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章强盗
025章
她掌中蓄力,正要出手,忽然听那个黑影低声而仓促地说:“阿饼,快跟我走!”
她认出是蒋亭的声音,便没有动手。
蒋亭话未说完,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跨过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带着她朝外跑。
食月问:“发生了什么事?”
蒋亭喘了口气,才提着一股劲儿说道:“内部进了强盗,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舵舱和甲板在内的船员都杀死了,现在正派出少数人手往舱房来。我担心你,所以先过来找你了。”
食月虽然对蒋熏敬而远之,但还是问:“蒋熏呢?”
蒋亭脸上有些尴尬:“她就住在我隔壁,我还是让她给叫醒的。我们兵分两路,她去吸引强盗的注意力了,给我留下时间将舱房的人叫醒。”
食月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帆桅:“船速正在减慢。”
“糟糕!”蒋亭脸色一变,就着一根船杆攀高而望。
片刻后他从船杆上滑下来,沉着脸说:“他们后面有船接应,目测距离我们的船只有3公里远了。”
食月问:“贼船要多久才能追上我们?”
蒋亭凝望帆桅,心中默算片刻后说:“此船现在顺风,最快的速度能达到每个时辰航行50公里,也就是一刻可以航行6公里左右。如果此船被迫停下,且贼船的航速也在每个时辰50公里,那么半刻钟便能追上我们。”
“船完全停下需要多长时间?”
“停船需要收帆抛锚,大约一刻钟时间。”
食月说:“那我们便用一刻钟将舵舱和甲板抢回来。”
“啊?”蒋亭控制不住地结巴,“可……可是,强盗有将近二十个人,来了舱房的只有三个,舵舱和甲板还有十余个。”
食月问:“你不是会武?”
“会是会。”蒋亭哭丧着脸,“但是打不过那么多人啊。”
食月摁了摁脸上的面具:“无碍,你跟在我后头。”
“而且蒋熏还要我务必保护好你……嗯?”蒋亭说完这话,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一脸懵地跟在她身后。
船有三层,蒋亭和蒋熏住第二层的舱房,食月住第三层的舱房。按照蒋亭所说,强盗派了三人分别去每层的舱房。蒋亭和蒋熏合力解决了去第二层的强盗,蒋亭在食月门口杀掉的那人,便是去第三层的强盗,而第一层的强盗被蒋熏吸引走了。
食月敲开隔壁的一间舱房,让里面的人去叫醒其他人,便同蒋亭往甲板那边去。
在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两间敞开舱门的舱房,但他们没有进去察看情况,只是沉默地从舱门前路过——那里面飘散出来的血腥味儿,鞋底踩上的黏腻血液,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食月和蒋亭躲在暗处数,强盗在甲板上分配了八个人,正在将船帆放下来。
蒋亭刚想说他们应该如何配合,就看到眼前一阵残影,食月不见了。
但他才眨了几下眼,食月就回来了,她身后那些强盗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却在一阵大风吹过来后,所有人被刮得倒地,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有一道细细的红痕。
原来面前这个才是最恐怖的!
弱鸡蒋亭睁大眼睛,快给吓死了:“……”
不止他,食月自己都有些诧异。
她的武功……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又精进了。
正当她沉思中,忽然听蒋亭指着一个方向急促地说道:“贼船怎么追上来了?!”
那艘贼船上站满了孔武有力的强盗,男人们对着他们这艘船发出恶意的哄笑声,几乎和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合了起来,令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栗。
但他转头看到食月,心里忽然间也不是那么恐惧了。
蒋亭还在努力将挂在船桅中间的船帆拉上去时,贼船便已经与他们的船接舷了,强盗们抓着长短兵器跳上甲板,狞笑着蜂拥而至。
蒋亭一慌,手抖了一下。
食月说:“你继续,我帮你守着。”
蒋亭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稳住手继续调节船帆。
食月摁了下脸上的面具,确定还在,便不再顾忌,逮着强盗大开杀戒。
一时间,强盗们被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所慑,畏惧得不敢上前,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观望和等候命令。
空气中安静得只剩下狂风吹打船帆和波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蒋亭连忙加快了拉帆的动作。
食月正要主动出击,忽然察觉背后有一道强劲的气势。
她转头,看到一个半张脸上有疤痕的男人,一步步从底层的楼梯走上来,他身后跟着一众强盗手下,离得最近的两个手下绑着一名垂着脸的少女,看那妆发和衣裳,大约是蒋熏被他们捉住了。
食月惊觉,原来他们不是只从一处突破。
幸存的船员此时也聚作一堆出来了,他们看见蒋熏在强盗手上,惊慌之下纷纷惊呼:“大小姐!”
大小姐?
食月眼眸微微一动。
蒋熏被两个强盗制住手臂,除了妆发有些凌乱,其他地方看起来没有不妥——但这在喊着她“大小姐”的船员眼中,仿佛他们的大小姐已经遭受了非人的对待,急需他们解救。如果不是船员中领头模样的人物管住他们,带领他们保护蒋亭,只怕他们早就冲上去救他们的大小姐了。
蒋亭看着此情此景,只觉得情景再现,眼底不受控制地涌上无尽的自责。
反倒是被强盗拿捏在手中的蒋熏,慢慢抬起头,她的貔貅面具已经被强行摘下来了,因而露出了一张眉如远黛、眼若含星的姣好面容——眉眼竟然和蒋亭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她目光沉静地看着食月,漆黑的瞳仁中没有一丝惊慌,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惊诧之下,食月不由转头看了蒋亭一眼。
蒋亭此时却没有时间解释,双眼定定地看住那个半张刀疤脸的男人,即便他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了,但深藏内心的恐惧,令他面上还是难掩紧张。
刀疤脸男人看向食月,与他粗犷狰狞的外表不符的是,言辞竟然颇为有礼:“这是我江家之事,还望阁下不要插手。”
江家?
看来蒋熏和蒋亭用的也是化名。
食月问:“哪个江家?”
她不知道什么江家李家,只是想要搞清楚自己被卷进了多大的家族纷争里。
刀疤脸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噎了一下,才道:“江家是江南最大的漕帮,你竟不知?”
“现在知道了。”食月微微一笑,“我重利,与他们二人也是萍水相逢,既然让我不要插手……”
她顿住不说,一切意思尽在不言中。
刀疤脸男人黑着脸说:“一万两白银。”
她摇了摇头,皱眉:“江南最大的漕帮这么寒酸?我要黄金。”
说着她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至少这个数,若是少了,让我不满意,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刀疤脸男人磨了后牙槽很久,才蹦出两个字:“成交。”
食月笑了:“换成银票给我,现在就要。”
接过对方丢过来的银票后,她当面数过,才淡淡地点了点头:“既是你们江家之事,我就不便插手了。”
说着,她便走向刀疤脸男人,同他和蒋熏擦肩而过,朝后边的舱房走去,一副表明不会插手的姿态。
“你……”蒋亭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没有那个厚脸皮要求人家帮自己,一个没忍住,朝着刀疤脸男人爆了句粗口,“屁,你算什么江家人?我江家轮不到你来说话。”
“虽无血缘,但既然入了族谱,我便是名副其实的江家人。”刀疤脸男人瞥了一眼他和蒋熏,“怎么,亭儿,熏儿,连声二叔都不愿叫了?”
“你不配这么叫我们!”蒋亭咬紧牙根,“江家当初就不应该收养你!白眼狼!”
江念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在他眼中,两个黄口小儿毫无威慑力,他便也愿意多说一些:“到底谁才是白眼狼?你们年纪小,长辈怕是不会将真相说与你们听——当初是江崇景灭我满门,才让我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他收养我,不过是自己问心有愧!”
蒋熏和蒋亭皆是满眼不信,爷爷/外公慈爱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们怎么都不会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蒋熏恨声道:“都是因为你,我娘才会死!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
江念冷笑:“一个妇人而已,我司徒家一家一百三十口人,皆为江崇景所杀,只有江家灭门,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摆了摆手吩咐手下:“把江若熏和她的护卫全部杀掉,将江若亭绑回战船上,随后两船停靠,将此船的物资全部搬运到战船上。”
强盗们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
一名钳住蒋熏臂膀的强盗立刻满眼兴奋地举起大刀,朝她那截细嫩的脖子砍去。
远处的蒋亭知道自己已然来不及救人,瞳仁骤然一缩,眼底隐现绝望之色,他失声道:“住手!她才是——”
剩下半截话,淹没在轰然的撞击声中。
船上众人转头一看,才发现强盗的战船不知为何加快了速度,还扭转了航向,一头撞在了岸边的山岩上,半边船体瞬间瓦解,山岩上碎裂的石块纷纷滚落,有的甚至还飞溅到了众人所在的这艘船上,其中部分石块体积之大,令可能会被砸中的人纷纷慌不择路地逃窜。
一片噪声中,差点被斩于刀下的蒋熏突然伸手一挥,朝自己周围的强盗洒出毒粉,在他们捂着脸喊疼时,她趁机逃跑。
蒋亭脸上一喜,但还没等他露出庆幸的笑容,又变为了惊恐。
蒋熏背后,半张刀疤脸的男人正高高举起一柄大刀,精准地朝她投掷而去!
刀身快得在半空中只剩下一条残影。
护卫们纷纷大喊:“大小姐当心!!!”
在极度的惊恐之下,蒋亭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包括警示蒋熏躲避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仿佛是自己潜意识里便认为,此时已经无人能改变这既定的结局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疾射而来,揽住蒋熏的腰身将她救走。
与此同时,恰巧有一块巨石碰上了半空中的大刀,二者撞击之后,发出“叮——”的清脆长鸣,便双双落入水中。
救走蒋熏的男子垂眸望着怀中羽睫半阖,似是受惊了,微微喘着气,并不愿说话的人,轻声问:“熏儿,你身上哪里受伤了?”
蒋亭小跑过去,刚好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低声说:“寻哥哥,我在这里。”
蓝衣男子抬头看她,愣了两秒,忽而无奈轻笑,他的眉眼清俊疏朗,这么温柔地笑起来极是好看:“你们啊,又胡闹了。”
披着蒋亭皮的江若熏有些得意,用下巴点了点周围的人:“他们都没认出来。”
余光一扫,她才突然发现江念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见了。
兰寻扶着江若亭站好,淡淡道:“他跳船逃走了。”
他问起一事:“熏儿,怎么没等我就开船了?”
江若熏不敢与他对视,尴尬地看向别处:“还不是小叔,他在一个人身上洒了寻香蝶的翼粉,我同表弟便想办法把人拦下了,想替小叔观察观察。但是此人着急去九州府,我们只好先启航了,也就没等你……”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有给你传口信啊。”
兰寻皱眉:“我没收到,只怕此人也是江念安排的人。”
他问起姐弟俩不等他都要拦下的人:“你们说的那人呢?”
“她……”江若熏语气有些不确定,“大约是在舱房里吧?”
兰寻吩咐人去找。
江若亭突然说:“她应当是离开了。”
“我刚刚洒的毒粉是她塞给我的。”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除了毒粉,她还给了我银票,我想,这应该是她给我们的租金。她要离开了,所以要同我们算清楚账。”
恰在此时,奉命去找人的护卫回来禀报:“舱房内无人。”
这艘商船因着顺风,越开越远。
远处的战船因油脂倾漏,有半边船体都在燃烧,食月站在一处高点望着越来越远的商船,默默看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兰寻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远处的战船,隐约在燃烧的火光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但眨眼间就不见了。
因为两船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晰,他便只当是火焰灼烧空气产生的幻觉。
食月跳下燃烧的战船,踩着湿润的沙砾朝一条山间小路走去。
片刻后,背后还剩下半边船体没有燃烧殆尽的战船,突然轰鸣一声爆炸开来,像内里烧得滚烫、仿佛有岩浆在溶动的夕阳猝然炸裂,滚烫的热浪侵袭扑来,火焰声与重物碰撞声交织,张牙舞爪的火舌顺着风舔舐而上,瞬间暴涨百尺高,摊红了半边乌沉沉的夜空,恍若瑰丽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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