堆人从小到大都是做什么都一起，几乎没有秘密，到了夏清风大家一幅都准备干了这杯的架势。

        “呃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吧，只是你们都这么熟了，我说什么好像这个游戏对于你们来说不太公平。”说罢就要端起面前的酒杯，却被顾明月按住了杯口。

        “夏清风，玩游戏又不是比喝酒，图个开心，没事，说啥都行。”

        “好吧，那就说一个，其实我初吻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看着正人君子不谙世事的夏清风居然开了这个口，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展开说说！很小具体是多小？”这话头是燃起魏佳宁八卦之魂。

        “那会不懂事，就上小学的时候，是隔壁的一个妹妹，还小我好几岁，也不知道谁教她的，说是长大以后要嫁给我，就强吻我了。”

        “真的假的？这么猛，嘴对嘴的那种？”

        “嗯对。”

        这是打开的一个新的思路一样，众人纷纷开始讲起自己那些年的八卦。七嘴八舌的酒也下去了不少，很快一件酒就见底了，新的一件也去了一半。顾明月除了最开始的那会，后面讲的秘密几乎都是大家知道的，不出意外的最先倒的也是他。本来生就比较白，又是上脸的体质，眼见着连脖子手指都泛着红。

        “魏佳宁，这酒都是顾明月喝的多，他这样没事吧。”夏清风看着已经趴在桌上的顾明月着实有点担心。

        “嗨，习惯就好，我们每次出来都是他先倒，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怕是他听见你这么说他，他得跟你急眼。”

        “班长，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都叫他顾哥吗？”大约是酒精的作用，魏佳宁那种随性的人，也会主动说起别人的事来，夏清风也点了点头。

        “欸，其实啊，咱们哥儿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称不上说谁是老大。就是刚开始小学认识那会，我们几个家里面差不多都认识，顾明月他又是比较横的性格，他老妈也是女中豪杰那款的，叮嘱我们要多照顾他，自然而然的就开始顺着他了。说上来，他按年龄来说是比我们中最小的哈哈哈。”说着说着，魏佳宁又喝了杯。

        “这么说，其实是你们还比较照顾他。”

        “没办法，他小时候有哮喘，整不好就得犯病，这谁敢得罪。现在长大了，平常打球什么的都不敢让他进内线，还得时刻关注他有没有异常，照理来说他是长大以后就没犯过了，不用这么小心，但是还是得照顾着，他老妈发起脾气来可是个母夜叉。而且啊，顾明月你别看他这么招人喜欢，大大方方的，其实他不爱和别人亲密接触，我总觉得吧，可能是有洁癖啥的。”魏佳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刚相处了一学期的班长这么信任，有点兜老底那意思。大约是觉得平常他也话不多，不像是那些大嘴巴一样。

        “亲密接触？但是他平常打球，或者和你们勾肩搭背什么的不都”夏清风脸上都是疑惑，又想起自己和他打球的时候总传球给他让他跑，还真突然有点后怕。

        “你想说，很正常对吧。你试试和他单独搁一块你弄他试试，不一脚给你踹过去。”看来魏佳宁是平常没少挨这方面的教训。

        “但是哈，班长我给你说，这小子可能就是单纯的爱女色，以前我看他和那些小女生单独走一块挨可近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样子。”魏佳宁靠近压低了声音，浓浓的酒气扑到夏清风鼻腔里。

        “话说，我想起来了，班长，你最近和许蝉都还走挺近的，你俩是不是”夏清风一点也没给他继续问下去的机会，马上堵住了话茬：

        “呃哈哈，不是。我看他们也喝的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送顾明月回家，我俩家里离得近。”顾明月醉了之后酒品还意外的很好，也不说什么，就静静的睡着。一只手枕着头，应是酒精的原因，连唇色也微微透着血色。

        “走了，顾明月，咱们该回家了。”夏清风摇了摇顾明月，没有回应，只得把他整个人扶起来。谁知道平常看起来不怎么重的人居然这么沉，楞是半天都弄不起来。

        “班长算了，他醉了以后都跟死猪一样，每次都是我们把他背回家的。既然你俩是邻居，今天你受累就背他回去吧，这离他家也不远。”张超无奈只得把顾明月整个人都扛起来扶到顾明月背上，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来以前每次都是他担任这个重任。

        “你们回家也小心些，那我们就先走了。”和众人打完招呼，夏清风背着顾明月便走了。一路风都都吹的有点刺骨，顾明月整个人都是烫的，在背上倒也是充当了个暖宝宝的作用。

        夏清风本已做好了高中三年都不交朋友的准备，也从没想过和这群世家子来往，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往往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就种下因果。如果非要说这个因是什么，大概就是从和顾明月的相识开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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